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悸動(9)
又是一場不歡而散的談話。
周敘一路走到店門口,聽著巷口的車駛離,周遭陷入安靜和黑暗,他才在口袋裡摸鑰匙準備開門。
他不討厭路清榮。
他只是討厭路清榮讓另一個女人取代了他媽。
在那個曾經那麼和諧美好的家裡,徹徹底底的取代了他媽。
所以周敘不喜歡回家,他不想看著那個女人生活在他媽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即使,大家都沒有什麼錯。
「周——」
許禾自覺自己站在一個非常顯眼的地方,從前幾次周敘一眼就能發現她的經歷來看,從周敘下車開始就應該看到自己站在店門外了,但很意外,周敘並沒有發覺,直到許禾出聲,把他嚇了一跳。
周敘有些錯愕的神情在那張一直雲淡風輕的臉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看了站在角落的許禾一會,隨後輕輕鬆了口氣,語氣散漫:「你這是第幾次站牆角了?」
許禾目光追隨著周敘,他把門打開,走進去開燈。
「這次真不是故意的。」
許禾自己也覺得奇怪,每次都能在自己站在角落的時候聽到周敘跟別人的對話,搞得像她專門窺視他一樣。
周敘把手上的鑰匙往桌上一扔,聽她這話后覺得有些好笑,嗓音夾雜著逗趣的笑意,問:「噢?那你前幾次是故意的?」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水,轉過身來看許禾的反應。
周敘今天穿著一件許禾覺得很新奇的衣服,也不知道該不該怎麼形容,那只是一件很簡潔的白上衣,胸口印著一個簡單的logo,許禾沒見過,只是覺得穿在周敘身上,那件衣服格外好看。
他喝著水,眉梢微微挑起,黝黑清冷的眼裡帶著笑意,優越的眉骨顯得意氣風發。
不知道是多少次了,許禾不知道看過這張臉多少次,但不得不承認,這張臉每看一次,都能發覺不同的好看的地方。
許禾慢吞吞挪開目光,故作鎮定答:「沒有。」
周敘不知道許禾自己知不知道,她一緊張就會臉紅。
這姑娘皮膚白的異於常人,臉頰那塊就跟剛剝好的雞蛋似的,白白凈凈,有時候又像清晨能掐出水的嫩葉,這樣一看這張臉沒什麼缺點,就是臉紅的時候太過顯眼。
周敘見時間不早了,不想繼續逗她浪費她的時間,問:「找我幹嘛?」
他說這話時,就像在問她「吃飯了沒」,說得自然且隨性,讓她有種自己經常找他的錯覺。
不過確實自己找他幫了不少忙。
等會可能還有一個。
許禾有些不自然地把手上的袋子遞給他,說:「這個是林璃給沈西林的,她應該是沒時間自己拿給他。」
從許禾提起他兩周敘就覺得奇怪,聽完這句話理清其中的邏輯過後更覺得奇怪,他半信半疑重複了遍:「林璃自己沒時間拿給沈西林,就叫你拿給我,讓我轉交給沈西林?」
許禾聽周敘這語氣,有些心虛。
其實她大可自己拿給沈西林,只是想到她跟沈西林不太熟,而且她今晚來有別的目的,送東西只是個借口。
許禾撇開目光,語氣帶著刻意的底氣:「是啊,林璃讓江則拿給我的,雖說是給沈西林,但是我跟他不太熟,就想著先給你。你們今天一天都不在學校,你家這麼近,我就先送東西過來了。」
這書店在一處繁華街道里的巷子深處,外面雖說人來人往車流不息的,但說真的平常路過這巷子里的真沒什麼人,這家書店的顧客不多,常來看書的就那幾個大人和渾身寫著多動症的小孩,平日里周敘真的清閑的要命。
更別說晚上這個點,平常這個點書店裡只有周敘和蚊子兩種生物。
今天倒是不一樣,周敘剛把店裡的燈打開,這會兩人還雙目匯聚,一人好奇一人心虛地交流時,後門突然被人「砰砰」拍響。
不等鐵門劇烈晃動的餘聲徹底消失,門外就響起一道稚嫩嚴肅的聲:「周敘!別談戀愛了!快點開門!」
「......」
書店後門外,一個半大高的男孩抱著一隻貓,看起來九十歲的模樣,不知道是開門開慢了還是什麼,那小孩一張圓臉上寫滿了不爽。
那小孩頂著一頭炸毛的黑髮,幾撮豎起來的毛在風中堅挺地立著,配上他那綳直的嘴角,別提多不好惹。
他剛準備邁步進來,就被周敘伸腿擋住了路。
「準備關門了。」
周敘語氣冷冷淡淡,同樣也是副不好惹的模樣。
炸毛有點震驚,「可你才剛開門。」
周敘提著他的衣領把人往外拎了拎,「要不是你在這搞破壞,我連門都不會給你開。」
炸毛聽出周敘責怪他敲門太大聲的意思,不服氣大喊:「你幹嘛污衊我?我明明禮貌地敲了門。」
您那是敲嗎?那明明是捶。
周敘懶得跟他多說,準備直接關門。
炸毛猛地兩步衝上前,想衝破周敘這堵人形牆面,又被人不費餘力地扯開。
到最後,炸毛氣急敗壞,說:「我可是你們這的vip用戶,我給了錢的!你對伱們店裡的vip用戶這麼無禮嗎?」
周敘看著原地上躥下跳的多動症小孩,實在吵鬧,伸手按住他的頭,冷淡扯了扯嘴角,問:「你看我這店像是有vip服務的嗎?小孩子在外面多留個心眼,小心以後別人把你賣了。」
炸毛像那還沒成長起來怎麼都打不過邪惡勢力的正義少年,周敘這邪惡實力為非作歹的表情一下就戳中了炸毛敏感脆弱的心,眼看著那雙清澈的眼睛立馬就眼淚汪汪,他很委屈,「那天,你們店裡的人就坐在那!」
他指著周敘平常坐著的地方,帶著哭腔:「那個人跟你一樣,很高,他說我給他一百塊,以後就能隨時來看書,還說這是店裡新出的vip用戶開通活動。」
說著說著,炸毛傷心地摸著手上抱著的貓,眼淚吧嗒吧嗒就往下掉,那眼淚掉到貓身上,原本那一團靜靜呆著的黑黢黢貓,忽然間也炸了毛,掙扎著要往外跑。
炸毛像是有了更傷心的事,一邊順著黑貓的毛安撫它,一邊哽咽道:「爸爸都這麼傷心了,你還不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