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地平線之下
林晨躺在一個山上的巨坑裡，天空下著雨，他感覺些微的寒冷。
野草的驚人一拳將他轟到幾十公裡外的山上，看來是他是有預備好的，沿途他沒有撞到任何人或者什麼東西。
而且他的拳頭沒有擊穿自己的面部，而是轟到自己的整個身體。不然林晨覺得自己會很傷心。
他感到身心俱疲，很難有什麼激情，鏖戰狂鯊都沒有在鼠川的一天經歷刺激，他的社會人格浮浮淺淺，被人群的罡風吹得東倒西歪。
直到如今躺在一個巨坑裡，他才覺得自己並不是那麼的萬里挑一，世上能人輩出，野草的實力非常恐怖。
他並不需要戰勝友伴來獲得信心，他只是覺得天穹到地里，百川到大海，缺了些意思。
缺了的意思，就像天空里沒有天庭，路振鳴講過的那些羽化登仙的人確實存在，他們可以言盡人性道理，徹悟三千世界，被水桶粗細的劫雷從塵世間撿走。
林晨後悔在鼠川搭乘那趟火車，他明知道這些行為沒有意義，他不用這樣去積累自己需要的穀粒與飲料，在陰間走一趟，他寧願去修鐵路。
林晨拿出自己的手機，在野草打他的那一拳前，他迅速把自己身上的值錢玩意——這款去年出的手機給拿在手裡，並且用攬龍的力量護住。
視頻平台新出一個連續劇，內容是黑化的孫悟空大戰白骨精的娘家，原因是白骨精懷孕，唐僧沒法確定是誰的孩子，他們四個人想了一夜才想明白，原來唐僧在那天風雨交加的晚上一個人在念經，孫悟空覺得耽誤了取經的時間，於是前往白骨精的洞府討說法，又找村民打聽到她的娘家所在地。
林晨看著這劇的劇情介紹，感覺自己的心態和表情一起魔變，好一會兒才緩解過來。
大概會有一些痴魅，如果對一些世態事情過於執著的話。
視頻里，黑化的孫悟空掄起他的金箍棒，大戰沿途的抽煙過頭又過肺的魑魅魍魎，到了一個破舊的佛廟裡，他一腳踢開一個簸箕，裡面有些黑色的長蟲跑了出來。
孫悟空看著佛像說道：「這裡有妖氣。」
林晨直接關了視頻，並且卸載了軟體，這是他第N次在手機上重裝又卸載這款視頻播放軟體。
林晨踏出坑外，覺得自己的腳步有些虛，抬頭看了看天，清爽的雲，像清爽的樹枝，像清爽的風。
這裡是趨藍市的範圍裡面積較小的山區，他所在的位置沒有被開發建設，所以非常荒涼。
世風沒有吹襲到他，如今他也沒有故事去相動世界。
林晨沒有來過這裡，再走出樹林的時候發現路上有幾個小貓，不過是銅製的，這些小銅貓三三兩兩，走路的姿勢非常惟妙惟肖。
前面應該有景觀，林晨來到一片湖邊，非常寬闊的湖，湖水蕩漾，藍天碧草。
湖邊有幾個玻璃形的房子壘在一起，可能是度假別墅，湖水中有幾片透明的玻璃罩，林晨知道這是那些富人用的養生東西，專在粼粼波光里徜徉，有個東西可以開關，這樣富人就可以去湖底撥弄水草，或者撈上來人工養的肥魚。
林晨想不起來自己在電視頻道看過多少生活文化普及內容，從漁業到富人的休閑生活，從神仙打牌的廣告到工業污染地的新特效藥。
能夠在水底變出容納人的玻璃體甚至玻璃房的高科技產品被稱為「藍色心臟」，地球上的海底不知凡幾這樣的東西，尤其大海溝那裡，每年都有因故障損壞導致人死亡的玻璃罩從深海溝里飄出或者被洋流帶到很遠的地方。
這片湖非常大，林晨決定當一回水鬼，在湖水裡游泳。
他跳進湖水裡，用熟練的技巧游到了湖底，在四處遊了游，發覺沒什麼意思。
躺在湖底，看著上面微渺的光，細碎的一成不變的波光，林晨不知道這裡和木星比起來怎麼樣。
閉上了眼睛，林晨悉心感受水流的涌動，他忽然發現自己的攬龍力量非常順應波流，而不是會被阻撓。
難道是心態的原因？
其實林晨想過，如果有朝一日能找到那把木鞘原本的配劍，他就疏遠地球，全心為夜界待戰。
他的異能非常強大，日益強大，拜那根木頭所賜，他把木頭磨了十年，磨成一把木鞘，對於增木劍這樣的合金產物，尤其是利用了可能是外星人留下的旮旯貨礦石，林晨心裡總有一些介意。
這樣的心情無人理解，林晨其實明白齊山海的那些話，他必須要站在一個至強的位置，這樣才能鋤強扶弱，才能匡扶正義。
林晨從一木戒里拿出了增木劍，在他發現可以用自身的能量給一木戒並且創造出非常誇張的模擬空間時，林晨在戒指里放了不少的東西，衣服，零食，還有能在天寒地凍或者火山地帶布置的帳篷之類的。
他看著水光映在增木劍上，記得之前它能夠主動吸收那道太陽屏障的能量，著實花了很多力氣，他才讓這柄劍離開太陽的引力場。
就像增木劍有個能量化的舒適圈，林晨才用不周劍的劍意，將它放在太陽的核心重新淬鍊。
