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從東芝堂出來后,顧怡安一直沉默不說話,小桃察覺異樣,不知道小姐和那個人在房間里說了什麼,出來后小姐的表情就十分凝重,小桃想要問,卻不知如何開口。
坐上馬車之後顧怡安決定現在去一趟東城,如若明天去的話,本也是可以的,可她想起來裴陌鄭重拜託自己的樣子,想了想覺得事情比較重要,她手中捏緊裴陌給的玉牌,低頭看著上面畫著的虎十分生動,她用指腹來回蹭著,雖然他沒有自報身份,顧怡安也察覺到了此人身份應是十分尊貴,可任由顧怡安想破頭腦也不會想到這人身份尊貴竟是當朝太子,後來顧怡安知道他是太子的時候,整整震驚了三日,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裴陌躺在榻上低眸不知道想些什麼,這件事本因他親自跑一趟,可現在他身體不允許,只得拜託顧怡安去,墨染他們找不到自己,此刻定是已經前往東城司銀堂,那裡是他暗處最早的勢力之一,主要的目的是查探各種消息,也是因為這裡,他即使是在宮中,也能知曉各地消息。
只是顧怡安,先是救了危在旦夕的自己,此刻又幫著自己送信,他的眼神暗了暗,若是清楚她不會知曉自己身份,裴陌定然是要起疑心,但現在,他卻絲毫沒有懷疑的想法,心裡想到顧怡安,不由得心跳快了幾分。
東城距離清台縣並不遠,到了之後,顧怡安讓小桃跟孫興留在馬車這裡等著,自己望了望眼前的司銀堂,走了進去,門口的小二見客人進來,連忙走上前詢問有什麼要幫忙的,想起裴陌說的進去之後直接和小二說去二樓找二樓管事,她便說:「我來是要找二樓管事。」
小二笑著殷勤的臉一聽這話,眼神變了變,他低眸看了一眼顧怡安,見她好似並無威脅,便引著她上了二樓。
墨染此刻正在二樓主廳里聽著暗衛一一彙報的消息,竟然無一人發現殿下蹤跡,如今時間越拖下去,對東宮這邊越發不利,正是焦急的時候,有一個暗衛不知道從哪裡探出身,在墨染耳前說了幾句,他點點頭:「讓她進來。」
得了指示后,門外的小二對著顧怡安點點頭,然後留下顧怡安自己下樓去了。
顧怡安捏緊帕子裡面的玉牌,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墨染一身墨色衣衫,坐在桌前,「姑娘來此可是有要我們司銀堂要辦的事?」
「閣下可是墨染公子?」墨染聞言望向門口處的的顧怡安,手中的摺扇合上去,溫聲問道:「正是,不知姑娘如何得知?」
顧怡安想了一下說道:「墨染公子可有方法證明自己身份?得到證實我再說說自己如何得知的吧,墨塵公子可在?」
墨染點頭,掉頭望向隱在一側的暗衛道:「讓墨塵回來。」
暗衛領命,在顧怡安的視線中瞬間消失不見,而此時的墨染則盯著面前的顧怡安,她知曉自己名字,也知曉墨塵,在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情況下,清楚明白核查身份,這些事情和在殿下面前處事竟然是一樣的感覺,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女子,定然同殿下有關係,想至此,墨染態度悄悄轉變,隨後把顧怡安請到桌前入座,喊人伺了茶水。
顧怡安也不謙虛,跟著他坐下,從伺候的婢女手中接過水低眸看了一眼。
眼前這個男子聽得自己說的話后的行動,思來想去覺得眼前這個人正是非衣所說的人,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需得等墨塵過來之後能定奪,非衣說墨塵眉峰間會有一顆類似胎記一般的印記,比較好認,若是自稱墨染的人可以把他喚來,一看便知,到那時,她再把手中的玉牌交給墨染即可。
