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沈青荷撥開紗簾,見秦嘉言與幾人說話,沈青荷定睛一看,竟是太子、十一公主和五皇子。

秦嘉言感受到沈青荷的目光,轉過頭來,示意青荷下車。

沈青荷一一見禮,太子幾人眼中閃過驚艷之色,太子的目光更是久久的停留在沈青荷身上,道:「孤也是外出遊玩,沈姑娘不必拘禮,上次救命之恩還未正式向沈姑娘道謝呢。」

「臣女也沒有做什麼,殿下不必記在心上。」沈青荷淡聲道。

秦嘉言微微側身擋住了沈青荷,笑著說:「也好也好,既如此,在外人面前我二人便叫三位殿下三公子、五公子和十一娘,可好?」

十一公主看著秦嘉言,附和:「如此甚好。」

太子和五皇子也含笑同意。

沈青荷只覺公主看秦嘉言的眼神有些刺眼,她眼中情意顯而易見。沈青荷垂眸,掩去了眼中的情緒。

原來太子一行人本是去普寧寺替皇后還願的,只不過回來的路上這馬不知何故發狂暴走,三人只好棄車步行,正巧遇到了秦嘉言二人。太子本想讓秦嘉言護送幾人回宮,可十一公主聽聞那比試非纏著太子去蒼珏山一游,無奈,只好與秦嘉言二人同行。

於是幾人一同坐在了馬車裡,幸好鎮國侯府的馬車足夠寬敞。

五皇子狀似不經意的提起,道:「前幾日內侍替小十一選伴讀,聽聞小世子和沈姑娘好事將近了。」

秦嘉言笑道:「是啊,什麼事都瞞不過五哥,嘉言愛慕沈姑娘已久,如今終於得償所願。」

沈青荷羞澀一笑。

十一公主卻按捺不住了,尖聲問道:「嘉言哥哥平日最不喜名門貴女的做派,怎會突然欣賞沈姑娘這全洛陽貴女表率了呢?」

太子皺眉,「熙兒,不得無禮。」

五皇子卻是一副看戲的樣子。

秦嘉言剛要說話,被沈青荷搶了先,沈青荷輕笑一聲,道:「公主此言差異,若論名門,這洛陽,乃至整個南朝,無人能與皇室相比。更何況臣女之父只不過是區區一個丞相,怎敢公主面前自稱貴女呢?公主以為呢?」沈青荷感受到十一公主的敵意,面上不顯,笑得溫婉,語氣也愈加柔和。

十一公主沒想到沈青荷竟然這般牙尖嘴利,愣了一瞬,譏誚道:「本宮真是小瞧了沈姑娘,不僅才貌雙全,口才也十分了得。」

「公主過譽了。」沈青荷見十一公主無話可說,心中的鬱氣這才消散了,拿起未讀完的話本子繼續看了起來。

一旁的五皇子眼中閃過意味不明的情緒,勾起了唇。

太子臉上帶著歉意,道:「小十一從小就被父皇寵壞了,還望沈姑娘見諒。」

「無妨。」沈青荷微微一笑,「公主與小世子兄妹情深,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她故意咬重了兄妹二字,果然十一公主臉色一沉,卻不再作聲。

秦嘉言卻忍不住臉上的笑意,對青荷悄悄的伸出了大拇指。

沈青荷見到秦嘉言臉上明媚的笑容,狠狠白了他一眼。

很快就到了蒼珏山,只見半山腰處的涼亭被青紗圍了個嚴嚴實實,而亭子周邊放了許多的長桌,已有不少人圍坐在桌邊聊起了這次比試。

秦嘉言又不知從何處變出了兩頂帷帽,遞給十一公主一頂,然後給沈青荷細心的戴好,眾人這才上了山。

入口處有青衣丫頭負責接待來客,見幾人衣著不菲,連忙請幾人坐到陰涼處,又差人送來了熱茶,道:「諸位貴客請稍等片刻,比試將於午時一刻正式開始。」

旁邊的桌子坐著一個老者和兩位年輕人,老者見沈青荷身穿胡服,便問道:「這位姑娘可是從西戎來的?」

沈青荷搖了搖頭。

老者捋了捋鬍子,笑道:「老夫年輕的時候曾是個行腳商,到過西戎,看見姑娘的衣服便想起了那段自在逍遙的日子。」頓了頓,問道:「幾位也是來贏取那群芳圖的?」

「正是,不知您可知這比試是何內容?」秦嘉言問道。

「這個老夫也不是很清楚啊,只是聽聞舉辦這比賽的是胡氏後人。據說這胡七郎逝世后,胡家就再也沒有那驚才絕艷之人,盛極一時的胡家就垮了,今日在這拿著傳家寶辦什麼勞什子比試,也不說比試內容,倒有些嘩眾取寵的意味。以老夫看,不如拿到當鋪當掉或者送給哪個達官顯貴,換幾錠銀子。」老者說道。

聞言,沈青荷嘆氣道:「這群芳圖怕是不得見了。」

清風徐來,吹亂了沈青荷的帷帽,秦嘉言一邊幫她理好帽子上的白紗,一邊說:「無礙,哪怕是無法贏得群芳圖,我也會想辦法讓你得以一見。」

沈青荷只見十一公主握著茶杯的手指泛白,想必眼紅到不行,隔著白紗偷偷笑了起來。

十一公主挽著太子的手臂,撒嬌道:「三哥哥,熙兒也想要那個群芳圖。」

太子為難的看了一眼周圍的人,也有洛陽城內有頭有臉的人物,只好對五皇子說:「琮瑄,你和嘉言一起去參加這次比試吧。」

五皇子勾唇一笑,點頭應是。

「五哥哥,那你要加油哦,幫熙兒贏回那副群芳圖。」

沈青荷看五皇子的笑容,竟然有點譏諷的意味,心中生疑。這兩次見面,按理說五皇子司琮瑄應是太子的擁躉才對,現在看來怎麼有些不對勁?算了,皇室中哪有永遠的朋友,不過是時機未到罷了。沈青荷的注意力便又放在了比試上。

