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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鵲不明白衛與偕告訴她這些的目的是什麼,她重新抱起了暖爐,彷彿真的聽了個話本子,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心中不願想起奪嫡之戰的那段日子。

衛與偕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我找了小將軍很久,小將軍救了我,讓我有機會面見陛下,與陛下聯手,花了四年滅了那宦官,可我卻在不久前剛剛知道,沒有小將軍了,只有一個從終月山學成回京的河間郡主。」

荀鵲注視著他,一時未做反應,馬車外嘈雜了起來,響起了刀劍的聲音。明祈在車外側了頭:「郡主殿下,咱們遇到刺客了。」

衛與偕放開了手,撩開車簾,看著馬車外四處的黑衣人,頓時冷了臉:「懷肅,去解決好。」

荀鵲看向車外那些個黑衣人,抱著暖爐嘆了口氣,「明祈,你也去幫忙。」,明祈應聲跳下馬車,然而那些刺客目標極其明確,直攻衛與偕,人數眾多,司禮監卻在一對一上都有些佔下風,荀鵲瞧見衛與偕臉色越來越不好,聽他吐出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荀鵲想著,這刺客根本不是他的錯,對不起將她拉入危險嗎,這究竟是否是當年所救那個小太監,那燕帝呢,燕帝早知道衛與偕是他的親侄子,所以表面信任放權又處處防備衛與偕么。

一支弩箭突然射進了車廂,衛與偕一躲,那箭緊貼著他射在了荀鵲肩邊,可荀鵲卻一點反應也沒有,衛與偕猛地抬頭:「你?」荀鵲卻突然撲了過去,將手中暖爐貼著衛與偕的頭邊砸向他身後伸過來的劍,而做完這些她甚至有些喘氣,衛與偕抽出剛剛射進車裡的弩箭,反手解決了身後那人,又揮手放下車簾,雙手扶著荀鵲的肩,扶她坐好:「你究竟,發生了什麼?」

荀鵲還未答話,衛與偕又突然將她扣在懷裡,右手伸出來,揮落車后射來的一支弩箭,車外響起陣陣馬蹄聲,在京城,司禮監掌印絕不可能出什麼事,而那些刺客只是看到司禮監來人,便邊打邊撤了,最終也未有什麼活口留下。

衛與偕拉著荀鵲的手,領她下車,扶著她的腰上馬,兩人共乘一騎策馬而去,明祈看得離譜,尋著懷肅,哼哼笑著:「想來你們掌印大人做不出什麼強佔皇親之事吧。」可懷肅跟衛與偕三年來,也從未見過這等事,稀里糊塗地應付著。

衛與偕直奔新建成的掌印府,扶荀鵲下馬時,看見她額頭細細密密的汗,臉色也是不正常的白,想也沒想就給她抱起來,惹得荀鵲簡直要昏過去,進了掌印府,見到陸英在正廳等著,衛與偕未來得及想陸英來是做什麼,直讓他去請太醫,自己抱著荀鵲就進了內室。

荀鵲捂著肚子,疼得她想罵娘,轉頭看見衛與偕複雜憂心的神色,心裡彷彿漏了一拍,努力笑了笑:「是那小將軍不自量力,非要殺了那宦官,害得父兄慘死,自己更落得一身傷。」

衛與偕沒想到她這時候說這些,心裡越發的難受:「荀鵲……」

「再無那個小將軍荀鵲了,」荀鵲眼裡彷彿有淚光,「但我也不至於被嚇出病來呀。」她坐了起來,主動伸手拉住了榻邊衛與偕的手,「原來我當年還救了個皇親國戚,看來我的福氣在後頭。」

衛與偕笑了,本坐在榻邊,又站起身,扶著她肩,叫她躺下,荀鵲輕輕嘆了口氣:「多謝你。」

衛與偕嗯了一聲,看著乖巧的人兒,聽她想說什麼。「我在終月山花了整整半年才清醒過來,才聽聞朝廷盡在那賊閹手中,可是我妹妹給我來了書信,說她受一頗有權勢的宦官照拂,過得不算差。」荀鵲認真地看向衛與偕,「多謝你,照顧我妹妹。」

衛與偕笑得溫柔:「郡主殿下就這兩句話謝嗎?」

荀鵲倒是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了,怔愣的樣子惹得衛與偕發笑,衛與偕看荀鵲逐漸好轉的臉色,也稍稍放鬆一些。

待到太醫來時,衛與偕還是板了臉,面上滿是不悅的神色,那太醫心驚膽戰地上前把脈,又戰戰兢兢地跪在一邊,「稟衛掌印,這位小姐,是,是進食后劇烈運動,導致腹痛,臣這就開些調理方子。」

衛與偕面無表情地開口:「懷肅,去看著葯。」門外候著不敢動的懷肅,忙近前來稱是,領著太醫下去了。

明祈接了聊若過來,聊若不懼這掌印府有什麼陰森氣氛,徑直進了內室就要照顧自家郡主,衛與偕便起身出門去,臨走時囑咐荀鵲安生休息,荀鵲也乖巧地應了聲,惹得聊若和明祈看著傻了。

