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解毒
幾人沒想到,這看似平平無奇的山洞中竟會是另一番天地。洞中乳石形態各異,栩栩如生,不知從哪裡偷泄進光來,照在上面,整個洞中宛若水晶宮一般,流光溢彩,幻影如夢。
三人置身其中,恍如闖進九重仙宮。
景緻再美,丁鳶還是收回了心思,對二人說:「好了,我們就在這裡吧。」
「那怎麼給我解毒,你能先和我說說嗎?」上官凌遠有些緊張的問。
丁鳶從懷中摸出一個布包,一邊打開,一邊說:「因你中蠱時間太長,蠱毒已經遍布你全身血液,現在,唯有『鳳凰血』可以救你。」
布包打開后,露出裡面一個灰色的匣子,她將匣子遞給上官凌遠,說:「這『鳳凰血』原本是師父親和五派十二峰之間關係的信物,可如今桎梏峰峰主吳不鳴卻背信棄義殘害水鏡掌門,已經配不上擁有『鳳凰血』了。」
上官凌遠聽她提起水鏡之事,面色難堪的囁嚅說:「我,我也配不上。」他泄氣的垂著頭顱,滿臉懊悔的噙著眼淚。
聽他這麼說,丁鳶也是冷聲道:「你心裡明白就好,我救你,並不是原諒你曾經做過的事情。而是因為,第一,如今的水鏡派只剩下你一個人,我不忍心這一派就此斷絕;第二,」她看了秦梔一眼,說:「你與秦梔情投意合,今後要好好對她。」
丁鳶的話音剛落,秦梔就滿臉震驚的看著她。秦梔真想馬上質問丁鳶,你從哪看出我與上官凌遠情投意合的?
但秦梔還是忍了忍,她憤憤的瞪了丁鳶一眼,咬牙切齒的擠出:「那我可真謝謝你的好意。」
丁鳶不明白為什麼秦梔會露出這種吃人的表情,她心裡腹誹道:怎麼,大姐,我幫你未來老公脫胎換骨,你還不樂意了?你知道這鳳凰血有多難搞嗎?
於是,丁鳶將秦梔的表情歸結為羞憤,她忽的想起來古時男女之事比較保守,就連提一提,女方就會羞得見不了人。如今,她竟當人家雙方的面提了,秦梔不害羞才怪呢。
果然,便聽見上官凌遠打趣道:「梔兒這是害羞了嗎?」顯然,他也看到秦梔氣呼呼的表情。
秦梔簡直氣的想要嘔血,她真想對著上官凌遠破口大罵:羞你個鎚子,誰要嫁給你啊。要不是你表妹臨死前百般哀求我替她照看你,老娘才懶的和你裝青梅竹馬呢!
可氣歸氣,秦梔還是千忍萬忍的將嘴邊的話咽進了肚子里。
「好了,不要浪費時間了,吞了它。」丁鳶對上官凌遠催促道。
上官凌遠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一滴鳳凰血靜靜的浮在裡面,他正欲吸取,卻陡然停住了動作。
「又怎麼了?」丁鳶見他臉色煞白,有些不耐煩的問。
「我記得,掌門他,他也吸了鳳凰血,但,最後,他還是變成了那個樣子。這,這……」上官凌遠一時間猶豫不決。
丁鳶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原來是怕鳳凰血根本解不了蠱毒,她只得說:「水鏡掌門他練了陰陽合和術,主要以吸收女子精血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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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力,鳳凰血對他而言,只是增強體內精血的純度,並不能起到驅除蠱毒的作用。而鳳凰血對於普通人來說,卻有化毒重塑骨血的奇效。」
「難道你也練了那種邪術?」丁鳶忽然話鋒一轉。
「沒有沒有。」上官凌遠慌忙否認,毫不遲疑的將鳳凰血吞下。只片刻,就見他滿頭大汗,跌跪在地上痛苦的蜷縮起來。
「表哥,你怎麼樣?」秦梔上前關切的問他。
「他沒事,這是必然的過程,脫胎換骨可沒有那麼容易。」丁鳶語氣清冷,似乎親身經歷過一般淡然。
秦梔看丁鳶淡定的神情,索性也待在一邊等著。
靜靜的空氣中唯有上官凌遠痛苦的呻吟聲。
「你,不是這裡的人吧。」秦梔裝作無意的問她。
丁鳶一怔,扭過頭看她,笑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秦梔微移了眼,喃喃說:「噢,我胡亂猜的,就是感覺你和我們有點不一樣。」
「是嗎?」丁鳶望著璀璨的洞頂,目光悠遠的道:「我確實適應不了這裡的打打殺殺。不過在這裡,如果我不反抗的話那麼被殺的人就是我。」
「記得我剛來的時候,就被人用鞭子無緣無故的抽死了過去,幸虧大師兄救了我一命,要不然,我也不會站在這裡和你聊天。」丁鳶語氣平靜,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秦梔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腦海中不禁想起慘烈的場景,也深深明白現實往往要比想象中更加殘酷。她的眼睛不由的濕潤了。
