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越（16）

鹿意安思緒一時都被牽了去，只不過還未有頭緒，突然一名家僕喘著粗氣跑來稟報：「少夫人，外面街上來了許多官兵，他們挨家挨戶在尋人，少爺命我立馬來通報您一聲。」

家僕說完撐著雙膝一直喘著大氣，柳南嶼聞聲也來不及傷心了，張貞既然已經投靠了北漠人，眼下他已經死了，手下那些衙役還在四處尋人，他們定也是聽從那人調遣，他們要尋的只能是葉大人。

「你將消息去告知昨夜那位公子，帶他去後門。」柳南嶼吩咐家僕后又轉頭看向鹿意安，「公主，我讓他帶你們從後門離開，我去前院拖延時間。」

見她要走，鹿意安心亂如麻抓住她的袖子，擔憂道：「莫棄心思縝密，定會知曉我們來過，我怕他會為難你。」

「若是他抓不住公主就沒有理由難為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柳南嶼笑了笑，也算是寬慰對方。

鹿意安漸漸鬆開了她的袖擺，心底總是沒來由的不安，也猜不透是為什麼。

柳南嶼指了指門外還在候著的家僕，「公主，走吧。」

「柳姐姐千萬要小心，刀劍不長眼，莫要為了我們與衙役起了衝突。」

鹿意安一步三回頭，見柳南嶼一身素雅溫柔朝她笑著，腦海中莫名想起了許久未見的長姐。

長姐出嫁自己甚至沒得及去見她，也不知她現在如何？是否過得開興？有沒有想家？

邁過廊橋就再也看不見屋裡的人，鹿意安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點，現在並非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家僕帶她疾步來到後門，葉恩同其他兩位暗影衛已經等著了。

「葉恩。」她三步並兩步走上前，憂心忡忡，「整個夢椋都是他的人，我們如何逃出去？」

葉恩站立在門前，唇色依舊蒼白，他穿著不太合身的布衣，頭髮簡單被一隻木簪子束起，倒像是弱不禁風的文人。

如果沒有前世禍亂，或許葉家嫡子是個威風凜凜的少年將軍，又亦或是高昂頭顱的狀元郎，可如今他一路坎坷，沒有自由身。

葉恩聲音啞得厲害，強壓著咳嗽，說：「無論如何，臣會把公主安全送出夢椋。」

「那你呢？」鹿意安一聽便聽出他話中端倪，追問道：「你想以身為餌？」

他微微垂下眼睫，神色未變，「他的目標本就是……」

「我不同意！」鹿意安厲聲打斷了他的話，「你一個人如何對付他們一群人？更何況你生病了。他想要殺你，若是落入他的手中，你還有活路嗎？」

葉恩眨了眨眼，沒有應話，這的確是他最壞的打算。

她深吸一口氣，說：「他與皇兄交好，屢次救我性命，我篤定他不會對我怎麼樣，所以我換你去。」

「可臣的任務是帶公主回京。」

「我的任務是讓你活著！」

鹿意安看著他的眼睛，眼底滿是溫怒。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一個人傻到連自己安危都不顧偏偏要去救別人？她對他說盡難堪的話，本應恨她才是。

「葉恩，活著回去。」

鹿意安從他身邊走過，葉恩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不知是因為生病還是其它的，他的手指有些發顫，他問：「公主還會回來嗎？」

鹿意安秀眉緊皺，沒有回頭，「會。」

他鬆開手，放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