他與他的意外
畢業后。
杭晝和卓明樹正式成立了H.Z.工作室。
雖然規模還很小,只是隨意租了個便宜簡陋的公寓,但總歸是正式上路了,已經能獨立接單子。先前攢積的人脈在這時候也終於派上用場,有幾個老客戶幫忙推薦了新客戶過來。
單子是不怎麼大,無法像其他大公司有穩定的收入,可至少基礎已經奠定,接下來就是漫長的增長期。
在這期間。
耿黎也推薦了不少單子過來,為此,他父親得知后,還好生教訓了一頓。杭晝和卓明樹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這單子拿過來給他們會有爭議,何況兩方很可能是未來的競爭對手。
於是直接表明拒絕。
「你別再接濟我們了,這是你公司的單子,給我們,一定會有人感到不滿,何況客戶那邊是找耿氏,而不是H.Z.。」
耿黎當時沉默了半晌,才一臉嚴肅地說道:「你放心,客戶都知情的,而且杭晝,我知道起點高是我的優勢,但我不想靠家世產生優越感。要打敗一個可敬的對手,就得正大光明得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一較高下。」
這是一種尊重,一種公平。
更是真正能看出誰才是本質優秀的要點。
他耿黎生來驕傲,並不是需要其他外在因素才能贏過人的弱者。
杭晝理解他的想法,便也不再拒絕。
畢竟他們這種剛起步的小工作室,的確需要仰賴大型單子來累積經驗以及增加知名度。
大四那一年,兩人本就接過不少張單子,無論大小,如今正式上任,也不至於手生,丈量摸不著頭緒;相反地,他們倒是熟練得很,該是走什麼程序,就走什麼程序。
漸漸地,生意大了,資金也就來了。
郁晨曦看杭晝每天忙得不可開交,晚上回來還得準備晚飯,心疼得不得了。
因此在課業穩定下來后,他趁著空檔時間,照著網路上的視頻學習不少家常菜。雖說都還只是非常簡易的菜色,魚香茄子、三杯雞之類的,可至少味道上是說得過去。
起初,杭晝是不同意的。
他覺得上課並不比上班輕鬆,尤其郁晨曦總需要創作不少畫作,花費的精力不會比他少,更何況他不捨得。後來郁晨曦堅持表示「關係是互相的,沒有規定誰就得寵誰」,他也就妥協地任他去做。
不得不說,累了一天,回到家后,就有熱騰騰的晚飯可以吃,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到了下學期。
H.Z.工作室事業已經上了軌,杭晝跟卓明樹也越來越忙。
甚至有幾個同樣剛畢業的新社畜,亦或是忍受不住先前公司待遇的人紛紛聞名跑來應徵,兩人大致看了看他們的作品以及「歷史」,見沒有什麼大錯誤,便也同意了。
就這樣,本來只是兩個人的工作室,壯大成了七人微型工作室。
在設計單子的過程中,還得管理底下員工,杭晝終究是無法再每天準時下班,時常得加班到七、八點左右。
郁晨曦提前算好時間,也就跟著延緩時間準備晚飯。
杭晝不希望他跟著自己那麼晚吃飯,畢竟郁晨曦習慣早睡,太晚用餐容易積食。在某一天晚上,他趁機勸道:「你不用等我回來吃飯,以後先自己吃,我回來會自己熱。」
郁晨曦只是笑笑,「可我想跟你一起吃。」
三餐還是要跟人一起享用才更香。
杭晝清楚他的想法,便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只是盡量在六點前把工作趕完。
到了四月底。
資金總算是攢夠了。
幾個人也開始著手計劃建造個真正的工作場所,員工要是多起來,也不怕沒地方容納。
杭晝親自設計,他只打算建造三層樓,暫時還不算讓工作室發展成公司。
把設計圖畫完后,又發給卓明樹以及其他員工檢閱,讓他們提出自己的意見,看看有哪裡是需要修改的,或是想增添一些怎樣的空間,就好比有個人提出來茶水間可以多放一個大冰箱。
理由是,大老爺們容易餓,思考過度,需要補充熱量。
對於這點,杭晝自然是隨便他們的。
不過他也定了規矩,保質期務必自己記清楚,別讓其他人的食物染上了怪味,要是做不到,那以後就從薪水裡抽取固定的費用,由一個人購買大伙兒想要吃的食物。
至於合不合胃口,有的吃就好,哪來那麼多意見。
設計圖確認完畢后,由卓明樹負責去跑那些雜七雜八的流程。
最終決定在六月底正式開工。
開工那一日。
郁晨曦恰好空堂,便跟著杭晝來見證重要的一刻,「你說,等這兒建好,我能不能當老闆……娘?」他跟杭晝之間,誰是老公,誰又是老婆,到現在都還沒正式定論。
因為不是特別重要。
杭晝聞言,輕笑道:「給你當老闆都行。」
「那你當什麼?」
「當員工。」
「太屈才了。」郁晨曦義正言辭地拒絕道。
杭晝挑了挑眉,故意湊近他的耳邊,壓著嗓子,「我並不介意老闆你用其它方式支付薪水。」字裡行間流瀉著曖/昧。
郁晨曦瞬間紅了臉,故作羞惱地瞪了他一眼。
杭晝心情大好地悶笑幾聲。
郁晨曦有些不甘,於是也反攻回去,「行啊,我們日結,行不?」
杭晝:「……」
論調/戲人的技巧,他還是比不過郁晨曦。
眼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進。
杭晝即將實現自己目標的第二階段,而郁晨曦在九月也成功得到參與學校畫展的機會。
卻在這時,突生意外。
