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城衛所

李石緩步走出小巷。站在路口，感受著懷裡沉甸甸的分量，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如果不是考慮到場合不對，李石很想唱一首咱老百姓今兒真高興，以表達一下此時的心情。半個時辰前，他走進這條小巷，還是個叮噹響的窮鬼。半個時辰后，他走出這條小巷，已經是身揣巨款了。足足兩個半中靈，相當於整個雲山村一年的收入，甚至還有多。當然，這錢看著不少，想要修路那還是遠遠不夠的，最多算個零頭，大頭要等到他成功讓那五粒種子發芽，才能拿到手。拍了拍懷裡的小木盒，李石腳步輕快地沿著街道往前走。大話他是說出去了，至於能不能兌現，只能說他肯定會儘力。有系統保底，想來應該是不成問題的。雖然對於靈植一竅不通，但李石穩得很，一點也不著急不驚慌。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功，他都計劃好了，等回村之後，就先去找葉大伯去取取經。自由集市距離城衛所只隔著兩條街，李石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很快就來到城衛所外。「軍營重地，閑人止步。」剛一走近，李石就被站崗的城衛兵喝止。「這位大哥，我是雲水村的，找李岩李伍長。」李石配合地停下腳步，不慌不忙地道。「雲水村的？」那名城衛兵原本只是例行公事，不過在聽到李石的話之後，神色頓時有了變化，歪著頭上下打量李石。「你是什麼人，跟李岩什麼關係？」「我是他弟弟，家裡有點事要找他商量，還請這位大哥受累，幫忙通傳一下。」李石察覺對方態度有異，心裡奇怪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繼續配合地道。「受累倒是談不上，不過李伍長外出辦事去了，現在不在城衛所。」那人說著，臉上顯齣戲謔之色，伸手指了指大門旁邊。「這樣吧，他過一會兒就能回來，你要找他，就站在那邊等著吧。」李石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微微挑眉。城衛所門兩邊的院牆上，張貼著各種告示，那人指的地方，應該是一個布告欄，上面貼著四五張通緝犯畫像。其中左邊的一張畫像上，有紅色墨水畫著個大大的叉，下面還寫著斬立決。而告示的旁邊立著一根長竿，竿頭上挑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那人頭似乎剛砍下來不久，黑紅的血水還沒有完全凝固，順著竿往下淌，在地面上積聚起一片懾人的腥紅。很明顯，這人是不懷好意，故意想要激怒他刁難他，才指了這麼個地方要他等。李石站在原地沒動。城衛所原主也來過幾次，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問題。李岩大小是個伍長，雖然只是個芝麻綠豆的官，但在城衛所里勉強也能排上號，對方在知道他是李岩家人之後，還會這麼做，原因不外有兩個。一是跟李岩有過節，而且是很深的過節。二就是背後有靠山，這個靠山未必有多大，但至少是大哥搬不動的。所以對方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地挑釁，至於是什麼仇什麼怨，也總脫不開權錢色三個字。在李石的印象中，李岩是個頗有原則的人，很難想象他會因為權錢跟人結仇，至於色嗎，難不成是李岩搶了這傢伙的女人？李石回頭上下打量那城衛兵，立刻排除了這個可能。他大哥英明神武一表人才，這傢伙長得跟個倭瓜似的，根本都不是一個物種，更不可能有這方面的牽扯。不知是被李石目光中的某種情緒刺激到了，還是不想放過這樣的好機會，那城衛兵上前兩步，揮了揮手裡的長槍，又對著李石吆喝道。「小子，好狗不擋道，這裡可不是你發獃的地方，還不去那邊靠牆等。」聽到這聲喝罵，李石眼中閃過一抹凶光，視線在那人臉上停留了數秒，手指動了動，最後還是決定暫時先忍下這口氣。他現在可不是光桿司令，而是上有兄妹下有弟妹的人，行事自然要有所顧忌。

