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會（五）

江傾鳳看著高懸在半空中的神廟，以及不遠處的城池，不祥的紅光以神廟為中心蔓延開，她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以最快的速度頭也不回的離開。

摘星樓，寒漸儀一手扶額正在假寐，突然變驚醒，環顧四周，房間中空無一人，一切如故，沉吟片刻之後，走出房間，憑欄北望。

神色間有些擔憂，這十年他想盡辦法了解北巫，但是他對於北巫的了解還是太少了，對於那座國都基本……

或許這一次讓江傾鳳背上是他走得最錯的一步棋，但是好像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院監，月旦樓那邊那邊傳來消息，請您過去，有要是相商。」

寒漸儀沉吟了幾息時候，立即大步離開：「繼續留意北邊傳來的消息。」

江沛閉目坐在椅子一動不動，因為緊張雙手緊緊抓住扶手，江傾鳳去往北巫，地圖不斷打開，積分蹭蹭往上漲，江沛是開心極了。

隨著地圖的展開，系統也發現了一些問題，比如北巫這個地方存在很大問題。

北巫有神，這是系統最後給出的解釋，通俗易懂，江沛驚訝之餘，卻是十分淡定畢竟這是一個玄幻世界有神，不是基本設定嗎？

然後系統繼續向她解釋：不只是你以為的神這麼簡單，而系統綁定的神，通過創造而毀滅的力量。

江沛沉吟了一會兒：神不都可以嗎？

……

系統又換了一種解釋：應該知道第四天災，北巫國民相當於就是他創造的，只是這種創造有局限而已，北巫國民的意識其實就是數據流，每個人都相當於一台伺服器。

江沛靈機一動，這就是北巫人靈魂不滅的秘密？

系統回答：應該就是了。

江沛猛地想起江傾鳳：江樓主潛入北巫是不是很容易就會白髮現？

系統：準確說她已經被發現，我監測那道那邊能量的有巨大波動，超出正常水平。

江沛飛快給江傾鳳打開群聊功能，然後發消息給對方示警，什麼都不用考慮，直接跑就是了。

「系統，商量一下給一次直播許可權，人命關天啊！」如果有系統這個外掛，江傾鳳肯定能更加容易逃脫升天。

系統也吃終於沒有搪塞，而是直接給了江沛一個直播畫面。

正好江傾鳳停在城外，系統也給了江沛提示：「能量波動的數值還在上升，你最好讓她繼續跑。」

江沛看一眼已經追上去的紅色大網，飛快給江傾鳳發消息，讓她繼續跑，不讓她停，不能停。

幸好江傾鳳沒有遲疑，她甚至沒有回頭看看，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而是悶頭往前跑。

紅色的大網鍥而不捨地追在江傾鳳身後。

「這是什麼東西？」這鋪天蓋地的大網，所過之處所有東西全部化為虛無，簡單超出了江沛想象。

為了抓一個江傾鳳竟然搭訕全部國民與國土，這至於嗎？

「數據同化的具象現象，只要她跑出這個影響範圍，應該就沒事了？」

「這個範圍有多大？」

「離開北巫。」

江沛皺眉，蒼狼失去王庭之後，十三個部族各自為政，北巫與蒼狼的國境線現在其實十分模糊。

江沛想了一下，算了，如果一直跑到夜楚境內肯定就安全了吧。

江沛緊張看著腦子裡面的直播畫面，連寒漸儀推們走了進來走不知道。

寒漸儀進來之後，看了一眼睜著眼睛坐在椅子的江沛，繞著江沛轉了兩卷，發現這個姑娘就是看東西看得太入神了，並沒有其他問題。

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這姑娘還是一動不動，寒漸儀想了一下，隔空取了一張椅子過來，在江沛對面坐了下來，兩個中間就隔了一張書案。

