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是來給您解決煩勞地（二）

看完整個倉庫后，布料的種類也比較全有棉布、滌綸布、亞麻、混紡面料等其中棉布最多佔了40%，滌綸布和混紡布佔比最少，兩種布料合計在一起估計也就10%，這些布料可以滿足不同衣服的需求，整體來說李古岩還是比較滿意的。

不過有大約五分之一的棉布有蟲咬的痕迹，那些有蟲咬的布料可以打一折賣到鄉村去。

李古岩特地挑了灰塵最多的蟲咬布料，全部展開后認真地檢查一遍，那些布料在強度和顏色上並沒有問題，如果裁剪得體的話完全可以避開蟲洞部分做成衣服，只是損耗會大很多。

不過現在農村人穿的衣服哪個身上沒幾個補丁的，估計讓他避開蟲咬部分都捨不得呢！而且那些蟲洞很小，基本上都在幾毫米的直徑，最大的也沒超過一厘米。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天色漸黑。盧俊生不動聲色地讓跟在身後的物管員去通知食堂準備酒席。

此時的盧俊生可不想李古岩就這樣走了，不然他懸著的心沒地方落啊。

隨後盧俊生又熱情地邀請李古岩去了幾個生產車間，主要是為了吹噓廠里的織布機和印染技術，好拉近彼此關係。

看時間差不多了，在盧俊生的再三邀請下，兩人來到了廠食堂的包間。

桌上雞鴨魚肉擺的全是硬菜，包廂的一角還放了一箱茅台。

李古岩嘀咕了一句腐敗后，坐在副位，盧俊生坐主位，李古岩一頓商業吹捧，把盧俊生高興得都快拜把子了。

「老弟，咱們也不是外人，有什麼話老哥我就直說了，你看這布料的事情」喝著滿臉通紅的盧俊生搭著李古岩的肩膀說道。

李古岩沒等盧俊生把話說完，接過話頭道：「老哥的事，就是我的事，這布料的事情回頭我和我老闆彙報下應該問題不大」。

盧俊生聽到這裡心裡的石頭也算落下一半了，豪氣地端起杯子就幹了，還讓李古岩隨意，他幹掉，李古岩做事要攔，沒能拉住，李古岩也沒辦法只能一口乾了。

盧俊生放下杯子后，說道：「不知道，這價格.....」

李古岩，其實對布料的價格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上次去供銷社的適合他們的布料對外賣的價格是十二元一匹，其中滌綸布要貴點需要十八元一匹。

李古岩反問道：「不知道老哥準備賣我多少錢呢」。

盧俊生也很糾結，賣貴了怕李古岩不要，賣便宜了吧又怕別人拿價格來說事情，搞得他現在也不知道說多少合適了。

盧俊生思考半響后，說道：「賣給紡織廠那邊我們是五元一匹，要不也按這個價給你」。

五元一匹的價格李古岩也能接受，和他心裡想的差不多，便問道：「那些有蟲洞的布料什麼價格呢？」

盧俊生笑道：「那些布料，老弟要是要的話送你都行，我們還省的運費」。

由於目前的倉庫已經快滿了，為了處理那批蟲洞布料，廠領導班子會早已多次討論，初步建議是當福利發給廠職工，不然新的布料都沒地方放了。

李古岩趕忙搖頭：「這使不得、使不得，總能直接送呢，要不按五毛一匹我這邊給收了」。

盧俊生拍著李古岩的後背，面帶不快地說道：「老弟，你這就見外了，說了送就是送，哪能再讓你出錢呢」！

見過有買方閑價格高地，還沒遇到買方硬要加價地。

這倒不是李古岩故作清高硬要塞錢給布料廠，而是李古岩害怕萬一哪天和盧俊生鬧翻了，盧俊生完全可以拿那批沒付錢的布料做文章。

那時候那批布料可就不是盧俊生送的，而會變成李古岩謀取國家資產。

到時候國家審查機關介入，事實最終結果很可能就是那批貨李古岩沒給錢，買賣不成立，謀取國家資產事實成立。

雖然風險很小，但後果太嚴重，李古岩背不起這個鍋。畢竟最終簽訂合同的時候盧俊生代表的是國營廠，而他李古岩只能代表個體戶。

李古岩思考後笑道：「老哥要不這樣，正常的布料我們按四塊五一匹，蟲洞布我們按五毛一匹，我想這麼大的合同比紡織廠便宜五分錢也沒人會拿這事搞事情的」。

盧俊生，手指輕點桌面，笑道：「還是老弟腦子好用啊，就按你說的來。」

兩人又幹了一杯此時一瓶茅台已經喝完，第二瓶也基本快見底了。

李古岩在思考是否需要給盧俊生一點回扣，畢竟他這條路子短時間不能斷，不過轉念一想后，覺得現在是對方在求自己而不是自己在求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兩人又邊喝邊聊，再又喝了一瓶茅台後兩人敲定了細節部分，雙方約定每月10號結清上月貨款，年底前無論李古岩有沒有把布料拉走均需付清所有布料款項。