「你怎麼了?哈,難道是同情我?」丁鳶見秦梔淚光閃閃,不覺想起秦梔背著她偷偷哭的場景,內心頓時酸澀,安慰說:「好了,沒事的。反正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看來那算不得什麼,只怨我初來乍到沒有傍身的本領,受一頓欺負罷了。」
「那之後呢,你,也服用了鳳凰血,才變的這麼厲害的嗎?」秦梔整了整情緒接著問道。
「嗯,算是吧。」丁鳶聯想到自己的奇遇過程和服用過「鳳凰血」的人差不多,乾脆就順著這個名頭說了。
「那是不是很疼?」秦梔心疼的問她,淚眼朦朧的望著痛不欲生的上官凌遠。
丁鳶見她對上官凌遠滿心滿眼的心疼,心道這姐們對上官凌遠還是挺上心的嘛,看來還沒有那麼的渣。
她撇了一看痛苦的上官凌遠,默默對他說:大兄弟,今天我就好人做到底,讓你媳婦多心疼心疼你。
像是那種痛苦不敢再次回憶一般。丁鳶猛吸了好幾口冷氣,臉色蒼白的對她說:「不是很疼,是那種痛簡直比剝皮抽筋還要疼上千倍萬倍,嘶……」她應聲打了個冷戰,又恐懼的說:「真的不想再經歷第二回。」
果如所預料的一樣,秦梔的臉色大變,淚水若決堤一般瞬間涌了下來。
丁鳶不禁勾了勾唇角,暗嘆道:妥了。
脫胎換骨是個艱難的過程,丁鳶比任何一個人都了解。經過大約小半日的折騰,上官凌遠終於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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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梔守在上官凌遠的旁邊,用袖子揩掉他額上的汗水。這一幕莫名的有些刺眼,丁鳶忙將目光移到其他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上官凌遠蘇醒過來,他睜眼便見秦梔眼圈紅紅的,心頭一熱,說:「梔兒別哭,我沒事了。」
可令他失望的是,秦梔並沒有表現出他所希望的那種欣喜,「你醒啦,感覺怎麼樣?」秦梔心平氣和的問。
上官凌遠捲起袖管,見胳膊上面的蠱蟲已消失不見,興奮的囔道:「真的不見了!」他欣喜若狂的拉住秦梔的手猛親,說:「梔兒,我不用死了。」
秦梔著實被他無禮的動作氣的不輕,她猛的抽回手來,說:「你還沒向丁鳶道謝呢。」
上官凌遠表情一滯,而後像後知後覺般,對丁鳶謝道:「真的多謝你,不計前嫌的救我。」
「我早已說過救你的原因,你記得就行。」丁鳶說完,思忖片刻又說:「我要去炎陽派找任師兄,你們要不然先回蒼穹吧。」
她復又對上官凌遠說:「上官凌遠,雖然水鏡蠱蟲的事與你沒有直接關係,但畢竟是因你而起。師父與水鏡掌門一向交好,我希望你還是能當面說個明白。師父識大體,不會刁難你的。」
上官凌遠猶豫一下,還是同意了丁鳶的建議。
三人到了洞外,上官凌遠拉著秦梔就要走,可秦梔卻一動不動。
「梔兒,你怎麼了?」上官凌遠疑惑的問她。秦梔將手再一次抽出,對他說:「表哥,你自己先走吧,我要跟著丁鳶。」
「你腿都成這樣了,和我回去吧,別再使小性子了。」上官凌遠耐心的勸道。
「我沒有使小性子。」秦梔倔強的回答,復而雙眼含淚的又說:「秦家已經不在了,我卻沒有辦法給他們報仇,但我可以幫助其他門派避免這場災禍。否則,就算我的腿好了,我也會良心難安。」
她更咽著,語氣懇切的對他說:「凌遠,就算我求求你了,讓我去吧。」
上官凌遠沉默的看了她好久,直到這一刻,他才從自欺欺人中清醒過來,他的梔兒變了。
他明明在暗地裡利用禁術將他和秦梔的靈魂緊緊綁在一起,從此以後,只要兩人相見,無論他做什麼,秦梔都會毫無條件的陪在他的身邊。
他們雖然還未成親,但已經偷行了周公之禮。在他的心裡,秦梔早已經是他的妻子了。
可如今,秦梔卻事事不依著他,甚至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懂得利用愛稱來獲得他的准許。
上官凌遠不由的心慌起來,一種脫離掌控的無力感從心裡油然而生。
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他只得善解人意的安慰道:「好了,別總哭,你想去的話就去吧,勞煩丁姑娘在路上多多照拂梔兒了。」他像個細心的丈夫一樣在拜託別人照顧自己粗心的妻子。
「會的。」丁鳶輕聲應道。
三人分道揚鏢,丁鳶和秦梔一前一後相跟著。
一路上,二人皆是默默無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