懷肅恭立在門外,見衛與偕出來,垂首也不請罪:「大人,聊若離了永安酒樓直奔攬月閣,待了不到一刻,捧著兩匹緞子出來,然後便回河間王府去了,攬月閣內也並無異常。」

衛與偕點頭算是知道了:「查刺客。」說完自己就往太醫那去,走了兩步又停下,「叫陸英過來。」

懷肅垂首退下,衛與偕坐在太醫邊上,那太醫如芒在背,在一旁指揮著煎藥,被衛與偕看得就差直接上手了,陸英來時見衛與偕不知在想什麼,正打算是否靜立一邊,卻被衛與偕叫上前來,「可是貴妃殿下出了什麼事?」

陸英站在衛與偕身側:「並未,殿下吩咐我送些峴春茶來,說是讓我問問今日早朝大人與陛下之事。」

衛與偕輕嗯了一聲:「你回去讓殿下不必憂心,只是與陛下一同做戲罷了,郡主之事,挑揀著告知,勿讓殿下著急。早朝之事,既我不在司禮監,怎麼沒問黎應。」

陸英低頭稱是,猶豫半晌又開了口:「黎應一早被陛下拘著,我實在無法私下問到,並殿下還問,郡主是否和親……」

「不會。」衛與偕想也不想,「即使陛下有意,我也絕不會放任郡主被嫁去北潼。往後少出宮些,免得陛下多疑。」陸英抿了唇:「是。」

內室聊若捏著帕子替荀鵲仔仔細細地擦臉,動作柔的像是對待瓷娃娃,明祈就杵在一邊,兀自抱著劍。

荀鵲正閑得無聊,瞧見衛與偕小心端著葯碗進來,那動作都端正地像在伺候燕帝,不由得笑了,「我沒那麼脆弱。」

衛與偕聽不見她說的什麼,斜坐在榻邊,捏起小勺還吹了吹,送到荀鵲嘴邊,「這腹痛也不可不當回事,你底子又不如從前好了。」

這話說的聊若和明祈都警鈴大作,紛紛看向荀鵲,誰知她從善如流地點頭,十分聽管教的樣子,再看坐姿,什麼閨秀也不裝了,這裝的清心玉映莫名其妙又多一人知曉真假了。

荀鵲就著衛與偕的手,小口喝著葯,還沒喝上兩口,懷肅又進來報,說是靈歡小姐來了,荀鵲眼皮微抬,想著這禮部尚書倒是不錯,動作夠快。

「大人,禮部來人說冊封靈歡小姐為公主。」懷肅話未說盡,衛與偕懂得他的意思,靈歡雖機靈,被衛臨忠喜愛,繼而養在跟前,但衛臨忠真當她女兒,養的還算知禮清純。

荀鵲聞言奪了葯碗,也不造作,一飲而盡,將碗放下,端坐一邊,還是那個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河間郡主。

衛與偕想笑,架不住靈歡已經要進內室,他便將嘴角收了一收。靈歡沒想到兄長這裡還有女子在,備好的撒嬌姿勢緊急收住,看著可愛的小圓臉低了點,睜著那雙大眼睛,行了個規規矩矩的禮:「兄長。」

衛與偕嗯了一聲,示意她直接說。靈歡頓了頓,她壓根不認識這兄長榻上的女子是誰,硬著頭皮開口:「陛下要冊歡兒做公主,要將歡兒嫁去北潼那蠻荒之地,兄長,歡兒不願。」

衛與偕下意識看了眼荀鵲,見她蹙眉,復而眼底又染上了饒有興緻四個字,惹得他壓了壓嘴角:「靈歡,陛下旨意不可違,此事兄長做不了主,陛下並未過問。」

靈歡看著很是懂禮,聞言欠身:「歡兒明白了,歡兒這便回院待嫁,但憑兄長安排,只是,歡兒可否見見那北潼太子?」她一邊說一邊小女孩般,偷偷瞄著衛與偕的臉色,一口氣說完,又低下了頭。

荀鵲在一邊看著,看看衛與偕,又看看靈歡,偷著看熱鬧的樣子全落在衛與偕眼裡,衛與偕忍著笑意,漠然開口:「你先回去,待為那北潼太子設接風宴,再安排此事。」

「不如就讓這位姐姐陪歡兒一道去,」靈歡仔細瞧著衛與偕的臉色,更是感覺到那位安靜如雞的女子驀地一愣,「這位姐姐既能得兄長照顧,不如就陪陪歡兒,算是還了兄長人情如何?」

荀鵲熱鬧看到自己身上,偏衛與偕明顯覺得不妥蹙眉后,又不發一言,就像是故意要把這熱鬧看回來一般。

「罷了。」「好。」兩聲又一同響起,又惹得衛與偕錯愕。

荀鵲溫柔笑了:「掌印大人的妹妹如此惹人憐愛,這陪人,清川還是會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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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禽相與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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