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不思蜀
遠在b市的白嫿絲毫不知道秦崇心中的煎熬。她最近過得很是愉快,樂不思蜀。
雖然這幾天顧昭蘇也不許她外出,可也答應了她,等她再好一些就一起出去玩兒。
而且即便只是在家裡,也並不像在秦家時那麼無聊。
顧昭蘇給她找了許多計算機的專業性書籍,她還在繼續研究著這方面。
閑暇時,兩個人也會一起奏樂,一人吹簫,一人彈琴,簫聲如水,琴音如瀾。琴曲隨流水,簫聲逐鳳凰。此起彼伏,相得益彰。
兩人時不時的對視一眼,有著一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默契。
無事的夜晚,兩人也會窩在放映室里看電影。文藝片,武俠片,科技片,身邊堆著各種飲料零食,都放在她隨手可以拿到的位置。
偶爾翻到一部恐怖片,陰森的背景樂,詭異的情節發展,黑暗的空間似乎也詭譎恐怖了起來。
毫無預計突然出現的驚悚人影,讓白嫿嚇得花容失色。每當這個時候,顧昭蘇就會很無奈的看著竄去自己身後,被自己擋的嚴嚴實實的女孩兒。
明明挺害怕這種片子的,卻又屬她看的最起勁,他想換一部,還被她攔著不許。
又過了幾天,白嫿覺得自己身子已經好了,最關鍵的是她在家裡已經待不住了。
原本她就不是一個宅的住的人,前段時間又實在憋壞了。
出門第一站,去的是白嫿外公的墓地。
快要過年了,b市也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漫天雪花飄灑在空中,悠然的落在大地。
白嫿執意在今天出門,一路上顧昭蘇都小心攙扶著她,嘴上批評著她的不聽話,卻也捨不得太過責怪。
被護的緊緊實實的白嫿嘴角一直含著笑,聽著他細細碎碎的叮囑。
路上經過了一家花店,想著順便進去挑一束花。一進門,白嫿就被擺在最顯眼位置的那束花吸引了。
白玫瑰和香檳色洋桔梗錯落有致,交相輝映。每一個角度,都看得到它們盡情舒展著自己,含苞待放或是怒然綻放的美麗都被最好的展示了出來。
它的作者對美有一種精妙的把控,花朵像是他手中的玩具,任意的被他捕捉到那一點平衡,和諧的糅合著所有花的美麗,卻絲毫沒有掩蓋住每一朵花本身的優勢,反而在各自的映照中更上一層樓。
白嫿立馬買下了它,沒有想到今天還能遇到這樣的驚喜,果然應該多出來走走,她喜滋滋的想著。
她愛不釋手的捧著這束花,邊走著邊低著頭細細的欣賞著。顧昭蘇則有些無奈,只能更加小心的護著她,生怕她摔跤了。
一直到他們出門離開,花店裡的店員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一束白玫瑰而已,賣到了近兩千,居然還被人喜滋滋的買走了。他感覺這個世界有點玄幻了。
這個時候,又進來了一個男人,走路有些拖沓,懶懶散散的樣子,像是還沒有睡醒。
他走到收銀台前,敲了敲桌面,邊打哈欠邊問店員,「放在這裡的那束花呢?」他指的地方赫然是之前放白玫瑰的位置。
早上花剛送過來的時候,他坐在這裡閑來無事,隨手插了一束花,後來,走的時候忘記帶走了。
店員看清他指的位置,有些猶豫,吞吞吐吐的告訴男人,剛剛被人買走了,以一千八百八十八的價格。
原本,做成了這麼大一筆單店員是開心的。但現在見男人找這束花,便以為是另有用處,心裡便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聽到說有人按上面的標價買走了花,男人愣了愣。沉默了一會兒后,沒再說什麼,從店裡隨手拿了束白菊就出門了。
車上,白嫿還在反覆的看著手中的花,這樣渾然天成,充滿靈氣的作品,越看讓人越驚嘆於作者的匠心獨具。
一直到了公墓門口,白嫿對這束花的熱情還沒有消失,捧在自己懷裡,時不時的看上一眼。等一會兒,她要把這束花獻給外公。
地上有一層薄薄的積雪,顧昭蘇護著白嫿走的格外慢。後面又來了一個要上山的人,兩人往旁邊靠了靠讓開了路。
看著花的白嫿,和看著白嫿的顧昭蘇沒有注意到,從旁邊走過的年輕男人,目光落在白嫿和花上的時間有些長了。
白嫿把花好好的擺放在了墓前,蹲在了那裡,細細碎碎的和外公講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結婚了,懷孕了,回b市在昭蘇哥哥家住了,她一件一件的講述著。明明語氣還是歡快的和小女孩兒一樣,眼淚卻無聲的一滴一滴往下流著。
最後,哭的近乎昏厥的白嫿,是被顧昭蘇抱著離開的。
回去的路上白嫿就昏昏沉沉的發起熱來,顧昭蘇皺了皺眉頭,吩咐司機調轉方向去了醫院。
而墓地里,臨近傍晚的時候,那個懶洋洋的年輕男人才從裡面出來,漫不經心的神色也被少有的正經取代,甚至,他的腳步還有些沉重。
山下,一輛黑色的小汽車正停在哪裡,見他出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下來請他過去。
車後座里坐著一個人,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很好的修飾著男人挺拔的身姿。他靜靜的坐在那裡,自帶一種安定人心的氣質,偶爾抬手扶一下鼻樑上的銀邊眼鏡。
過於強烈的儒雅謙和氣質,讓人下意識忽略他水墨畫一樣好看又有富有韻味的面容。
如果白嫿在這裡,一定會驚訝,這不是她在飛機上遇到的,那個手很好看的男人嗎?
「樂水,你該回去了。」沈有鄰看著剛進車內的人,淡淡的說到。他已經任性的在外面這麼久了,老爺子在家裡很擔心他。
樂水,取自《論語·雍也篇》的『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為他取名字的人,希望他做一個有智慧的人。
有鄰,取自《論語·里仁篇》的『德不孤,必有鄰`,這是希望他做一個有道德的人。
沈有鄰是沈樂水的堂哥。
「嗯」沈樂水,也就是那個年輕男人,舒展著自己四肢,毫不拘謹的癱在後座上,像一隻沒有夢想的鹹魚。
但眼睛里到不是一如既往的死氣沉沉,稍稍有了些神采。雖然很微弱,但沈有鄰看著,到底是鬆了口氣,怕就怕他和之前一樣,一味消沉下去。
下午沈樂水就被送回了a市,走之前還讓堂哥幫自己找一個人,他今天注意到了,白嫿祭奠的那個亡者。
見他答應了,沈樂水就安安心心的走了,他知道,凡是自家堂哥答應了的事情,就少有辦不成的。
沈有鄰來b市,不光是來找堂弟的,他在這邊還有生意,算是來出差的,所以還得在這邊待些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