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1 第 531 章 不能以大欺小
秋懷黎依舊保持著一種溫良恭儉的姿態,無論是筆直的背脊還是不卑不亢的笑容,都與他曾經計算好的分毫不差。
問天殿中人,不能說站在了凌雲道界的頂端,但也差不去多少了,如今見這些曾經難望項背的大能用驚嘆的眼神看著自己,秋懷黎不光沒有得意,甚是生起了一種古怪的想法。
可能是和秋意泊自小一塊長大的關係,他腦海中不合時宜的學著秋意泊的語氣道:噫,他們好沒見識哦……
六百歲的合體真君算什麼,凌霄宗里都能湊出一隻手的數量了。凌霄宗不光有六百歲的合體真君,還有六百歲的渡劫真君,還有六百歲的大乘真君,還有六百歲的陽神道君……論實力、論資質,他秋懷黎在宗門中不過是這一群天驕中墊底的,怎麼到了這問天殿,一眾真君也跟沒見識過世面似地?
哪怕是給他們凌霄宗幾分薄面,這也演的太逼真了一點。
秋懷黎心想要戒驕戒躁,這群大能活得天長日久,吃過的鹽比他吃過的米還多,演的像真的不足為奇,他才六百餘歲,活得還沒有這群大能的零頭來得多,看不透他們,著實是正常……還是要小心為上。
秋懷黎微微低頭,道:「幻海師叔謬讚了,懷黎不敢當。」
正當此時,有人嗤笑了一聲:「六百歲的真君又如何?諸位道友倒是願意給凌霄宗幾分薄面,我卻是看不慣的……小友,不妨聽我一句勸!你既年紀輕輕便叩問了合體之境,就該閉關好生修鍊才是,來此處做什麼?我們這些老傢伙,那是宗門中無人可用,不得不叫俗務纏身罷了,你凌霄宗難道也是如此?」
是玉鼎真君。
玉鼎真君說罷此言,又嗤笑了一聲:「諸位道友,若你們有了這等奇才,如今該叫他去做什麼?我想,總不是叫他來問天殿的。」
該叫他潛心修鍊,遊歷四方,穩固境界……凌霄宗底蘊深厚,確實叫人眼饞,可他們修行,難道是為了爭權奪利嗎?有些……本末倒置了。
凶溟真君冷笑道:「玉鼎真君,別仗著年紀大就欺負小輩,這等誅心之言你也敢說?」
「難道不是?」玉鼎真君微笑著說:「我求一個大自在,若我修行到了這般田地,還不能想說便說,那我這個道也算是白修了……就算是凌霄宗,難道兩位道君就不許人說實話了?」
他這般說著,隱隱有幾分飄然脫俗之態,這番話落在他人眼中,也不禁起了一點神思——修道到了他們這麼個地步,接下來便是不斷地辯證,此話雖然明眼人都知道是為了御神宗沖著凌霄宗去的,但不得不說,確實是有那麼幾分道理。
金虹真君斜眼看去,輕輕一笑:「倒是看不出玉鼎道友如此能言善道。」
幻海真君的團扇搖了搖,送來了幾縷柔和清風,在殿中回蕩著,她道:「金虹道友,我等不知玉鼎道友有一根巧舌也是正常。」
此言一出,殿中有幾位真君不厚道的笑出了聲,還有不少真君面色古怪,看來是在強行忍耐——玉鼎宗么,說穿了,要不是凌雲道界規矩寬宥,他們玉鼎宗又看著守規矩,不然玉鼎宗就是實打實的邪-教。現在哪怕是被歸在正道里,那也沒有什麼人看得上他們。
畢竟這道統,實在是太過陰邪,損人利己,禍害少年男女……正兒八經修行的修士都不屑與之往來。
玉鼎真君一頓,隨即大怒道:「你——!幻海道友,你怎可……」
幻海真君柳眉輕揚,打斷道:「我與金虹道友又與玉鼎道友不相熟,話都沒說過幾句,不知道難道還不對?」
秋懷黎眨了眨眼睛,正所謂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幻海真君這話是照著玉鼎真君的臉抽了一耳光,又順便往對方的痛處戳了十幾刀——他也是真的沒想到。
秋懷黎雖然想過必然會有對凌霄宗不滿的真君出言諷刺他兩句,但是他想象中那是玄之又玄,得仔細聽,分析半晌,才能回過味兒來對方是在諷刺他,哪怕有與凌霄宗交好的真君幫他,那也是高來高去……怎麼今天真的見了,感覺和潑婦罵街差不多?
