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思客棧
西河坊東岸的建築物不多，三思客棧就在離牌坊不遠的地方，兩層的樓房環成了個圈，有內外兩個院子。
道人帶著少年回來的時候，門口站了好幾個人，柳家兄妹也在。
沒來得及和他倆打招呼，一個穿得紅紅火火的大嬸迎了上來，一把將石青摟了過去，雙手順勢揉上了他的頭臉，石青都沒得反應。
「哎喲，還是個小朋友啊，真是難為你了。胡三那沒出息的幺兒，河西混不了，只敢來河東邊欺負生手，廢物點心一個，奈何就沒個有擔當的去早早地去收拾了，只會在我這裡喝酒，還不付錢！」說著說著大嬸就指桑罵槐了起來。
「咳咳，我這不是賣身抵酒錢么。石青，這是紅姑，客棧的老闆娘。」
「阿姨好。」
「噗，叫姐姐。」
石青有點叫不出口。
「哎哎，臉皮還嫩著呢啊，哈哈，阿姨這稱呼我不喜歡，叫老闆娘好了，在我這裡沒人敢來找事，你安心住下先。」
「好的，老闆娘。」「哈哈，真乖。」
「這是廚師阿厲，你們多交流。」
啊？和廚師多交流，石青有點疑惑，這話不該是和柳叔韻說才對。
「你好，青石村，石青。」
「創意不錯。」阿厲說完就自顧自的去忙了，留下一頭霧水的少年。
「好了，其他的慢慢認識吧，估計你要在這待一陣了。」酒道人不再一一介紹下去了，「紅姑，這小傢伙就交給你了。順便來壇百年的猴兒釀啊，今日老夫酒意濃。」
「喝老娘的洗腳水去，還百年，還猴兒釀。」紅姑翻了個白眼，啐道。
「先跟著阿二去內院洗洗，換身衣服吧，哎，你看你這，褲腳都快到膝蓋了，小夥子長身體有點快啊。」
看老闆娘那灼灼地眼神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石青趕緊跟著那名叫阿二的小二閃人。
「啊呃啊呃。」小二招呼著他。
...
內院就是一圈房屋圍出來的一個天井，牆上一扇窗戶沒開，裡面的陳設相當簡單，當中一口水井，其餘空蕩蕩。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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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不喜言辭，帶著少年進了內院，指了指水井，便自顧自地走了。
這一客棧的人，都不是正常人吶，石青暗暗吐槽。
一路風餐露宿，身上早就積了厚厚一層，衣服更是一塌糊塗，石青麻利地拎起水桶從井裡打了一桶水淋在了自己頭上。
嘶!少年整個人縮了一縮。這井水，忒冷了，用刺骨寒霜來形容都不足以。石青當然不會退縮，他的腦子裡已經沒有這兩個字的容身之所，少年只當是尋常洗澡，每一個步驟都盡量做得如往常在村子里一樣。
想不到洗個澡都能沉浸進去，石青清醒過來時，新的衣物已經放在了內院門口的地上，下意識一抖，身上水分瞬間全部被甩脫。
簡單的短裝，穿在少年身上，顯得精神富有朝氣。
「嘖嘖，小傢伙洗白白了，長得還有點俊。」從內院出來，石青迎頭就碰上了老闆娘，被她順手又摸了一把，「去前堂等著吃飯吧，嘗嘗阿厲的手藝。」
客棧里應該是沒什麼其他客人。前堂里，阿二在檢視一個個的角落是不是還有灰塵，擦著亮澄澄的桌椅邊，到處是他忙碌的身影。酒道人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上，小口小口喝著自己葫蘆里的酒，不時晃蕩一下，看看還剩下多少。
石青來到了酒道人那一桌，坐到他對面，睡眼惺忪的老道立時來了精神，高聲喊到，「阿二，快給新來的客人，上一壇你們這裡最好的酒。」
小二真的聽話地去拿酒了，不過回來的時候被老闆娘撞個正著，老闆娘氣呼呼地把罈子放了回去，逮著老道就是一頓痛罵，內容不外乎，吃白食，沒擔當，混日子，另外還鑽空子。
「小朋友剛來，給他來頓好的嘛~」酒道人早就習慣了，耳旁風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那我自會準備，你別想打歪主意。」
「你這話說得...」
「我還沒喝過酒呢~」小山村裡是沒有酒這種東西的，石青連酒這個概念也是前不久剛剛接觸。
「酒可是好東西，一切枯燥無味都不是它的對手。」
「哼，酒的確是好東西，特別對於廢人，是他們自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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痹自我陶醉的好幫手。」
酒道人只當聽不見，一口一口地抿著葫蘆里的酒。
阿厲終於做好了飯菜。
上去安頓好行李的曹無傷也帶著柳家兄妹下來了，和石青、酒道人打了個招呼，坐在了旁邊一桌，期待中略帶著些拘謹。
菜只有一道，阿二端上來的時候，石青神情微囧。盤子很大，快要佔滿整個桌子。一整隻類似蜥蜴，哦不，更確切的形容應該是類似一隻拉長了的巨大蟾蜍，整個地趴在了盤子上，它的背上立著看起來是一條魚的上半截的東西，嘴巴尚在一張一合，兩者詭異又不協調的結合在了一起。這盤『菜』鮮活靈動，過於原汁原味，石青懷疑廚師阿厲到底有沒有對這些奇怪的食材進行過真正的烹飪，他做這道菜是不是單純地就是在內涵他。
「沒創意。」酒道人吐出三個字。
老闆娘早就不見了影子，估計是覺得自己的廚子太讓她丟臉。只有阿二，看著這道『精緻』的菜肴，眼神渴望，食慾滿滿。
同樣興趣滿滿地還有柳叔韻，期待許久的她，對著這盤食材已經開始轉起了圈。
石青內心深處對於新奇的事物是很有嘗試慾望的，哪怕是要吃進肚子里的東西，他現在只是有點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
沒有讓他久等，老闆娘很快就回來了，手上拿著一壇酒。她坐到了石青和酒道人旁邊，拍開壇封，給自己倒了一碗之後，老闆娘終究頂不住酒道人那期盼的眼神，將罈子重重地按在他的面前。
石青略有失望。
阿厲準備完成他這一道菜的最後一步，只見他取出一把亮閃閃的薄片短刀，懸在菜品上方，運功屈指一彈，嗡嗡地震動傳遞到下方的食材之上，表面上看不出什麼變化。刀光閃動，巨蛙連帶魚頭被切成了大小不一的七份，準確分發到了各人面前。
石青看到阿二直接將他那一份整個地吞進嘴裡，沒幾下就咽下肚去，他也迫不及待地開動了，一大塊的肉直接放進了嘴裡。
哦~少年忍不住發出滿足的感嘆，不是意識對於滋味的間接反饋，而是整個內在接觸到食材后的直率歡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