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投誠
陳元白聞言大聲道:「休得無理!葛公公,尋北雖只是本王府里一個師爺,但本王事無巨細,皆依仗於她,府里眾人見她如見本王,別無二致。」
葛喜覷了一眼陳元白,見他怒髮衝冠,對這小師爺的偏袒不似作偽,只得訕訕道:「是奴婢唐突了……」
他向沈南玉做了個揖:「還請尋師爺不要怪罪。」
沈南玉不以為意,笑道:「葛公公請坐,既然你是代孫公公來求助的,自然應該要拿出誠意來,如今情形下,孫公公又能為杞王殿下爭取些什麼權益呢?」
葛喜苦笑:「看來杞王殿下得尋師父相助,還真是今時不同往日啊……」
「也罷,我便實話實說罷,如今雖然陛下惱怒,將孫公公關押在牢中,但是他本就是奉命絞叛,是平王殊死反抗,不聽詔令,才造成如此局面,至於公公受到的指責,但奴婢敢保證,用不了多少時日,公公便能脫離困日,到那時,有公公從旁助力,杞王殿下便是想……」葛喜用手指了指上面:「……也不是不可能的。」
陳元白猛然拂袖,怒道:「太子哥哥仍在,你敢出如此大不經之語?!」
葛喜卻道:「杞王殿下在宮中時就與太子殿下走得近,那麼多年的時間,杞王殿下應該看得很清楚了,如今太子也沉痾日久,想再起來,恐怕……」
葛喜毫不介意地搖了搖頭。
陳元白一向對太子敬重有加,見葛喜如此不敬,怒意湧上心頭,「刷」的拔出劍,指著葛喜斥道:「葛喜,你竟敢如此詛咒太子,本王要砍了你!」
倆人的目光隔空相對,陳元白眸中那隱藏的恨意和洶湧地殺氣,都毫不掩飾地散發出來,令葛喜不由得輕輕顫抖。
但他仍強硬道:「杞王殿下,您與太子關係好,這闔宮沒有不知道的,可是您看到沒有,沒有孫公公的支持,太子舉步維艱,就連平王為什麼受寵,您應該也想明白了是為什麼……」
陳元白的劍直指著葛喜,可劍尖直抖,始終沒有刺下去。
葛喜揚聲道:「杞王殿下,若沒有得力人士相助,太子之位危機四伏,其實以老奴的粗鄙見解,太子若不是太子,恐怕還要過得舒心些……」
陳元白嗓音直顫:「你胡扯!」
葛喜大聲說道:「杞王何不換個法子想想,若能得孫公公相助,日後將一坦平途,還能保護太子,又何樂而不為?」
沈南玉冷眼旁觀,這葛喜好口才。
明明是取而代之,在他嘴裡卻變成義舉。
陳元白被他說得神思一陣恍惚,那劍「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沈南玉連忙扶他坐下。
葛喜趁熱打鐵:「殿下何不想想,都是陛下的兒子,殿下將這破破破爛爛的杞州也弄得風生水起,其中除了殿下自己的能耐,這裡面也少了孫公公的協助啊,可要是沒有公公相助,那平王就是個現成的下場。」
待葛喜說完這些,他的背脊已有些濕透。
如今一般死棋要下活,想不到關鍵點盡落在了這原本無足輕重的杞王身上。
若他硬是不從,恐怕這盤棋的結局還真不好說了。
陳元白眼神凌厲地瞪向葛喜,但葛喜也豁出去了一切,倘若這都說不動陳元白,他此行就是一敗塗地。
一時大家都沒有再說話,心中各自在考量計較。
陳元白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輕聲問道:「太子哥哥的病怎麼樣了?」
一聽這話,葛喜頓時嘴角露出一絲竅喜,見陳元白望向他,又連忙裝出悲痛的樣子:「唉,恐怕是藥石無效了,如今也是苟延殘喘,說實在的,若杞王殿下能與孫公公互相扶持,早日回到長安,說不定還能幫太子一下。」
「好!」
陳元白再不遲疑,不等沈南玉阻攔,便欣然應允了。
沈南玉望著陳元白先還為太子感懷,如今卻這麼快就應允,不禁暗暗攢緊了手掌。
陳元白卻已直接問道:「如今本王能為孫公公做些什麼?」
葛喜說道:「這個倒不難,只求殿下為公公書寫幾封證詞而已……」
沈南玉耳邊充斥著二人越說越興奮的說話聲,只覺得周身的血液向足底涌去。
那個被她父親用性命保下來的太子,被費度用心調教過的真命天子,未來的命運就在這狹小的杞州,在一個閹黨與一個剛剛擺脫閹黨殘害的皇子口中,走向了不可知的未來。
她望著窗外灰突突的天際,突然自嘲一笑。
這天下,誰坐上那位子,與她又有何干?
她靜靜地退了出去,推門時,回頭一望,只覺得如同兩隻鬣狗在分贓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