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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待下去都快小年了,加上秦崇父母估摸著也快回國了,白嫿尋思著也該去a市了。
天氣漸冷,也不適合出門了,每天就窩在屋子裡。
白嫿坐在二樓窗戶邊,透過窗戶看得到後面的花園。現在,她正隔空指揮著樓下花園裡的顧昭蘇。
「昭蘇哥哥,還要滾的更大一點,這個不夠大啊!」
「昭蘇哥哥,做的更靠近一點嘛!」
「紅色的,紅色的,那個紅色的好看!」
顧昭蘇任勞任怨的,按照她的想法一點一點的完成著雪人。
已經折騰了一上午,卻一點不耐煩都沒有,他甚至希望可以久一點,更久一點,最好可以到天荒地老。
奈何,天不遂人願,最後給雪人帶上一個紅紅的帽子,顧昭蘇恍惚著發現已經結束了,留戀過後心裡也釋然了。
白嫿也從二樓下到一樓了,已經快五個月了,看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她對自己懷著孕這件事,有著更加清楚的認知。
她就站在門口,顧昭蘇也過來陪著她一起看。
那兩個雪人正對門口,和他們兩個遙遙相望著。一個高大一些,穿著黑色衣服,黑色帽子,一個嬌小點,穿著鮮艷的紅色,帶著紅色帽子。兩個雪人,手牽著手,正對著白嫿,顧昭蘇兩人。
白嫿看著看著臉上就泛起了微笑。她想,真好。
寒風不停歇的刮著,哪怕是門口,顧昭蘇也不敢讓她多待。看了一會兒,就陪著她進了屋子裡。
白嫿手上捧著一杯熱氣繚繞的紅茶,腿上還搭著一條毯子,窩在沙發上,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旁邊的茶几上還放著剛做出來的甜點,供她隨時享用。
明明一伸手就拿得到,卻都不願意,懶洋洋的縮著,等著顧昭蘇一塊一塊的投喂。
而顧昭蘇顯然也樂在其中,更別說有什麼怨言了。
「昭蘇哥哥,我該去a市了。」
縱然心中早有預料,這一刻,顧昭蘇臉上的閑適笑意依然消退的乾乾淨淨。
再放嫿嫿一個人去a市,他一點也不放心。
顧昭蘇沉默著,沒有說話。
見他如此,白嫿也坐了起來,看著顧昭蘇,臉上都是鄭重其事。
「昭蘇哥哥,你相信我嗎?」
見他點頭,白嫿又繼續說,「昭蘇哥哥,你給我一年時間,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就會把一切都處理好,你相信我。」
白嫿目不轉睛的盯著顧昭蘇,眼裡的認真,清清楚楚的被他看到。
她已經長大了,有能力保護自己,可以自己解決問題了。顧昭蘇有些失落,更多的則是欣慰。
顧昭蘇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她。到底不能完全放下心來,趁著這個機會,還是多叮囑了她幾句。
兩日後,天氣放晴,白嫿也乘上了飛往a市的飛機。
離開了將近一個月,回來時管家傭人還都挺開心的。當然,也有可能,是給他們都帶了禮物的原因。
房子里沒什麼變化,和原先一模一樣。
回來時已經快傍晚了,覺得有些累,便先上樓休息,順便也通知了廚房,推遲晚餐的時間。
故而,當秦崇加緊時間完成工作,急急忙忙趕回來時,看到的是她安然恬靜的睡顏。
晃蕩不安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來,秦崇坐在床邊看著她,臉上的神色不自覺的柔和起來。
白嫿醒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床頭的檯燈散發著昏黃柔和的光,讓屋子裡不至於滿室黑暗。
目光在燈上停留了一瞬,才繼續飄忽在虛無的空中。
白嫿不喜歡這裡,這裡不是她的家,這裡沒有她的家。
發著光的燈也好礙眼,白嫿抬手拿起了檯燈,使勁兒朝地上摔去,於是,世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白嫿坐在黑暗裡,一動不動。
書房裡,秦崇突然聽到隔壁房間傳來的聲響,似是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他有些擔心,匆忙的趕了過去。
推開門迎面而來的,卻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秦崇摸著牆壁,打開了房間里的燈。