林晨握了握拳頭，波流在他的拳頭周邊匯聚，果然是這樣，野草的拳頭能夠集聚宇宙空間的部分能量，對於宇宙空間的能量波動，他還是前一陣子看到，他也能夠用增木劍發揮空間能量，不過他不敢，他怕自己的劍道會損傷空間的能量傳播歷史，導致什麼不可預測的事件發生。
有了這樣的顧忌，林晨的戰鬥方法比較憊懶，他的一紋劍招是借用宇宙空間的能量，就像劍化的雪碎一般。
一念之間，林晨來到太空，在一個人跡較少的星域，林晨用增木劍的一紋，小心地斬斷了太陽附近的一個太空強盜飛船，這艘飛船正準備對監測站發起攻擊。
一紋的劍意里融合他所有的思想與戰鬥方法，有阿斯藍的裝置在那邊，當他想用一紋的時候就能迅察自己的劍意範圍里的很多信息。
這比他自己釋放攔魚要快速和方便的多，不過到現在，阿斯藍損耗了他太多的體力與能量。
林晨之所以精神疲憊，其實是因為劍意空放的緣故。
「哲學有時候具有麻痹的作用，尤其是情思和困難都很困難的時候。」
林晨想著如果找齊山海開導心理的話，他很可能會這樣講。
起手是哲學，哲學是第一位的，林晨是底層過來的，哲學就象徵著部分社會文化的高度與標準，哲學一定是具備要素的，除非它脫離人類的意義理解範圍。
哲學如果不對強者有著麻痹的作用，那它的延伸意義就是無效和空洞的，同歸於虛無，使人疲憊的虛無。
一句話的後半句，人的立身要在立場上，所以最好是「尤其」開頭，生動到人才能生動到言談。
當然，這句話不能缺乏要素，所以需要有，最好是兩個，第一個如果沒有感情就會形於墮落，這對於睏乏和執迷的那點虛無情感是累贅的，所以是「情思」。
第二個詞應該是「困難」，第二個詞需要和後半句的主要表達勾連，這樣能夠反應表達中心主義的一個輕巧又明顯的立面。
齊山海跑了，跑向宇宙的天涯海角，林晨這才想起自己受到多少潛移默化的熏陶，哲學不愧是最惹人深思，也難怪他能夠在短短時間內擁有非常的力量與話語權。
人生總需要一個渡口，也許，不然林晨覺得自己以前多年來的生活就像地上悍行的野獸。
他見過一些非常奇特的厲害的人物，也打敗過非常恐怖的壞人，之前在鼠川，在看到神跡發生的時刻，如果他不想著北青，他就會想到路振鳴，如果不想到她，就會想到戰鬥夥伴。
林晨自問自己用瑣碎的哲學工具，在心底的高速公路上嘲諷了鼠川無數遍，所以在那裡，他覺得異常的寒冷，就像太陽明顯照在他身上，偏偏要有一個萬花筒將其折散，林晨現在覺得自己肯定當不了鼠川的偶像明星，因為他的眼光已經看拐了，心理也會走到殘疾。
他想起多年前在嘎家村，當地有一道破損嚴重的水壩，名叫「攔虎壩」。每當雨季來臨，水庫水位瘋漲，村民們就會合力防洪，用一擔擔的沙袋往那裡堆。
林晨想著為啥不籌點錢，直接給水壩用鋼筋水泥築牢實了，或者在壩底開拓河道，壩上構造可以開關的防洪閘，這樣能夠大大降低洪水災害的程度。
然而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建議沒人聽，而且還惹來怒罵和嘲諷。
用了一些知學來的社會經，他才打聽到當地有個叫作錢老大的人，為人極為吝嗇和跋扈，有關部門給修水壩的撥款被他直接私吞了，所以造成現在的這種狀況。
有人反抗過，結果被他找人殺了，聽說用的板磚直接開腦袋，最後被扔進了水庫里，事後有人真的看見壩上有一些殘留的血跡。
那時林晨決定會一會這個人，他偷來一些燒雞燒酒給幾個駐防的村民，並且酣聊一些有的沒的，直到錢老大來了，往火堆邊一坐，拿起燒雞燒酒就是一頓吃喝。
林晨剛想開口說點什麼，沒想到錢老大開始孜孜不倦地講著一堆的繁複的課本知識，林晨感覺到震撼，他居然認真聽了起來，他覺得這個人教課的板式與水平能和落拓老師比肩。
林晨索性放棄了治理水壩的想法，他覺得有個這樣的人在這裡，他有這樣的教師慣性並且視錢如命，恐怕是個相當的狠人。
有次他提著刀摸進駐防站，看著熟睡的錢老大，久久沒有下定決心。
自那以後，他乾脆趁著天晴在水庫邊釣魚，有次錢老大走了過來，對他講授了很多關於釣魚的知識，林晨聽得明白，他釣魚的功夫長了很多。
林晨想起這件事是因為，他視錢老大為下里巴人的楷模，是底層勞改犯中的精英，是最沖他脾氣的人，因為後來水壩還是被沖毀了，帶走了很多人的命。
他萬萬沒想到，錢老大混上了星空港港主的位置，這裡的差別是無法讓人理解的。
鼠川的經歷，其實對於一般人也是聞風喪膽的，林晨笑了笑，彷彿在嘲笑那些地平線下的生活與陰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