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教練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們,欲言又止,兩方安靜地對峙了幾秒,他又默默地滑走了。「搞定,」顧錦彎下腰,重新去穿滑雪板,「繼續。」司亭山有些沒回過神來,「你可真……」憋半天憋出了后兩個字,「隨便。」顧錦輕飄飄地掃他一眼,一臉「不是吧,親個嘴而已,對你來說是什麼可以約定終生的大事嗎」的表情。被這樣的眼神看著,如果自己表現得過於在意,就輸了一樣,誰也不會在兩人你來我往的抗衡中主動認輸。於是司亭山扯扯嘴角,「我的意思是,你的吻技可真隨便,跟季霄在一起五年都沒鍛鍊出來嗎,爛透了。」「逢場作戲的時候,用不著吻技。」司亭山:「……」媽的,說不過他,好氣!他們在這兒實打實地滑了一個多星期的雪,司亭山前幾天還陪他過來,後來自己滑厭了,各式各樣的朋友圈也發了七八條了,估摸著能被他轟炸到的人都轟炸到了,甚至有人開始發消息問他——「就這麼愛嗎?陷進去了?」氣得他差點沒吐血。索性自己在酒店睡了兩天覺,放顧錦一個人去滑雪場練習。這天晚上用餐的時候,顧錦終於對他說:「滑雪場我之後不打算去了。」司亭山雙眼一亮,立馬坐直了,「我們去換換別的項目,跳傘怎麼樣?或者我帶你去賽車?只要你別玩一個項目,就跟要去考職業證書似的就行。」司亭山實在是心有餘悸,這些原本只是玩樂,生生被顧錦弄出了一副頭懸樑錐刺股刻苦考學的氣勢。顧錦顯得有些遺憾,「下次吧,我收到我之前面試公司的入職通知了,下周一要去入職。」「啊?」語調聽起來就很不爽。「打工人就是這樣,不像你們,可以這麼隨心所欲。」司亭山不解:「你還用自己上班嗎?跟季霄在一起五年,沒撈個千八百萬的?」顧錦手裡的餐刀一頓,然後力道不變地切了下去,「撈了棟別墅,市價應該四五千萬,還有輛車,五十萬,只可惜都變不了現,所以還是要打工。」司亭山「嘖」了一聲,「對於別人來說還行,對於季霄來說,稍顯小氣了點。」顧錦輕笑:「沒什麼小氣不小氣的,當初是你情我願,他一分錢不給也沒犯法。」司亭山就用一種看戀愛腦的鄙夷眼神看著他,「我雖然身家沒他雄厚,但我比他大方,你跟我的話,我保證你到時候拿到的不止這些,怎麼樣?」他可能不記得了,當初顧錦剛跟季霄在一起不久,他在衛生間碰巧和顧錦遇上,當時就說出了幾乎一樣的話,被自覺受到侮辱的顧錦口不擇言地罵了回去。現在的顧錦聽到這些,卻覺得這種明碼標價比真誠示愛要善良得多,於是他輕輕笑了笑,「抱歉,我最近考慮了一下,覺得我暫時還沒有做好準備,這麼快重新進入一個穩定關係。」司亭山立馬變了臉色,「你還是覺得跟我很無趣?」他還記得顧錦在「深巷中」對他說的話,這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又在魅力上輸給了季霄一次,這種輸掉的感覺他非常不喜歡。「倒也不是,換句話說就是,我還想玩玩。」即使已經放縱了下去,顧錦還是有種奇異的道德感,不管什麼關係,至少確認了關係之後,就要給對方最基本的忠誠,他暫時還不認為有人值得他給予這種忠誠。「不過,如果你只是想拿我氣季霄,我隨時願意配合,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司亭山趴在「深巷中」的吧台上,手指不住地撥弄著酒杯,自從上次跟顧錦聊過,他們回到海市之後,他就沒有再主動聯繫過他。他心裡有點不太舒服,哪不舒服也說不上來,可能是又被顧錦拒絕了一次,讓他覺得非常丟臉?