兩個人坐在桌前,顧怡安在墨塵進來之前不打算同眼前這人說話,墨染想詢問些事情,見她低頭喝茶,一臉不想與自己交流的表情,無奈的作罷。
剎那間房間的空氣瞬間尷尬了起來,顧怡安倒是沒什麼,墨染無語的看了一眼身後一個位置,墨塵搞什麼,這麼長時間沒有回來。
在他眼神殺中那個暗衛一臉無語,墨塵的原因你盯著我作甚。
不知過了多久,敞開的房門外面傳來聲音,「你喚我過來作甚,我忙著......」一陣抱怨的聲音隨著人走了進來看見裡面的顧怡安之後恰然消失。
顧怡安回神看向門口那名高大的身影站起身,望著眼前男子那個胎記確定了眼前人的身份之後,顧怡安這才拿出被帕子包住的玉牌:「我來是受非衣公子所託,來找二位,因的墨染公子不好辨認,便讓他尋了你過來,這是非衣公子讓我交給你們的。」
她話落掉頭望向身後廳堂站著的墨染彎腰行了一禮說道:「剛剛不好確認你的身份,有失禮的地方還望公子海涵。」
墨塵見到玉牌,急忙從顧怡安手中接過:「姑娘可知殿.......」
「無礙,姑娘可否告知非衣他現在在哪,我們一直都在找尋他的蹤跡。」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墨染打斷,墨塵不高興的望向墨染,墨染對他搖搖頭沒有過多解釋。
墨染此話一說,顧怡安想了想便把自己怎麼救得他,如今所在何處和他們說了一番,「既然如今我信物已經幫忙帶到,便先行離開,若是你們去找非衣的話,只去清台縣東芝堂尋他便可。」
墨染看著顧怡安,有些為難起來,從本質上來說,殿下讓她過來定是及其信任的,若是自己沒有好好照看,到時候找到殿下,自己定然少不了一頓念叨,思及此墨染道:「此次多謝姑娘及時送來非衣的信息,不然我們還在茫然四處搜尋,墨染現下身上只有兩千兩銀票,贈與姑娘。」
顧怡安一愣,隨後笑著說道:「沒事,我也閑著無事,就跑了一趟。」
她話一說完,墨染便直接讓人拿了銀票過來,遞給她手中一臉真誠笑著開口:「對姑娘來說可能就是隨手幫忙,可非衣對我們來說確實十分重要,這個姑娘必須收下。」
顧怡安沒來得及說話,銀票便已經塞到自己手中,她有些無語,見他態度強硬,只能收下,畢竟錢嘛,誰不愛。
墨染和墨塵送著顧怡安出了司銀堂,待她的馬車漸漸離去,墨塵一臉不耐的盯著墨染:「你剛剛什麼意思,我正說這話,你突然就打斷我?」
墨染翻了一個白眼,「那姑娘說的是非衣,證明殿下並沒有把自己真實身份告知,你上來就說殿下,肯定會讓那姑娘起疑。」
墨塵腦子軸,沒想那麼多,看到玉牌第一時間是想要問殿下的去向,被墨染一說,倒也明白了,他尷尬的摸了摸頭,說不出道歉的話,墨染同他一起處事這麼長時間,自然也知道他的脾性,也沒有同他一般計較,墨染掉頭望向墨塵道「如今知道殿下的去向,我們還是儘快趕過去。」
墨塵點點頭,而後想到什麼又問道:「那你為何要給她兩千兩銀票?」
「她既拿著殿下的身份玉牌,自是殿下信任之人,更何況,她還是殿下的救命恩人,兩千兩銀票還是少了,若此時殿下在,別說兩千兩銀票了,估計都要上萬了。」墨染解釋道。
墨塵這才恍然大悟,不得不說在這頭腦方面,他確實是及不上墨染,「那我們現在出發去找殿下吧,我怕耽誤下去會出意外。」
墨塵所憂的也正是墨染所憂的,二人對視一眼,立即動身出發前往清台縣東芝堂。
這邊顧怡安正在回清台縣的路上,她坐在馬車車廂裡面,從袖中拿出銀票,忍不住開心的笑了起來,墨染這人還真是上道啊。