隨著江傾鳳的往外沖，她路過城市裡面也開始張開那種紅色的巨網，幸虧腦中那個神秘人在一直指揮她的逃跑路線，才險之又險地從大網的包圍中逃脫出來。

氣勢恢宏的神廟，漂浮在一片虛無之中，巫謎手握權杖站在神廟之上，那張鋪天蓋地的網，正以他為中心蔓延開去，江傾鳳全力出逃，早就消失在他感知裡面，但是神已經發怒了，一個又一個節點，被不停開啟，一片又一片國土，一個又一個國民消失在巫謎的感知中。

為什麼毀滅掉一切也要抓住那個人？巫謎想不明白，不管怎麼樣他無法反抗神，北巫之內沒人可以反抗神明。

就算神明毀掉一切，還是可以重建，只是重建之後的一切，都是新的。自從神明建立北巫開始，巫謎已經見過無數這樣的事情了。

巫謎感知中神明擴展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到達了極限，終究還是沒能抓到那個人嗎？

會是誰了？竟然超越了神明的速度？

「可以停了。」系統提醒江沛，能量數值已經很久沒有動靜了，估計對面已經達到巔峰了。

「停下來吧。」江沛對江傾鳳發消息。

江傾鳳腦子裡面閃過這句話，心中第一個念頭就是：終於可以停下來了。

江傾鳳緩緩停了下來，按下喉中腥甜，回過頭去，瞬間整個人獃滯了。

這是發生了什麼？

紅色巨網普天蓋地，紅網籠罩之處，所有東西都化為虛無。

北巫消失了？！

嘭一下，紅色巨網猛地爆炸，紅色煙霧四下迸裂，江傾鳳瞳孔一縮，連忙往後退。

一點煙霧正好落在飄飛的衣帶上，那一截衣帶瞬間消失不見。

江傾鳳看得一陣后怕。

幸好爆炸對方最後的掙扎，之後那紅色巨網如同潮水後退了下去，只留下一片虛無。

「七天。」這是神明給巫謎留下的神諭，意思是七天之後這個國家會恢復如初。

巫謎轉頭看著滿目虛無，恢復如初，如何能如初了？

江沛看到江傾鳳平安猛地送了一口氣，緩緩回過神來，就看見坐在她對面的寒漸儀。有點被嚇到。

「寒公來多久了？」

「沒多久，江姑娘有何要事相商？」寒漸儀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江樓主潛入北巫的計劃失敗了，她還差就回不來。」

「所以，她現在平安了是嗎？」

江沛聽見這話，覺得寒漸儀還是有點良心，知道關心人，而不是只關心事情的結果。

「目前是沒事的。」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江沛把北巫發生的事情大致告訴了寒漸儀一遍，她原以為對方會理解不了，但是沒想到寒漸儀竟然絲毫不驚訝。

「通過神明數據復活，那些人還是原來的人嗎？有自己的思考感情嗎？」

「為什麼問這個？」

「書院有記載北巫了一些怪事，最開始北巫與蒼狼夜楚民間具有聯姻，但是後來這種交流越來越少，彷彿整個北巫根本不需要外界的物質。」

江沛皺了皺眉：「這不正常，互通有無是最基本的，北巫地處嚴寒，這種需求只會更加頻繁。」

「寒山書院有夫子有曾經遊歷四方，在邊境的時候遇到過一個奇怪的北巫人，那個人每天都會出門上山打獵，每天都一無所獲的回家，夫子在山裡草藥一個月，幾乎每天都遇到他。」

江沛想了想一下：「然後？」

「然後，有一天那人遇見了一隻靈獸，差點死了，是夫子出手救了他，並且將人帶回自己暫居的茅屋。可是奇怪的是，這個人第二天早上消失不見了。

夫子當時只當是他自己走了，並沒有放在心上，然後就山上採藥了，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又在山上遇見了那個受傷的獵人，獵人不僅傷好了，更是完全不記得他了。」

江沛聽得毛骨悚然：「這是怎麼回事？」

「這引起了夫子的好奇心，夫子開始觀察這座城池裡面的人，發現每個人都按部就班的每天做著相同的事情，每天都一樣，沒有絲毫的變動，規律得讓夫子感覺害怕。

後來夫子甚至做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

「他屠了那座城池。結果你猜怎麼著？」寒漸儀看著江沛，將配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難道也恢復了？」