還不等他看清楚房間里的情形,一個枕頭就朝他飛了過來,直直的砸到了他臉上,然後順著他的身體滑落下來。
聞聲而來的管家,一上來就看到這一幕,震驚的睜大了眼睛,又趕緊低下了頭,斂息屏氣的退到了樓梯口。
房間里,白嫿又抓住了床上的另一個枕頭,朝著秦崇扔過去。
門口的人沒有躲開,只是沉默的看著她,有一種異樣的隱忍溫順。
等到裡面的人再沒有東西可扔,秦崇才彎下腰去,撿起了地上的東西,一一擺回去。他已經看到被摔壞的燈,也猜到了他聽到的聲音來源。
床上的人沒有動作,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等他把一切恢復到原樣后,才走到白嫿旁邊,低頭看著她。
「這麼久不回來,一見面,這就是你給我的禮物嗎?」男人的聲音很低沉,聽不出來喜怒。表情也是淡淡的,只是眼睛黑暗深邃,讓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緒。
白嫿沒有回答他,甚至沒有看他,自顧自的下了床,赤著腳踩在地上往外走。
躺在地上的檯燈軀體,剛剛被秦崇收了起來,但零零碎碎的碎片卻沒有被打掃。
她毫無顧忌的踩在地上,卻嚇到了秦崇,不等她另一隻腳落地,就直接把她抱了起來,放回床上。
秦崇臉色有些沉,看得出來心情更加不好了。他半跪在地上,抬起她的腳檢查了一下,發現沒有傷到,才拿起一旁的拖鞋給她穿好。
而正當他準備站起來的時候,卻突然被白嫿踹了一腳,猝不及防下,手直接撐在了地上,碎片划傷了手掌,流出來了嫣紅的血。
秦崇沒有起來,保持著半躺在地上的姿勢,眼眸幽暗深沉的看著她。
「你還想做什麼,一起做了吧。」出人意料的,他的語氣依舊平靜,甚至眼神都不起波瀾,似乎恢復了平常的模樣。
白嫿沒有理他,從床上站起來就想出去。卻被握住了腳踝,滿是鮮血的手,在白皙如玉的腳踝上,留下了血色的印記。
白嫿低頭看了他一眼,有些詫異。其實今天的秦崇,一直不斷的在讓她詫異,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白嫿若有所思。
但是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她有些無聊的想著。
她受夠了這裡,在今天尤為厭煩,竟還生出些離開的心思。
哪怕裝的再清高溫雅,和光同塵,她騙得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肆意妄為的瘋狂,寧教我負天下人,不讓天下人負我的孤傲自我,這才是她。
秦崇站了起來,拉著白嫿坐在了床邊,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離開。
一個急救箱被遞到了白嫿面前,同樣在她面前的還有一隻受傷的手。
他想讓她幫忙包紮處理。
白嫿到底還是接了過來,打開急救箱,可有可無的隨意挑選著工具,閑散的不像是要給人處理傷口。
生理鹽水嘩嘩的朝手上沖刷著,棉簽更是毫無分寸的到處亂按,她的動作很生疏,下手也沒有個輕重。
秦崇的手忍不住的瑟縮了一下,卻到底什麼都沒有說。黑色的眼眸專註的看著,面前埋頭苦幹的小腦袋,竟還帶著一絲笑意。
包紮好了之後,兩人若無其事的下樓用餐了。
等再回到這裡時,一切都被收拾好了,破碎的檯燈也被換了個新的。
白嫿從包里拿出來一個禮品盒,遞給了秦崇。
房子里所有的傭人,她都一一帶了禮物,自然不可能獨獨把男主人落下。
秦崇愣了一下才接了過來,眼裡的笑意藏不住的溢了出來,像揉碎的星星一閃一閃的。
手在上面摩挲了許久,都還不見他拆開看,白嫿有些奇怪,不禁催促著他。
秦崇這才動手,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拆開,彷彿他手裡拿的是什麼稀世珍寶。
黑色的禮盒裡躺著一隻銀白色的鋼筆,簡約優雅,低調奢華,從細微處看出其不凡。
因他拆的太慢,沒那個耐心看他磨蹭,白嫿已經去浴室梳洗了。故而就沒有看到,秦崇臉上迸發出的欣喜,壓都壓不下去,伸出手指輕輕的撫摸著鋼筆,溫和繾綣的如同對待自己的愛人。
他很開心,白嫿心裡還是記掛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