……也不是,還是比潑婦要文雅一些的。
秋懷黎感覺差不多了,不能再讓他們這麼辯下去了,正當他想說些什麼結束這一場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言的御獸宗浮幽真君突然問道:「早聽聞凌霄宗天驕如雲,我方來凌雲道界時便聽聞有一位三百餘歲便叩問真君境界的長生真君,當真是天下無二,其人灼灼,叫我心生仰慕。」
「如今三百年匆匆已過,不知如今長生長生否……?」
這話說的實在是誅心,誰不知道凌霄宗有一位長生真君?長生真君出自凌霄宗洗劍峰門下,是孤舟道君的徒孫,應真君之子,天資縱橫,二十餘歲便登金丹境界,以金丹境界擊敗化神巔峰,若不是當年天榜生變,阻了魁首之爭,當年天榜第一說不得就是他——可比不了也沒有差,那一屆最後兩人一個是凌霄宗長生真君,一個是凌霄宗夷光真君,總之都是凌霄宗的。
這還好說,哪想到三百年後再一次天榜開啟時,長生真君便已經得證合體境界,他師從百鍊山奇石真君,一手煉器可稱得上是當世前三,諸位煉器宗師都甘拜下風,那時那位長生真君當真是舉世無雙。誰看了長生真君,不贊一聲凌霄宗好氣運,此後萬年當一帆風順?
可沒想到的是這位真君很快便失去了蹤跡。那次天榜之後,便再無消息,聽說有人在蒼霧海深處見過他,可又有人說不是……如今又是三百年過去了,長生真君何在?
無人知曉。
或許已經在某次遊歷中隕落,或許正陷入心魔困於洞府……但不可否認的是,也就是到了天榜,他們這群老傢伙才會想起來曾經有這麼一位天資縱橫之輩,隨口問一問他的消息,再為他嘆息兩聲。
一些真君聽得此言,默默往後退了小半步——長生真君的事兒這麼許多年都沒有消息,論理說不論是閉關還是遊歷,總該有凌霄宗弟子會透露一二,可到現在隻字片語也無,可見是凌霄宗下了封口令的,凌霄宗如此忌諱莫深,御神宗這是往凌霄宗的痛楚戳啊!
這擺明了就是御神宗想要探一探凌霄宗的底。凌霄宗固然恐怖,可御神宗也是有九位真君的存在,且其中還有五位真君,實非是他們小門小戶能夠招惹,還是待一旁看戲就是。
秋懷黎頷首道:「有勞浮幽道友挂念,舍弟一切都好。」
浮幽真君道:「哦?既然如此……」
「得了得了!」凶溟真君不耐煩地打斷道:「要唱戲,御神宗你們換個地方行不行?長生好著呢,我前陣子還見了他,你再這麼糾纏下去,我們這天榜也別比了,叫弟子們都來這問天殿,看你粉墨登場吧!」
「凶溟道友說的是。」浮幽真君不動如初,道:「既然二位道友皆言長生真君無恙,待天榜后,我必得去凌霄宗拜會一番,見一見長生真君是何等風姿……」
「不必了。」倏地,門外有人帶著幾分笑意道:「何必等到天榜之後,不如現在就見一見吧!」
眾人聞聲回首望去,便見一青衣白髮,長身玉立的青年走入了問天殿中,待看清容貌,眾人訝然,但凡是見過長生真君的人,絕不會忘了他長什麼模樣,記憶中已是風姿絕世,如今再看,更勝當年。
有些不曾見過長生真君的人,便不禁想起了曾有人言道:長生真君此人,當得『滿室生輝』四字,如今親眼見了,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修道之人論容貌是落了下乘的,這位長生真君一身修為深不可測,一言一行之間竟然叫滿殿真君產生了一種不可直視之感,當許多人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是低眉斂目,竟然是下意識不敢直視於他。
至少是大乘巔峰!
