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 審訊

我們仍未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只見大河洶湧澎湃，飛鳥低盤驚叫飛散開，橘紅色雲霧漫布天空。淚水滴落在我的手上，融入了我的皮膚。——-x41年3月15日記。

房間內又歸於一片寧靜，我看著男人的手指不停地敲擊著桌面，他似乎有心事？對於我所說的事他未曾發表過意見，身為警官，他不應該表達他的疑慮嗎？

眼見他黑色的頭髮粘在了一起，水珠順著他的額發劃過他的臉頰滑落硬朗的下顎落入脖頸最後掉進寬大的領口中不見了蹤影。

他，很熱嗎？我心裡想到卻不曾說出。我對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抱有信任。他的眼神是那樣的銳利，從那黑白分明的眼球中映出坐在他面前的女人的模樣，憔悴的模樣，幾日滴水未進嘴角剝落的死皮，我有些渴了，接下來我想說話也說不出口了。

seven滑動著手中的藍晶顯示屏。上面那邊傳過來的是喻言情緒波動的數值。

bg說：「她的情緒數值反饋就跟20小時的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他疑慮了。要知道，十幾分鐘前，他倆親眼看著這個女人掉下了眼淚。數據是不可作假的，面對這樣的事實，二人竟有一些后怕。

喻言，她到底在想什麼呢？

突然間，seven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將身子往後靠，有些散漫地看著女人，對方似乎舔了舔嘴角。

嘴角的死皮十分的矚目，經過口水的潤澤顯得有一些柔軟。seven笑了，原來如此。

他通過顯示屏向bg發送一條消息，那邊很快回復到「是的，長官，這就來。」沒過多久，房間的大門再次打開了，而這次來的就是bg。

喻言看著房間的大門再次打開。未見其人，先聞著了一道誘人的香氣。這股香氣勾引著喻言的食慾，一路從門縫中鑽入直達她的鼻腔。

我頓時感到口水突然劇增，而肚子發出鳴叫。有點難堪。心裡想著，我餓了。

bg走向前，將購物袋放在了seven的面前，seven毫不猶豫地從中拿出了食物開始享用起來。眼見喻言有些愣住了。

剛開始我以為被關了這麼多久之後，起碼會給予一點水給我喝。但現如今，我真是一滴水都沒有喝到，內心有些無語。

我就這麼看著，seven在我面前吃完了一整塊肉，喝完了一大杯牛奶，而我只能不斷地咽下我口中的口水，以緩解我難以言語的心情。我想說，其實你們是不是有在有意虐待嫌犯？可我能改變什麼呢？畢竟，我這次涉嫌的是一場目前最大的連環殺人案，是重罪！如果我被捲入其中，就再無反轉的餘地。這些我都知道，可是那個男人所說的話，我不敢反抗。這是我們的約定。

等seven吃完了最後一口早飯後，我終於綳不住了。對於這種情況我有做過很多訓練，但真正實施的也是頭一回。沒有了食物的來源，幾日未進一滴水，無論是多麼強的變種人，也終究是會被現實擊潰的。

我不再逞強，於是我開口向seven討要。

說：「警官，可不可以也讓我吃一口？」seven聞言抬頭看著我上下打量一番像是突然知道了什麼一般。模樣學的倒是十分的真，可他的眼神卻暴露了他的本質。他是故意的。

seven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額，抱歉，女士，我以為這裡的人已經給過你吃的了。」這話聽得讓我有些語塞，但我仍保持著友好的態度對他說：「不，警官，我想這應該是你們這兒的規定——-罪犯未開口前，你們一律不給予其食物的，對吧？

他說：「對。」

「啊，真是抱歉了。不如我們再聊聊吧，趁這段時間裡我讓bg再給你去買一份可好？」seven問我。言語卻是命令的口氣。我知道，我沒法反抗，所以我答應了。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內我向他說，其實我的第一個客戶是我的上級直接給我的。他要我一定好好的做這一單，做好了后他會給我更大的權利。

「嗯？權利。」他提出疑問。他是不敢相信。畢竟對於喻言這種情感體驗師來說，被公司雪藏后還要想著翻身，簡直是天方夜譚。再者，愛神公司的佼佼者眾多，沒有誰缺一不可，就算是她真的做到了愛神的位置，愛神公司研發的新的產品也會很快取締掉不夠完美的體驗師。喻言她只不過是一個半次的實驗品罷了。不，準確地說，跟她一樣的情感體驗師，都只是這個社會的半次試驗品罷了終究會被淘汰。