此地是城衛所，軍營重地，真要動起手來，他未必能佔到什麼便宜，還可能因此落入對方的圈套，給大哥帶來麻煩。想到這，李石當機立斷轉身就走，直到走出城衛所所在的道街，這才稍稍放慢腳步。城衛所一時是進不去了，李岩也不知道是在衛所里，還是真的外出了，見不到人什麼事也辦不了，這倒有點棘手。李石來回踱了兩步，決定來個守株待兔。這條街緊挨著城衛所，裡面的人進出都要從此經過，如果李岩真的外出了，回來肯定能碰上。如果沒有外出，再等半個時辰守衛就會換崗，到時候他再去碰碰運氣也就是了。心裡有了計較，李石就在街上閑逛，打發時間。不過跟之前在自由集市上不一樣，他現在兜里有錢了，逛街也有底氣了，看到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也敢上去問價錢了。沒一會兒的功夫，他手上就多了五六個小包，裡面有果子有蜜餞還有一大包雪白的雲片糕。路過一家首飾店的時候，看著琳琅滿目的各色釵環佩飾，李石倒是有心給大姐買個金釵步搖什麼的，不過考慮到沒法解釋錢的來路，只好暫時作罷。轉頭看到街對面有一家酒鋪，李石正想過去看看，就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頭一看，一高一矮兩人沿著街道走了過來。身材挺拔英俊瀟洒的那個正是李岩，旁邊矮他半頭的是李岩的手下徐有田。「大哥，徐哥。」這麼快就能碰到，李石也挺高興，迎上去打了聲招呼。「我就說那背影著像你，你哥還說不是。」徐有田看了看他手上拎的東西，笑道，「你這是來找你哥的啊，還是來買東西的啊，這大包小包的。」「你怎麼來了，家裡有事？」李岩打量著李石，問道。「是有點事。」李石點頭，他沒提悟道石，只是說村裡有事，村長叫大家回去一趟，孫治那邊走不開，就讓他過來說一聲，還需要李岩幫忙通知其他人。「行了，這事交給我吧。」徐有田頗有眼色，看出來李石有話沒說，就主動表示要幫忙送信。李岩也沒阻攔，此時天色已經有點晚了，他想跟李石一起回村，還要到衛所去請假，時間上來不急，就讓徐有男幫忙跑一趟。「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當著有田的面也不能說。」等到只剩下兄弟兩人，李岩拍了拍李石的肩膀，發現自家二弟不僅個子長高了些，身板似乎也壯了不少，而且更讓他驚訝的是，他居然感受到了二弟體內的靈力反衝。「你現在是道者了？」李岩又驚又喜，手臂下滑握住李石的脈門，又往他體內送了一道靈力，在確認二弟確實體內確實有了靈力反應，而不是自己的錯覺之後，李岩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大哥，你也用不著這麼激動啊。」見到李岩反應這麼大，李石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雖說是繼承了原主的所有記憶，但相比生活在一起的李清和兩個弟妹，他跟李岩接觸的比較少，多多少少有一些隔閡感。現在看到這麼個硬漢子，居然因為他成為道者就紅了眼眶，李石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陣暖流。暖流涌動，衝破了潛在的最後一層疏離感，讓他從心底真正接受了李岩這個大哥。「大哥，我能突破是有原因的，可不是單純的運氣好。」李石對著李岩眨眨眼，一副我有大秘密要說的樣子。「本來也不是靠什麼運氣，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換來的。」李岩一臉正色地拍了李石一下，認真道。「大哥，我知道你偏心我，但也得尊重事實不是。」見李岩不上鉤，李石無奈湊過去，嘀嘀咕咕，把村裡出現悟道石能夠提升修為的事說了一遍。「還有這種事？」李岩聽得直皺眉，明顯不相信。「就有這種事。」李石攤手，「不光是我意外突破，劉二叔也突破了，村裡還有不少人修為提升，都是因為悟道石，村長這一次召集你們回去，也是為這件事。」「劉二叔也突破了？」李岩依舊是將信將疑，不過劉勇他是知道的。