一眾真君滿心複雜地想著:六百歲的大乘巔峰……這道是怎麼修的?就是天道端著飯碗喂,那也沒那麼快吧?!
虧得方才御神宗開口,他們沒有參合,這要是參合了,現在臉都要被打腫了。
幻海真君呀然道:「長生……小友?」
秋意泊含笑應了:「見過幻海師叔……諸君見諒。」
眾人連道不敢,秋意泊並不以為意,道:「我還想今日抽籤怎麼耽擱這麼許久,便想進來看一看,原來是御神宗浮幽真君心慕我已久,非要纏著真君求見我一見……」
秋意泊輕輕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浮幽莫不是忘了,在西域你御神宗攔截我凌霄宗飛舟時,當是見過我的。」
「放肆!」玉鼎真君喝道:「浮幽真君年長於你,長生真君,你怎能直呼……」
秋意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玉鼎真君竟然不敢再說下去,浮幽真君自然記得他,他當時以為此人才是凌霄宗主事,不想兩船相撞后,此人竟然折返艙內,不屑與他說話。他也笑道:「那都是誤會……原來道友便是長生真君。」
秋意泊隨意地點了點頭,竟然是不再理會他了:「諸君,佳期已至,莫要耽誤了正事。」
凶溟真君哈哈大笑:「正是如此!再聊下去,天都要黑了!」
眾人緩緩吐出一口氣來,紛紛道:「正是正是,沒想到這一閑聊就聊了這麼許久,莫要耽誤了正事!」
秋意泊已經到了秋懷黎身後站定,雖不顯得恭謹,卻也是擺明了以秋懷黎為主,浮幽真君還想說什麼,卻見一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回望而去,便見那個素有瘋名的太虛門金虹真君正笑吟吟地盯著他,見他望來,薄唇微動。
他在說:再啰嗦試試?
凌霄宗已經是龐然大物,御神宗試探凌霄宗可以說是集齊天時地利人和,可再挑釁太虛門,那便不是御神宗能抗下的了。
浮幽真君不得不打消了開口的念頭。
秋意泊看向了金虹真君,對著他眨了眨眼睛,傳音道:【師叔,今天晚上我來跟你算賬……】
金虹真君眉目不動,並不回答,顯然是拒絕的模樣,秋意泊也不糾纏,笑吟吟地看著殿內抽籤。
這回問天殿前幾位都換了人,凌霄宗這兒是換了秋懷黎與他,歸元山也不是歸元道君到場,而是換做了池玉真的師兄,刻雲真君,這位真君秋意泊沒見過,但聽過池玉真提及過兩回,如今是渡劫後期,想必等他大乘,刻雲真君便要成為歸元真君了。
太虛門還是金虹真君來的,但上一回金虹真君來時還是和翡淵真君一道來的,如今翡淵真君未至,秋意泊覺得有可能金虹真君是要承掌門之位。合歡宗乾脆沒來,百鍊山、百草谷這兩個外道宗門照例都是不參加天榜的,他們在台下歷練。方才秋意泊來時也看了一眼,百鍊山來的是太行真君,百草谷來的則是一個熟人,燕蟬衣。
當年還是在離火境遇上的燕蟬衣,如今都六百年過去了,燕蟬衣業已成就化神,這天榜是有化神巔峰對戰的,一個不好,還是需要一位真君救治才好,百草谷放燕蟬衣來,想必她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
秋意泊算了算,其實也差不多了,不得不感嘆一聲御神宗來的真是時候,剛好是凌雲道界好幾個大宗門權利交替的時候。這種時候,好搞事啊!