「那麼，請問，你還記得你第一個客戶長什麼樣？」

我回答說：「不知道。警官你應該懂的。身為一個內部情感師，要想做到更高一層的位置，那些工作是不會讓你知道客戶的詳細資料，越高級的客戶越是如此。雖然我在資料庫整理了很多年，仔細算算，也快五年吧。但是公司能給我們知道的，也僅僅是讓我們知道了。那些不為人知的東西怎麼可能會告訴我們。」

seven點頭表示贊同。也確如此，我的身份不允許我做越界的事，所以我只是做我本職的工作就好了。我告訴他。那天收到的那條消息，我真的很開心，因為可以做到我本職的工作，我想他人應該是無法感受到我的感受吧。我從一開始努力了很多年只是想成為一名情感體驗師而已，去幫助他人，也從未想過我的身材、我的外貌會成為我的阻礙。我一直認為，其實人只要在一個度做自己的本分，是不會被別人所厭惡的。

「所以你很不甘心？」seven說著邊握著藍晶查看著數據。我想那應該是我的情緒波動數據表。

情緒的波動不會造假，我說的話是真的，數據顯示也是真的，所以他信。但是這種身臨其境、同生共感的感受，他應該是感受不到的。我所能忍耐的事情，我會壓抑住我的情緒，所以也沒法展現出真實的情緒波動。我能給他看到的，也是我想要給他看到的一切。

我不敢否認，我說：「警官，如果你被即將調任為一級特警時，突然有個人說，你的外貌很刺眼，不能做特級任務，你會怎麼辦？」他聽著我的話，再次抬眼看了我一眼，他似乎被刺激到了什麼，但是也只是轉瞬即逝。他笑著對我說：「不。我們這種警員也只是為了國家服務而已。若是國家要我們赴死，我們也不會猶豫。」

「別打岔，pt380。你想通過我的身上的特質來轉移我的注意力還是算了，我的專業就是用來對付你的，快說說你自己的事兒。」

於是我仔細想想才開口：「這是我的第一個客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信息，不知道他的容貌，甚至他的身份。我只知道上級讓我跟他好好聊聊，也只是好好地聊聊。」

我想起那天收到那條消息，心裡的激動，我也相信了這個客戶是那麼的神秘，也不平凡的。我把他論為我的救星。但這只是我的感受，興許人家只是不想讓我知道他的真實信息罷了。畢竟很多客戶也是這樣做的。我只是感嘆，很久沒有人可以像他這樣和我聊一聊。我戴著虛假的面具，通過信號波與他聯絡，不用探尋他真實的世界，也不用宣洩自己真實的情感，只需要做到一個正確的情感體驗服務的範圍就好。

往後，我接觸過很多的客戶。可是再也沒有一個可以像他那樣心平氣和地和我說一句話了。

所以，對於我而言，是感謝他的。被公司雪藏了整整五年後，我也算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新手，對於外勤部所做的那些事兒，我只是有所耳聞罷了，等真正自己去嘗試做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變得十分的生疏了。我謝謝他，也是他引導著我向後走的。他是這樣告訴我的：永遠不要讓情緒主導你。有時你也應該忘記你自己的身份是一個情感體驗師，站在對方的角度去看看你自己，你所說的話真的是他需要的嗎？

亦師亦友可以這樣的稱呼我與他之間的關係。雖然後來的很多年我們不再聯繫，但我仍然很感謝他。

「很多年？」seven發出疑問，「你不是進入愛神公司總共才七年半。現在你到了這兒，你的生涯也截止了，你哪來的很多年？」

「只是個比喻罷了。有時候，人的情感可以穿梭過時空，你所感到的兩年真的只是兩年而已嘛？時空會摺疊，可是情感會化作光波穿越時間，穿越時空。等到那時你再去感受它的時候，可能並不是你的回憶，或許是在某個時空點，你留下的情緒波動被現在的你接收到而已。不是嗎，長官？」

seven擦了額頭上的汗，表示讚許。他覺得喻言很聰明。在做情感體驗師的時候，她隱藏了自己許多的想法和情緒，她只是公正地作他她自己做的事兒。他內心深處想著，這件事也許是與她無關，只是巧合呢？雖說這樣想，可事情又不是那麼的簡單。喻言的身上有太多的蹊蹺，她所引導的那些事兒，最終都走向了惡果。你說她什麼都沒幹，又是錯誤的。

不一會兒，bg帶著熱乎的食物再次回到了審訊室里讓整個房間變得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