雖然顧府沒有人剋扣自己的餉銀,但有額外收入,自然沒有人不會不開心吧,她眉開眼笑的望著銀票,若不是小桃還在車廂外,她都要大聲尖叫了,這是她到這個時代的第一次得到這麼多的銀票,心裡被一陣陣的喜悅衝上頭,只覺得救非衣也沒有白救,同時心裡對非衣的身份也有一些隱隱約約的猜測,一出手就給了這麼多銀票,他的身份定是不一般。
回到清台縣后,顧怡安沒有再去東芝堂,畢竟自己也只是幫忙,如今已經把事情轉達,後面的事情也沒必要自己一直關注,便讓孫興駕車回了府中。
剛回府中沒一會,她院子外面傳來跑步的聲音,聽見聲音的顧怡安回頭側身看了一眼,只見顧堯在前面跑的飛快,留下幾個侍衛在後面跟著,見人跑到自己面前,顧怡安掏出手中的帕子提顧堯擦了擦汗出聲道:「跑這麼快作甚?看你這一身汗。」
顧堯此時正累的喘著,聽到顧怡安問,他立刻回道:「阿姐去了哪裡,我先前過來找阿姐,阿姐就不在院里,幸虧我派人在大門處守著,知道阿姐回來了便過來了。」
顧怡安倒是沒想到顧堯剛剛過來找自己,先下突然聽得他這樣說,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低聲哄著道:「是阿姐的錯,阿姐下次去玩,定帶著阿堯去好不好」
以前阿姐不愛同自己玩,蘇傑的姐姐就老是帶著蘇傑玩,他十分羨慕,現在聽見她說以後可以帶自己一起出去玩,顧堯十分開心的點點頭望向顧怡安道:「說好了,以後阿姐若是有好玩的地方,都要帶上我。」
顧怡安看他這樣,有些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臉,顧堯不過六歲,臉上的嬰兒肥還在,平時顧怡安就喜歡捏著他的臉,顧堯被捏的有些不舒服,不過他聰明的沒有表現出來,不然阿姐後面不帶自己玩了可怎麼辦。
鬆開捏著顧堯的手,拉著他坐在凳子上,讓小桃上了茶水后,顧怡安說:「嗯,這是自然,阿堯還沒說今日來找阿姐可有什麼事呢。」
從小桃手中接過水杯,還沒來得及喝,顧堯聽到她問,立刻眉眼擒笑的說道:「阿姐你先前不是讓我看齊家小公子嗎,他回來了已經。」
顧堯一說,顧怡安愣了片刻,腦中突然閃過許多片段,她恍然想起,齊越澤是原身鐘意之人,可齊越澤心並不在原身上面,原身雖然在府中受寵,也並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無理取鬧的人,見他不喜自己,雖然心中不舒服,但也沒有過多糾纏,只是平日里原身還是有關注齊越澤的事情,前段時間,齊越澤被家裡派出辦事,顧怡安便讓顧堯處處留意看他何時回來,想到此顧怡安才喃喃的開口道:「我就說先前好似忘記了什麼似的,原來是這個。」
她說完抬頭望向顧堯道:「阿堯往後不必關注齊公子的事情了。」
顧堯愣了愣,阿姐平日聽見齊越澤的事情,就十分開心,今日怎的突然不在意了呢,小小年紀的他想不通,開口問道:「阿姐?為何不在關注他了。」
顧怡安笑了笑道:「往日阿姐一門心思撲在齊公子身上,人家心不在自己身上,阿姐不過是想明白了罷了。」
顧堯有些懵懵懂懂的,見她表情如常,便點頭應了一聲。
顧怡安身側,小桃望向自家小姐,好似從小姐昏迷再次清醒過來后,就變了不少,平日小姐聽見齊越澤的消息之後,便激動的無法控制自己,先下聽見小公子的話后,竟也絲毫不在意了,想到此小桃不僅有些心疼,小姐經得先前一事,懂事了許多。
「小桃?小桃。」顧怡安本是想讓小桃送顧堯回他院子里,喊了幾聲沒人應答,她有些疑惑的轉身看著正在發獃的小桃,小桃這才恍然回神,突的看見自家小姐已經轉身望著自己,她嚇了一跳,「小姐,可是有事?