如果按上次他回村見到的情況，劉勇晉級最快也得半年後，這才過了不到一個月，在沒有外力介入的前提下，他是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就突破的。難不成還真有什麼悟道石？再看看眼前氣血通暢，活蹦亂跳的二弟，李岩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大哥，有什麼話咱們回去再說，你剛才不是說要先去請假。」李石抬手在岩面前晃了晃，提醒他現在可不是發獃的時候。「是要請假，你……」李岩點頭，正要問李石是在這裡等他，還是跟他一起回衛所，就見李石湊過來，壓低聲音道。「對了，大哥，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怎麼，你聽到什麼消息了？」李岩愣了一下，臉色微沉。「還用什麼消息，剛才我到衛所去找你，有個長得像倭瓜的傢伙態度特別惡劣。」李石抬手比劃了一下，把剛才的事情告訴李岩。「長得像倭瓜？」李岩本來有些動怒，結果聽李石形容那人長得像倭瓜，莫名覺得太過形象，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你這小子，怎麼這麼會埋汰人，那傢伙就這麼個優點，還被你給發現了。」「我眼睛多利了，一下就看穿了他的本體。」李石湊過去，拉了拉李岩的袖子，賊眉鼠眼地道：「大哥，那傢伙叫什麼，你把他的名字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行了，你老實待著吧，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不用你操心。」李岩說著就要走，李石又叫住他，把手裡一大包雲片糕塞到他手裡。「大哥，你把這個帶回去，給徐哥他們分分。」「你小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懂事了。」李岩接過雲片糕，有些意外李石能想到這些，他這個二弟平常辦事可沒有這麼周道。「嗐，人總得長大吧，我又不是真傻。」李石胡扯了兩句，看著李岩走遠，轉身回去又買了一包雲片糕，然後拎著大包小包，進了剛才看到的那家酒鋪。李石逛酒鋪的時候，李岩回到了衛所。此時門口的守衛已經換崗，他並沒有看到倭瓜男，回到宿舍放下雲片糕，轉了一圈，也沒找到那傢伙的影子，李岩這才調轉方向，去找王都尉請假。王都尉名為王顯，是衛所的最高長官，手下掌管著六百城衛兵。李岩雖然只是一個小小伍長，但卻頗受王顯常識，對方一直有心提拔他，否則像李岩這樣一沒背景二沒錢財三不會逢迎的小兵，只能長年待在翠屏峰山腳下的大營里，很難輪調到雲水鎮的城衛所來。最近城衛營上層調整，有不少職位變動，王都尉掌管的城衛所里，有一名百夫長升遷調回了大營，這一下城衛所就有了一個百夫長的空缺。雲水大陸武力為尊，軍營之中自然也不能例外，所以這個百夫長的職位，無論是什長伍長還是普通小兵，都可憑實力爭取。王都尉看好李岩，很希望他能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這幾天本來就打算給李岩放假，讓他好好修整，此時聽到他要請假回家，二話不說就批了假，還大方的讓他多休息兩天。「對了，這個給你。」王都尉說著，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李岩。李岩接過來一看，發現竟是一枚蘊元丹。蘊元丹是一種可以提升修為的丹藥，在同類丹藥之中，藥性最為溫和的，提升快，但對經脈的損傷極小，且價格不菲。一枚一階下品蘊元丹，也要價值三塊中靈。「這，都尉，無功不受，我……」李岩沒想到王顯居然這麼大方，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王顯攔了下來。「給你你就收著。」王顯敲了下桌子，意味深長地道。「現在可不是客氣的時候，你應該很清楚馮四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一次要是讓他當上百夫長，你的前途可就要到頭了。」聽到馮四兩個字，李岩面頰抽動了一下，手掌不自覺地收緊，緊緊扣住握在手心裡的瓷瓶。「你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贏下十天後的比武，其他的都不要多想。」王顯說著揮了揮手，「好了，去吧，回家多休息兩天，爭取把狀態調整到最好。」「多謝都尉。」李岩點頭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