其實最後這一條年底付清全部款項也是李古岩為了獲得次月付款的權利，按現在常規都是要先付錢再拉貨的。可是李古岩現在是一窮二白哪來付貨款的錢呢，只能以金額太多無法一次性支付為由和盧俊生扯皮。

可盧俊生又不是傻，要是李古岩每月就拉走幾十匹布料，那他這一倉庫鋪料要賣到何年馬月去。

最後李古岩一咬牙，說道：「老哥，你也理解理解我，這可是一百多萬的貨啊，就算籌錢也是要時間的，要是老哥不相信我，最遲年底不管我有沒有把貨都給你拉走，剩下的貨款都一次性給你結了，如果這都不行的話，老哥你就另請高明吧」

說完后李古岩搖搖晃晃地就要作勢走人，被盧俊生一把按在椅子上。

盧俊生想想也覺得李古岩說的有道理，便開口道：「老弟你說的是哪裡話，其他的甭說了，就這麼定了」。

至於盧俊生擔不擔心李古岩會不會拿了第一批貨就跑路，事實上盧俊生是有點擔心的，但並不在意。

因為這麼大的交易肯定是要簽訂合同，如果李古岩敢拿到第一批貨就跑了，盧俊生可以直接報警抓人。

至於能不能抓到人盧俊生並不在意，因為那是國家的財產不是個人的，他盧俊生完全是按合同辦事沒有違紀違規。而公安要是沒抓到人那就是公安能力不足和他盧俊生沒有半毛錢關係。

兩人天南海北地扯著，李古岩也說著後世的一些小故事，就在兩人交談融洽的時候，李古岩突然提到：「老哥你可認識一個叫劉建軍這個人啊？」

盧俊生，疑惑道：「劉建軍這個人，還真有點印象，他上半年還我們廠要過錢呢，老弟你也認識他」。

李古岩道：「算認識吧，他和我老闆比較熟悉，這次過來還特意交代讓我去看看，怎麼廠里還欠他錢？」

盧俊生，擺擺手道：「也就幾百塊錢的事情，既然是老弟老闆的熟人，回頭我讓財務把這個錢給結了，你去看他的時候直接讓他來廠里領錢就行了」。

李古岩，故作不好意思道：「那行，反正我也要過去一趟，身份證還要從他們那辦的呢，不然我也不用穿這一身衣服過去啊。」

盧俊生心裡納悶，難道這傢伙在外面犯了事所以要還個身份，不過這種事情在八十年代很常見，有點能量的人都能做到，盧俊生倒沒有多在意。

反而感覺自己知道了李古岩的小秘密，兩人的關係又拉近了不少。

兩人談得很晚，盧俊生還貼心地為李古岩在縣招待所開了個房間。

招待所門口。

李古岩吐字不清地說道：「七天內，我再去廠里咱們把合同給簽字，我這也要和大老闆知會一聲」。

說完后李古岩倒著走路，擺著自己的胸口保證道：「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了」。

盧俊生看著李古岩迷迷糊糊的樣子，心想：「就知道你背後有人，年輕人嘴巴還挺嚴實的，套了半天話都沒問出具體是哪位高人站在台後。管他是哪位呢，只要能解決我的事情就行」。

盧俊生哼著小曲在司機的攙扶下也一溜煙地跑了。

回到房間的李古岩也瞬間清醒，暗罵：「這老狐狸也不簡單，想著法子探我的底就算了，還想安排個後手以防不時之需，要是我真是十七歲年輕人早被你忽悠得跑偏了」。

一個五十多歲國營廠負責人和一個身體年齡只有十七歲但心理年齡已經五十多的商業老手，就在這樣一個和和氣氣的飯桌上不著痕迹地較量了一番，不過結局是雙方都基本滿意，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李古岩給自己泡了杯茶醒酒，又從前台要來了本子和筆準備好好策劃下後續的發展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