叫杭晝措手不及,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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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只有一間破舊老房子的地方,如今那些古老的痕迹都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陳新的設計,鋼筋早在上個月就已經全然架好,此時正在糊水泥材料。
杭晝跟卓明樹兩人負責在這兒監工,而其他員工則是繼續接單子。
「晝哥,依我看,這裡年底前應該可以完建,最遲也是明年年初。」
杭晝應了一聲,這施工隊是耿黎介紹的,效率的確挺快。
卓明樹感慨地嘆了口氣,伸了伸懶腰,「咱們的春天終於快來了,以後就不用一堆大老爺們擠在那幾平米的小公寓。」而且得慶幸沒人有腳臭,要不然工作時還不得搭配著腳臭味,那可真是鼻子的考驗。
不過這話,他還是不敢說出來的。
畢竟他晝哥一個有潔癖的人都沒計較,他計較個屁。
退一步說,創業前期本就舉步維艱,犧牲鼻子也是正常的。
大約十一點多左右。
杭晝正打算放人休息,先去吃個午飯,口袋裡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了起來,而且絲毫不打算停歇。他皺了皺眉,疑惑了片刻,他知道最近郁晨曦忙著畫展,根本沒什麼時間給自己打電話。
況且知道他沒接,也不會一直打。
擔心有急事,還是掏出來看了眼。
沒成想,上頭確實顯示著「晨曦」兩個字。
杭晝眼神一滯,莫名地,心理升起不好的預感,「喀噔」一聲。
他連忙接了起來。
卓明樹在外圍繞了一圈,覺得自己的肚子似乎已經在抗/議了,想著走回來,問他晝哥能不能先去吃個飯,卻發現他晝哥愣在那兒聽電話,血色從臉上一點一點褪盡。
他感到古怪地走了過去,「晝哥,你幹啥呢?臉色那麼難看。」
杭晝還在聽那頭說話,只是瞥了他一眼。
他竭盡所能地保持冷靜。
可在掛斷的那一剎那,四肢還是不受控地軟了下來。
勉強穩住身子,他才聽見自己聲音有些發顫地說道:「我去一趟醫院,這裡先交給你。」
卓明樹微微一愣,驚訝地瞪大眸子,「晝哥,發生什麼事了?」
杭晝邊叫滴滴,邊回答道:「你嫂子出事了。」
卓明樹聽出事情非同小可,趕忙點頭,「行,你快去吧,這裡交給我。」
滴滴到了之後。
杭晝不拖泥帶水,直接上了車。
沿路上,他的臉色一直不好看。
司機從後視鏡發現,又聯想到目的地,頓時有了關心的意思,「小夥子,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怎麼啦?身體是哪裡不舒服?我告訴你,年輕時就要好好保養,否則到老了,就不得行了。」
杭晝搖了搖頭,也沒回答,而是拜託道:「師傅,麻煩你開快點。」
司機愣了愣,也不計較他的冷漠,「好叻,小夥子,我盡量哈。」
杭晝點了點頭,「謝謝。」
幾十分鐘后,總算是抵達了醫院。
他向醫護人員詢問郁晨曦的情況,才知道人已經搶救回來,剛轉入樓上病房。和對方道謝,隨後又直接到護理站詢問郁晨曦的房號,趕緊找了過去。
打開病房門,床上罩著氧氣罩以及連接著儀器的人,赫然是他摯愛的人。
杭晝心抽痛了下,走到床旁邊蹲了下來。
床上的人虛弱至極,如玻璃般脆弱。
他顫抖著手,慢慢牽住放在兩側的手,冰冰涼涼的,凍得人心也跟著涼了下來。
沒多久。
有個面生的人從外頭走了進來,瞧上去大抵是學校的輔導員。
那人見到忽然出現在病房的杭晝,疑惑地問了句:「請問你是?」
「我是……」杭晝原想說「朋友」,但又想起郁晨曦說要正大光明,便直接坦然地承認,「他的男朋友。」
那人眼眸閃過一絲驚訝,很快就恢復淡定,面色如常地解釋情況。
「他在課堂上突然倒了下去,把他送來后,醫生說是突發性心梗塞,現在是穩定下來了。」頓了一頓,眼神微閃,「你應該知道他有心臟病這件事兒吧?」
杭晝點了點頭,「知道。」
那人放心了,「既然你在這,那我就先回學校去了。」
杭晝應了一聲,「謝謝。」
那人才走了幾分鐘后,外頭又傳來略顯慌亂的腳步聲。
旋即病房門被人打了開來。
來人是一男一女。
從男人身上可以看見與郁晨曦有些相似的氣質以及模子。
杭晝立馬認出來人的身份,站了起來。
還沒來得及說出話來,腳步聲已經沉重地朝著自己的方向傳過來。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倉促。
在僅僅一瞬間,「啪——」的聲音響起。
冷白的臉早已往一旁偏去,隱隱浮出紅色的印子,火/辣/辣的,有些微刺痛。
耳畔只剩下嗡嗡聲。
以及女人悲痛的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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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提醒,這是HE後續。
有些隱患還是要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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