他在這兒正抑鬱著呢,抬頭就看到了幾個更讓人倒胃口的人。池邵陽和俞輕他們一行人走了進來,司亭山翻了個白眼,把頭換了個方向繼續趴著。伴隨著走近的腳步聲,有人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身後,池邵陽欠揍的聲音響起,「司亭山,我們今天帶了新朋友過來捧你場,夠意思吧,拿最好的酒出來招待啊。」司亭山坐起來,回頭剛準備開罵,才發現他們身後站著一個陌生男人。他穿著酒紅色的襯衫,腰身很細,襯衫下擺不太規矩的只塞了半截,明明是不太好駕馭的顏色,卻被他精緻的眉眼勾勒出屬於顏色本身的明媚,只安靜地站著,就有股肆意張揚的味道。司亭山挑了挑眉,純純欣賞了一番美色,才開口問:「這誰?」俞輕打量了他一眼,「你不認識?」「他是什麼世界名人嗎?需要我認識。」程楓皺皺眉,像是不太喜歡他的尖銳,卻還算有禮貌的站在原地,只是他雖然沒有出聲反駁,卻不是出於紳士的包容,而是一種不屑與蠢人爭論的高傲。反而池邵陽先炸了,「你他媽有沒有點教養,別逮著個人就犯賤!」「不好意思,你爺爺死的早,沒空教你爸爸我。」「你是不是想找打!」池邵陽捏緊了拳頭。程楓覺得厭煩,「有包間嗎,你們先打,我進去了。」於是他率先走了進去,絲毫不在意這場因他而起的爭吵,俞輕跟在他身,路過司亭山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問了一句:「你不會覺得他眼熟?」司亭山不悅,「你有話直說,無關緊要的人,我見過一兩面也不會記得。」俞輕只是笑了笑,「沒什麼。」「今天放你一馬,懶得跟你計較。」池邵陽瞪他一眼,也跟著走了進去。司亭山原本就不算好的心情,被他們弄得一團糟,吩咐侍應道:「給他們上最貴的酒,今天他們的VIP卡打折許可權取消,讓他們原價付費。」池邵陽進了包間還在罵罵咧咧,「撿著個季霄不要的破鞋還多驕傲似的,一天發一條朋友圈犯賤,真當季霄會在意。」俞輕拿出消毒濕巾,開始擦面前的桌子。程楓卻被吸引了注意,「什麼意思?」池邵陽猛得住了嘴,一臉說錯話的表情,程楓回國前,季霄專門提醒過他們,讓他們少在程楓面前提顧錦的事。俞輕抬起頭,淡定接話:「他跟季霄不對付,最近和季霄前男友攪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池邵陽瞪大了眼,使勁給俞輕打著眼色,只是俞輕說完這句話,就低頭繼續擦他的桌子去了,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問題。池邵陽尷尬地笑了兩聲,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季霄對程楓的那點意思也不好挑明,只能到門口催酒去了。程楓有了點興趣,「季霄的前男友?什麼樣,有照片嗎?給我看看。」俞輕把髒了的消毒濕巾扔進垃圾桶里,拿出手機,「司亭山的朋友圈裡有他的照片。」於是點進朋友圈,翻出照片給他看。池邵陽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程楓正翻著司亭山的朋友圈,他這段時間發了七八條和顧錦相關的,有顧錦正在滑雪的照片,有他拿著酒杯望著窗外的側臉,還有他們倆的合照。屏幕停留在一張顧錦的單人照片,他的頭髮還濕著,一邊的鬢髮被捋到腦後,眉眼銳利得像刀,耳垂上帶著一個黑曜石的耳釘,氣質像頭即將捕食的獵豹,只是望著鏡頭的眼睛,又有一股矛盾的興緻闌珊。程楓停在這張照片不動了,半晌,饒有興緻地抬了抬眉,「原來季霄喜歡這種風格?讓人有點意外。」池邵陽幾乎是倒吸一口涼氣,不可置信地望著俞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