就像凡間一樣,但凡遇上皇位更替,少有不亂上幾年的,其根本原因就是朝廷自身也忙得很,騰不出手來管而已。
秋意泊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天榜榜令,這要是能把凌霄宗和御神宗抽到一起就好了,御神宗這種行為就是噁心人,凌霄宗就是被欺之以方,派道君去把御神宗打一頓,那有違正道而且丟人,可要是不管御神宗,他們能爬到凌霄宗臉上來。
要是能抽到一起,大家一起光明正大打一場,到天榜結束的時候找個機會放溫夷光過去找浮幽真君切磋切磋,叫御神宗知道哪怕道君不管事,凌霄宗也不是好招惹的,御神宗也就太平無事了。
秋意泊想了一會兒,頓覺果然還是秋懷黎適合當掌門,你讓他想,他是能想明白怎麼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壓制御神宗的,但是他還是更傾向於去套浮幽真君麻袋,或者他可以更不要臉,連麻袋都不套,打得就是他。
讓他天天琢磨這些事兒,他寧願早點躺進自己衣冠冢里,讓衣冠冢變成真正的陵墓。
沒有了御神宗攪局,簽子很快就抽完了,凌霄宗作為上一屆第一,基本是不用抽了,最後哪裡有位置哪裡就是他們的了。不過很可惜的是他們第一輪沒有抽到御神宗,而是抽到了大光明寺,先打贏了大光明寺,才能遇到御神宗——如果御神宗第一輪能贏的話。
忽地,秋懷黎笑問道:【在想什麼?】
秋意泊道:【我在想……哥,要不我去把御神宗的套了麻袋打一頓吧?反正他們抓不到我,他們總不敢瞎猜是道君套他們麻袋吧?】
秋懷黎:【……安分點。】
秋意泊失望地說:【哦。】
【……要套等到天榜結束再去,小心不要被抓了,否則回來門規處置。】
忽地秋意泊聽見秋懷黎這般說,不禁抬眼看向了秋懷黎,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確定了榜令,正事兒也就算是結束了,一眾真君不自覺的向秋意泊與秋懷黎這一頭靠攏,「恭賀長生道友得證大乘!」
「長生道友,沒想到你這三百年原來是去修行了!」
「凌霄宗人才輩出,實在是叫我等羨慕啊!」
秋意泊、秋懷黎與他們寒暄著,無非是來打聽凌霄宗是不是有什麼修鍊秘法,為什麼他們能修鍊的這麼快,還有試圖要將自己的子嗣送到凌霄宗來結交的,想要和凌霄宗交換弟子的……過了小半個時辰才算是結束,兩人才得以出了問天殿。
秋意泊鬆了一口氣:「哥,辛苦了。」
「你也是。」秋懷黎微微搖頭,眉間閃過一絲疲憊之色,很快又隱沒了去——多說多錯,這麼一群不是一宗掌門就是一宗長老的真君圍過來與他們兩人說話,還要注意他們是什麼宗門,與凌霄宗關係如何,還要注意著他們話語之間的漏洞,不能說錯話,胡亂答應什麼……這本就是極其耗費心力的事情。
「吃一粒?」秋意泊悄悄把什麼東西往秋懷黎手裡一塞,反正袖子大,也看不出來什麼,秋懷黎摸了一下,發現那是一個小鐵盒,小鐵盒很容易打開,手一推就開了,裡頭是一張張糯米紙似的玩意兒,秋意泊正視前方,低聲道:「嘗嘗看。」
秋懷黎趁著無人注意將一片糯米紙送入了口中,那玩意兒沾著舌頭就化了開來,隨之而來的是清涼辛辣的薄荷香氣,他不動聲色的倒抽了一口氣,感覺吸進嘴裡的空氣都是又甜又涼的。
別說,精神還真的好了許多。
正當此時,浮幽真君從後方追上了他們,「長生道友請留步!」
秋意泊駐足,他眉間一片溫和,微笑著說:「浮幽尋我還有什麼事么?」
浮幽真君神色複雜地打量著他,忽地笑著說:「我有一問,不知道友可否告知於我。」
一旁路過的真君們也都停了腳步,這種好戲他們還是想看看的。也有人在心中唾棄,雖說長生真君與浮幽真君同為大乘巔峰,但長生真君年歲還小,浮幽真君這般不依不饒做什麼?擺明了欺負晚輩?
