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行醫資格
看病的鄉親們驅寒問暖的詢問著張大夫的身體。
「沒什麼大礙，不要緊的，不要緊。」張大夫看過處方后，對華子珍有些羨慕，現在的年輕人有文化有知識，哪裡像老輩子，學醫十餘年有八年是背湯頭歌，採藥。
很多老中醫是沒有行醫資格，不是他們不想去考，而是因為考試的題目對他們來說太難了，畢竟他們自幼學的是湯頭歌，教的是望聞問切。
考試的那些東西都是些血型，基因等等西醫上用到的東西，拿這些東西去考老中醫實在為難他們了。
張大夫行醫四十年，醫師資格證考了二十年，但一直沒有醫師資格證，他所開的這家門診也是屬於非法經營。
自從八十年代開始，行醫資格便是張大夫頭痛的事，按照他的人脈，完全可以不經過考試辦理一個醫師資格證，但是他不想做這種自欺欺人的事情。
這個六旬的老大夫走到門口，看著門匾上『濟世堂』三個字，默默地看著。
「張老，身體好些了沒有！」張大夫轉過頭，他的身後已經圍了很多人，大部分人手中拎著雞蛋，瓜果。
「好多了。」張大夫說道。
「張大夫，好好休息幾天吧，我給您送只老母雞，燉了補補身體，您要是病倒了，我們可怎麼著。」一個身體臃腫的大娘走到張大夫的身邊，正要將褪了毛的母雞遞過去，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又將老母雞扯了回來：「您這忙，我回家把老母雞燉了，再給您送過來。」大娘說完，風風火火的回了家，不大時間，一陣劈柴聲響起。
燉雞還是要灶火燒的香，常年使用燃氣灶的大娘，今天破天荒的生起了灶膛。
張大夫名叫張德福，老輩子的時候，他便是濟世堂的學徒，後來便接了師傅的班，二十歲坐堂，四十年來兢兢業業，無論是颳風下雨，無論是下雪路滑，無論是白晝黑夜，只要有人來請，張大夫馬上提著葯匣子就走，在這一片有個張老好人的名聲。
不過最近一段日子，張大夫卻並不大順當，身體大不如從前還是次要的，主要還是行醫資格，有人主動要給他辦醫師資格證，耿直的張老婉言謝絕。
前幾天縣裡下了通知，取締所有黑藥鋪，沒有行醫資格的醫生一律下崗。
同樣沒有行醫資格的張大夫也得到了通知，令他一個月內關閉濟世堂，因為這事，張老已經很多天沒有睡囫圇覺。
「小張大夫，聽說你病了，我這給你拿來點雞蛋，都是自家養的雞。」一個年逾七旬的老大爺拄著拐杖把一籃子小雞蛋遞過來。
「老李，你跟我還客套什麼，拿回去自己吃，你那身子骨可是要好好補補，吃雞蛋能讓你的腰好一點。」張大夫將雞蛋推了回去，被張大夫喚作老李的老大爺面色不悅：「讓你拿著就拿著，這麼多年了，我有個小病小災，你可沒少大半夜跑過來，這點雞蛋算什麼，你要不收著，我可不吃你拿的葯了。」
其他的人也紛紛把東西送過來，一時間忙得張大夫手腳不停。
「大家都拿回去吧，我沒啥大病，不牢鄉親們挂念。」雖然張大夫這麼說，但這些前來探望他的人怎麼會把東西拎回去。
圍攏在濟世堂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上班路過濟世堂的人得知張大夫患病，馬上回家拎來家裡最貴重的東西前來探望。
小小馬路被堵了一個水泄不通，大部分人都拎著瓜果，雞蛋，鯉魚，或者是上好的白酒。
縱然張大夫如何解說，圍攏在濟世堂的人依舊不能散去。
華子珍透過玻璃窗，見外面已經是人山人海，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從濟世堂看過病，不僅是他們，他們的父輩，甚至是祖輩，都受過張大夫的恩惠，懸壺濟世，為醫者之道。
「足矣，足矣，我張德福不枉此生。」張大夫見到這麼多人前來探望自己，也是感動，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結下這麼多善緣。
一輛銀灰色現代吉普從外面緩緩開來，上面掛著工商局的牌子。
「這裡怎麼了？怎麼堵了這麼多人？」司機不停地按喇叭，但前面的車依然不能走動一分。
「給我下車去看看。」一個身材魁梧，穿著筆挺工作服的男人說道，他的面色陰沉，在他的腋下夾著一個文件夾。
「是。」司機和其他幾名工商局公務員走下車，看了看周圍的情況。
「王主任，濟世堂就在前面，是個老藥鋪，開了四十年了，坐堂的大夫一直沒有醫師資格證，走幾步就到了。」一名公務員回到車上說道。
「這樣的害人的黑藥鋪早就應該關閉，留著它就是害人，這幫人堵在這幹什麼，給我轟走。」這名身材魁梧的王主任是從市裡派下來的，官職雖然不大，但是卻是市裡的人，說起話來，自然也是威風。
「王主任，人太多，車完全堵住了，根本走不動，咱們是不是走過去？」一名公務員試探的說道。
王主任的臉色更加難看，不過現在他也沒有辦法，只能下車。
「鄉親都回去吧，我沒什麼大礙。」張大夫寬慰道，但聚攏在這裡的人群卻沒有散開的意思。
「讓開，讓開！」幾名公務員驅散著群眾，來到濟世堂前。
發了官威的王主任看了看濟世堂的牌匾，又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張德福張大夫，「你是這家門診的所有者？」王主任撣了撣褲腿上的塵土。
「對，我是。」張大夫應承道。
「跟我來吧。」王主任說完，毫不客氣的走進了濟世堂，張大夫跟在後面，幾人走進濟世堂后，王主任道：「把門關上。」
幾名公務員將幾名走進來的人趕出去后，關了門。
「有營業執照嗎？」王主任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張大夫問診的座位上。
張德福明白了，該來的總歸是來了，看己的藥鋪開不下去了。
「沒有。」張大夫規規矩矩的站在這個身材魁梧的王主任面前。
「有醫師資格證嗎？」
「沒有。」
「誰叫你賣葯的！什麼都沒有！黑心錢撈了多少！」王主任說完這話，華子珍與李姐都憤怒了，張老為了救人已經患病，這人竟然還如此羞辱張大夫，實在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