很快涼亭的青紗捲起一半,只見一白衣男子席地而坐,身邊圍了四個青衣丫鬟,他長發未琯,披散在身後,面色有些病態的蒼白,眉目清俊,小口喝著茶。一個青衣丫鬟揚聲道:「我家公子有言,今日比試分三輪,第一輪以植物作畫來形容我家公子,並寫出立意,限時一炷香,優勝者五名。」說完,場內的青衣丫鬟就開始有條不紊的給各個桌分發筆墨紙硯。

十一公主冷哼一聲,道:「我以為胡氏後人許是清高孤傲,自命不凡之人,沒想到竟是這般的厚臉皮。」

沈青荷倒不這樣覺得,畫自是要送給懂得欣賞之人,才不會辱沒先人遺物,以物比人更是能看出這人在畫畫這方面是否有天賦。

五皇子皺著眉道:「小十一,這不是五哥不幫你,畫畫這方面我是真一竅不通啊。」

太子只好接過紙,說道:「若是選不中便罷了,若是選中了,便說是五弟作的。」

太子想也沒想,提筆在紙上畫了竹子,題詞『心虛節貞,德比君子。』

秦嘉言接過紙,看著那亭中人沉吟良久,這才三下五除二的畫了朵怒放的牡丹,並題詞『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沈青荷不解,問道:「為何用牡丹形容那位公子?」

秦嘉言胸有成竹的低聲道:「因為,她是個女子。」

很快一炷香的時間到了,青衣丫鬟前來收畫卷,做好標記,道:「這位公子的畫是六十九,這位是七十,請留意。」說罷,留下了刻著相應數字的木牌。

亭中那位公子面無表情的翻看著紙張,若是不得她心的,便直接扔到一旁,很快那五名優勝者就選了出來。

青衣丫鬟道:「請二十三,四十一,六十九,七十,八十五,五位貴賓進入涼亭。」

五皇子和秦嘉言對視一眼,起身進了涼亭,按照丫鬟的指引,坐到了木案前。

青衣丫鬟揚聲道:「第二輪比試為吃水晶餃,一盤十二個,不限時,吃到最後且吃的最多之人獲勝。」

只見青衣丫鬟們連連端上來十幾盤水晶餃,道:「每人五盤,吃完之後會再上五盤。」

沈青荷看著已經不顧自己世子形象,開始狼吞虎咽的秦嘉言,不禁有些心疼,這個姑娘不同尋常,比試也是獨具一格,這哪是來比試的,這分明是來突破自己的底線的。沈青荷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趕緊走進涼亭,奪過秦嘉言手中的筷子,道:「嘉言,這畫我不要了,咱們走罷。」

秦嘉言一臉輕鬆,笑道:「阿江,你只管等著抱群芳圖回家就好,這比賽我贏定了。」

沈青荷不依,壓著筷子不鬆手。秦嘉言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不過是水晶餃,又不會吃死人,想當初我一人能吃一頭烤全羊,你怕什麼。回去,快回去。」

沈青荷只好作罷,目不轉睛的盯著秦嘉言,手中用力蹂躪著帕子。

第一位退場的人是位姑娘,吃了三盤水晶餃,行走困難。

第二位退場的人是為老者,吃了五盤水晶餃,面如土色。

第三位退場的人是五皇子,吃了五盤半水晶餃,幾欲作嘔。

剩下的那人是個壯漢,膀大腰圓的,一口兩個餃子吃的是津津有味;秦嘉言雖是一口一個,但是勝在速度較快,兩人竟有些勢均力敵。

秦嘉言叫來一旁的丫鬟,故顯風流的說道:「給那位仁兄上兩杯茶。」

小丫鬟自然難以抵擋秦嘉言的魅力,給那人上了杯茶,那壯漢也沒多想,拿起來就喝了個一乾二淨,還有些意猶未盡,道:「再來一杯。」

喝過水后的壯漢很明顯就有些戰力不足了,又吃了兩盤,看秦嘉言還是遊刃有餘,感慨道:「公子果然海量,王某認輸了。」

青衣丫鬟過來清點水晶餃的數量,那人吃了八盤零六個水晶餃,秦嘉言吃了八盤零七個水晶餃,揚聲道:「七十號貴賓勝。」

沈青荷見秦嘉言沒有什麼反應,這才鬆了口氣。

青衣丫鬟又道:「第三輪的比試,只是一個問題,公子要這群芳圖有何用?」

「贈與我的未婚娘子。」

「是剛剛那位姑娘嗎?」

秦嘉言道:「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青衣丫鬟回頭看了一眼那位白衣姑娘,白衣姑娘將白玉畫軸交給丫鬟,示意她交給秦嘉言,低聲道:「公子能贏得這群芳圖,就代表與這畫有緣,贈與公子一枚玉配,改日若是公子走投無路,可以這枚玉佩為信物,我家公子必會為公子排憂解難,萬望妥善保管。」

秦嘉言看了看手中的翡翠玉佩,拱手道謝,走出了涼亭,回到了沈青荷身邊,把畫軸和玉佩都交給了沈青荷。

身後的涼亭又將青紗放下,蒼珏山又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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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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