「對，所有人都活了，繼續做著之前的事情，根本不記得自己被殺過。」

江沛想了一下：「這根本就是npc吧，死了能復活，每天都相同的事情。」

「你知道這樣的事情？」

「算是吧。」江沛想了一下，覺得這個不好解釋：「說起來，北巫後來滅寒山，會不會與這件事情有關？」

「我不知道。」寒漸儀搖了搖頭。

江沛突然發現有不對勁兒的地方，猛地看向寒漸儀。

「你早就知道北巫人殺不死？」

「這不是殺不死，只是會復活而已。」寒漸儀輕描淡寫的糾正江沛的說法。

「那你還要北伐！」

「因為那位夫子後來做了很多的研究，他發現每一個北巫人都與國都大祭司有連接，並且復活是有時間的。至少現在北巫國境應該還沒有恢復正常。」

江沛抽空瞟了一眼腦子裡面的直播畫面，北巫境內果然還是一片虛無。

「他們要多久才能恢復？」

「七天。」

「不對，那個獵人不就是一晚上就恢復了嗎。」

「不一樣，獵人沒有死，並且是一個人，大規模的死亡，至少需要七天才能恢復。」

「你準備七天內殺入北巫國都，誅殺巫謎。」

「原來是這樣的計劃，但是如今看來怕是不行了，畢竟對方有神明。」寒漸儀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

江沛見慣這張臉上露出各種各樣的笑意，頭一次見到他露出如此苦澀而無可奈可的笑容，還真是不適應。

「與其復仇，不如選擇重建寒山書院，說不定到時候科學技術發展了，連神明都可以消滅了。」

「沒時間了。」寒漸儀站起身來：「若是無事，我先告辭了。」

寒漸儀離開的背影有些蕭索。

「等一下。」江沛忍不住開口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寒漸儀回頭。

「我……或許我可以幫你。」江沛想了一下，北巫的npc化，這種行為……說不定這背後就是一個伺服器成精，也不是不能對付，讓系統給他黑了就行了。

寒漸儀笑了一下：「不必了。」

寒漸儀走了之後，江沛試圖跟系統商量。

「你看這種慘無人道的行為，你不應該予以堅決制止嗎？北巫以前肯定是正常，現在變成那樣都是因為那個神明，你們不會見死不救，讓整個世界都變成由npc組成的世界吧？」

「等一下，我找到一個東西。」系統打斷了江沛的喋喋不休。

「什麼東西？」

系統給江沛看了一段影像，一個從天而降的長條物，筆直墜入大海深處，有一個黑點從裡面彈射了出來，落在陸地上。

「這是啥？」江沛看得莫名其妙，外星人著陸嗎？

「寒山書院的創始人叫韓若梅，自稱自己來自銀聯？」

「噗……」江沛一下笑出聲：「銀聯，他是銀行職員嗎？」

「不是，是銀河聯盟。」

江沛腦子裡面閃過一連串問號：「我只知道銀河護衛隊。」

「我也只知道星河聯盟，我們宇管委的偏向神秘側，他們是科技側的。」

「等一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銀河聯盟？這個東西與我所知道的銀河有關係嗎？」

「應該沒有。」系統放大畫面中的長條物，流線的外觀造型，科技感拉滿，與這個玄幻世界格格不入。

「這是什麼東西？」

「我猜測應該單人版的星際穿梭舟。」

「我老家還有這個黑科技？」

「就是沒有，所以我他與你們老家的關係不大。」

「可是都叫銀河，縮寫還是銀聯，你要說沒關係，我都有點不信。」江沛想了一下：「我們失去問寒漸儀，還是去一趟寒山。如果韓若梅真的來自星級文明，那他一定會留下一些這個世界人看不懂的線索吧？」

「你怕不怕，哪裡都是人骨頭耶。」系統陰森森地開口。

「……」江沛一陣無語：「你怎麼這麼幼稚？我就不能給別人綁定一個系統，讓他去嗎？」

江沛想了江傾鳳已經快要回來，正好有系統，跑得還快，這個任務，除了她沒有其他人適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