秋意泊第一個看的不是浮幽真君,而是看向了秋懷黎,秋懷黎道:「既然浮幽道友如此執著,長生不妨告知於他。」
秋意泊這才頷首,卻聽浮幽真君道:「長生道友出門在外,原來是要看懷黎道友臉色行事的。」
「自然。」秋意泊眉目不動,一派的清雅溫和:「懷黎真君乃是我凌霄宗主事,我從旁輔佐,自然要聽從懷黎真君的吩咐,比不得浮幽隨性。」
「哦?」浮幽真君只反問了一字,轉而又一笑了之:「浮幽想問的是……道友為何在飛舟上避之不見?」
秋意泊看著他,彷彿他在說一件極其失禮的事情,但他依舊是溫和的,彷彿在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浮幽錯矣。」
浮幽真君被這種目光注視得心中怒火狂涌,他笑道:「我錯在何處?長生道友,你似乎……很是瞧不上我。」
秋意泊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這般說,也不算錯。」
一旁豎著耳朵聽著的真君們都不禁搖頭——長生真君厲害是厲害,就是年輕氣盛,也不如懷黎真君來得圓滑老練,這等話怎麼好輕易說出口?
這不就給人捉到錯處了?
秋意泊接著道:「浮幽今日諸般挑釁,言語失態,浮幽若是明悟了,便告退吧。」
浮幽真君頓了頓:「何出此言?長生真君,你可記得我並非你的晚輩?我說什麼,長生真君若是不服,儘管與我手底下過真章,如此無禮……這就是你凌霄宗的風度?」
秋懷黎心下微微搖頭,他也不知道怎麼說比較好。他承認,他就是抱著一種看熱鬧的心態在看——這浮幽真君不知道嗎?長生他臉都不想要了,就想去打他一頓啊!
秋意泊笑道:「與你手底下過真章?未免以大欺小。」
隨著他的話語,一眾真君忽地發現秋意泊身上的氣息在這一剎那改變了,那種感覺十分微妙,宛若他這個人就此化入了天地之間,可他確確實實還存在於面前,眉目含笑,譬如春風。
幻海真君臉色一變,握著摺扇的手用力得都發了白:「……道君?!」
秋意泊與浮幽真君道:「浮幽下次與人密謀構陷我凌霄宗時,切莫提及我的姓名。」
說罷,他側臉與秋懷黎道:「哥,走吧。」
「嗯。」秋懷黎應了一聲,帶著秋意泊離開了。
等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這一片的真君才像是從木頭變成了人,他們左右看了看,「道君?真的是道君?!」
「幻海道友,你說的可是真的?!」
幻海真君嘴唇有些顫抖:「他自己不都是默認了嗎?!非煉虛合道,怎能呼名而知?」
凶溟真君喃喃地說:「怪怪……長生這是不聲不響折騰了個大的啊!怪不得他能一劍斬墨淵!我就說……」
「這怎麼可能?!六百歲就叩問煉虛合道?!」有人滿臉不敢置信地說:「……這怎麼可能呢?!就算是天靈根,也沒有這麼快的!」
幻海真君搖頭道:「三百歲的真君,你又見過幾個?」
她滿臉複雜地說:「我先走了,諸君慢聊。」
一眾真君各自喃喃有聲,卻不再交談,他們有的原地坐下,有的舉目望天,有人狀若瘋癲:「……哈哈哈……他六百歲便能成就煉虛合道,我算什麼?我算什麼?!……哈哈哈……這天道……不公啊——!」
浮幽真君獃獃地站在了原地,他看著秋意泊離開的方向,「怪不得……怪不得……」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秋長生避而不見,為何直呼他的道號,為何居高臨下……全因為,他已是道君,他不屑與他、與御神宗計較!
他舉目四顧,見天空澈藍,萬里無雲,懶懶的陽光撒在了他的身上,溫暖而不刺目。世間靈氣如雲如霧,青山綠水,端的是難得的鐘靈毓秀。
這天,是好天。
這地,是好地。
可祂們不佑御神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