顧怡安望著小桃:「這是在想些什麼,想到我喚你也不知曉?」
顧堯也趴在桌面上看著小桃,小桃見他們盯著自己,然後一臉誠摯的開口道:「小桃在想,小姐和小公子現在這般相處極好。」
顧堯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阿姐,我知道,小桃是在發獃愣神了,我聽夫子教書的時候就是這樣。」
顧怡安聞言忍不住笑起來:「果然不愧是阿堯,夫子教書不好好聽的話,可不是好孩子哦,以後萬不能這樣了。」
之前顧堯被送到孔夫子那裡的時候就百般不願,還是阿爹出馬才把顧堯治的服服帖帖的跟著去讀書,顧堯不止一次和她抱怨讀書不好,他想學武,後來阿爹答應這次他如果在書院獲得頭籌的話,就讓他學武,他這才老老實實的跟著去了。
結果顧堯現在說自己在教書的時候自己老是出神,在書院里待著就覺得無聊。
顧堯好像也知曉這個說出來不好,他憨憨的笑了笑從凳子上跳了下來道:「阿姐,不和你說了,既然阿姐不喜歡他了,我就不關注他了,反正我也不想他做我姐夫。」
話落,顧堯準備出門,而後想到了什麼,轉身望向顧怡安笑著說道:「阿姐現在若是不喜齊越澤,鐘鳴哥哥是不是有機會啦?」
鐘鳴是顧府的幕僚,平日里一直同顧堯關心親近,兒時因為顧怡安救他,並把他帶回了顧府,後來在顧府時間長了,顧衛忠見他為人正直,並且老謀深算的樣子,便提攜他為顧府的幕僚,從顧怡安把他帶回來的時候,鐘鳴便一直心悅顧怡安,只是顧怡安當時心裡一心只有齊越澤,雖是無奈,卻也並未過多糾纏,此時見顧堯這樣,顧怡安一臉無奈的開口:「阿姐現在都不想,你快快回去吧。」
顧堯吐吐舌頭,扭頭離去,留下顧怡安自己在房間裡面不知想了些什麼。
東芝堂。
墨染和墨塵跪在裴陌榻前道:「屬下來遲,請殿下責罰。」
裴陌聽了他們的話,挑眉說道:「此事事發突然,同你們無關,倒是丞相那邊還真是處處想要除掉孤。」
「殿下,丞相府中眼線傳消息過來,高子祁已經和高貴妃達成統一,丞相那邊已經派人暗處搜尋殿下位置,此刻殿下身受重傷,待殿下傷好,需得即刻回宮。」墨染見到裴陌此刻的狀態把自己心中顧慮一一說了出來。
裴陌聞言轉了轉手上的扳指戒,冷了臉色,出宮前裴陌曾去過高蘇皖的殿里,如今她竟然敢背叛自己,此刻同高家聯手,說明自己的威脅對她而言不重要了,裴陌臉色分外的不好看,冷哼,高蘇皖這是當他這裡是驛站?想來就來,想去就去。
房間里,察覺到裴陌的怒氣,墨染和墨塵相視一眼一句話不敢說,裴陌見此開口道:「宮中的事先不著急,墨塵,孤屆時派你回宮去見父皇,告知孤眼下情況,至於回宮,暫且不提。」
裴陌並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他們,自己答應在顧怡安身邊報恩,自然是要把這件事全了之後才能回去,而且到時候,墨染同墨塵皆不能跟在自己身邊,那樣太惹人注目了。
「至於墨染,司銀堂那邊暫且先由你代管,消息每隔三日向孤傳達,尤其是宮中消息。」
因為此刻自己身上的傷還未完全好,所以裴陌也沒有打算此刻留下他們,若是動靜太大,丞相府中,必定會得到消息,對自己也不利。
「可是殿下如若繼續呆在這裡,定會被丞相那邊人找到,屆時我同墨染都不在你身邊,我擔心會有意外。」墨染擔憂的開口。
裴陌冷笑一聲說道:「這次受傷的確是孤大意了,丞相那邊你覺得孤還會給他第二次機會嗎?」
聞言墨染下意識的抬頭望向裴陌,想到裴陌之前的處事,再看到他現在冷厲的樣子,也沒有再說什麼。
「殿下既然已經做了決定,我們二人自是聽從,只不過暗衛必須要跟在殿下身邊,否則墨染定是要跟著殿下的。」
裴陌聞言沒好氣的瞪了墨染一眼,墨染苦笑,他本來是想自己跟著殿下,結果他直接給自己派了一個任務,但是殿下身邊,不能沒有人,這件錯,犯了一次就可以了,萬萬不可再有二次。
「行了行了,就讓影在暗處守著吧。」裴陌知曉墨染性子軸,若是不聽他的,定要纏著自己。
「殿下,先前幫殿下送信的那位姑娘,可能信?」墨塵突然想起來顧怡安,開口問道。
裴陌道:「她是清台縣知府顧衛忠之女,顧衛忠為人正直,她也是個心善的,如若沒她,孤此刻已經喪命。」
墨塵此刻已經把顧怡安位置放在殿下後面,殿下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往後見了她,定要好好問侯一番。
「好了好了,你們便各自忙去吧,把影留下,孤累了。」他本就傷在心口位置,此刻也是強撐著說了這麼多,見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他也慢慢放鬆,這一放鬆便有些睏乏了。
墨染二人領命退了出去,裴陌閉上眼睛假寐。
------題外話------
存稿幾章之後,發現沒有靈感,完全碼不動字,就更不用說後面的存稿了,只能有點靈感先存起來,攢攢才夠湊夠一章,新人寫文是不是都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