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青琅不會這樣的,定是有什麼緣由。
鳳寧竭力想讓自己保持冷靜,可心裡卻不由得洇出一抹慌張,說話的聲音都開始發顫了:「青琅,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似乎是覺得自己這副慌張無措的模樣著實丟人,鳳寧停頓下來,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聲音也平緩了起來,他問道:「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青琅忽地笑了:「我心情挺好的,畢竟你昨晚服侍我服侍得不錯,我有什麼不滿意的?」
鳳寧靜了一下,說:「青琅,你別這麼說話。」
「那我該怎麼說話?」
青琅眉毛挑了挑,他目光流轉,笑得很是好看,只是那雙灰色的眼睛映滿了刻薄,他再度開口,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該冰釋前嫌,重新像條狗一樣圍著你打轉?」
他頓了一下,語氣中的譏笑更甚。
「——鳳寧,你未免把你的獻身想得太值錢。」
鳳寧呼吸一顫。
他後退了一步,說:「青琅,你醉了。」
青琅:「我今日滴酒未沾。」
「你喝醉了。」鳳寧執拗地說,他靜靜地看著青琅的眼睛,道,「你現在不清醒,有什麼話等你清醒了再說。」
說罷,他便抬腿重新進了密室。
.
鳳寧走回密室之後,並沒有在洞口站著,而是躺到床上,背對著牆上的洞口,蜷縮起了身子。
他不想看見青琅。
他在生青琅的氣。
而且他的心裡很不舒服,又悶又疼的,像是有螞蟻在啃噬,只有蜷起身子的時候才會稍稍好些。
隔著一面牆和一個洞口,他聽見青琅的聲音有些飄渺地傳了過來。
「鳳寧,這世間的情感,不是說你喜歡我了,我便一定要有回應。」他頓了一下,道,「我沒那麼下賤。」
青琅語氣已經變得平和起來,他語速不徐不疾,音調也不起波瀾。
像是在平靜地講述一個事實。
鳳寧卻覺得心臟又被狠狠地勒了一下,他把身子蜷得更厲害了一些,並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鳳凰,你騙我,談戀愛一點都不好玩。
鳳寧在心裡想。
可一想到鳳凰,他忽然就覺得很委屈,連鼻尖都開始發酸了。
他閉上眼睛,漸漸睡了過去。
.
鳳寧是被人碰醒的。
迷迷糊糊之中,好像有人碰上了他的臉頰。
冰涼的指尖蹭過他的眼下,像是在擦拭眼淚。
……是,青琅嗎?
鳳寧睫毛顫了顫,有些期待地睜開眼。
可是看清眼前這個人,他卻愣住了。
不是青琅,是小西。
他怎麼會在這裡?
小西見鳳寧醒了,慌忙站起身子,後退了幾步,說話都語無倫次了:「……我……我來為您送茶水。」
鳳寧剛睡醒,腦子也懵懵的:「是青琅讓你來的?」
小西搖搖頭:「是我自作主張,想來服侍您。」
鳳寧坐起身子,道:「如你所見,我只是個囚犯,你不必來服侍我,出去吧。」
小西乖巧地點了點頭出去了。
鳳寧瞧著他的背影,忽然感覺小西今天有些奇怪。
小西走後,鳳寧趴到洞口往外面看了一眼。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透過外面的窗,能看到皎潔的月亮高懸。
鳳寧估摸著,此刻應該是子時。
若是以往,青琅和他都已然熟睡了。
可今日青琅卻不在。
青琅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或許是在說完那些難聽的話之後就走了。
鳳寧靠著牆坐了許久,依舊沒有等到青琅回來。
直到後半夜,他才沉沉睡了過去。
鳳寧本來是沒打算睡的,只是這兩日精神有些不太好,他一時不注意,便睡了過去。
.
清晨。
一陣異常的喧鬧聲將鳳寧吵醒了。
外面非常吵,可鳳寧聽不清別人在說什麼,只能感受到無數魔仆和侍衛匆匆從走廊上奔過,因為人數太多,將地面都震動了。
鳳寧心中隱約覺得不安,卻又沒人能問,於是便用傳信符給青大槐發了消息:「外面發生什麼事兒了?」
鳳寧等了一炷香的時間,才等到青大槐的回信:「妖王老賊和戰神偷襲青琅,正打著。」
妖王和戰神?
當時在會議上,戰神主張開戰,妖王主張直接殺了青琅,沒想到現在這兩人竟然聯起手來偷襲青琅。
鳳寧皺了皺眉,低頭繼續看信,可這信上卻沒有別的內容了。
鳳寧拿著這信紙翻來覆去看了看,只見這上面的字寫得十分潦草,信紙也是隨便尋的,上面還帶著被燒開的洞,一眼便能瞧出那邊戰況危急。
鳳寧又寫了信問具體情況,可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回信。
鳳寧心急如焚,可又覺得青大槐此刻應該也加入了戰局,再同他傳信會打攪到他,就沒敢繼續傳信,只是焦急地在屋裡踱著步。
妖王,戰神……個個都厲害得很,青琅若是不敵怎麼辦?
青大槐也在,青琅應該性命無礙,可若是受傷了怎麼辦?
恰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了爆炸的聲響,那聲音讓密室的牆壁都有些震顫,鳳寧握著捆仙繩,心臟也緊緊收縮了。
又過了一會兒,鳳寧實在忍不住了。
焦躁和不安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讓他無法再顧及自己此刻尷尬的身份。
鳳寧趴到洞口,大聲朝外喊道:「有人嗎?!有人在嗎?!」
可是許久都沒有回應。
也是。
魔界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還有誰會在這空蕩蕩的魔宮裡待著?
就在鳳寧沮喪地想要放棄的時候,青琅寢殿的大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是小西。
「您叫我?」小西探著頭問。
鳳寧眼睛一亮,點點頭,向他招手:「你過來,我有些話想問問你。」
小西聽了,便很乖巧地從洞里鑽進來,走到了密室。
鳳寧心裡實在是擔憂得不行,現在看見小西,立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他手腕:「你知道外面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小西道:「我只是個魔仆,知道得不多,只聽說是親王反了,勾結妖王和戰神,把魔君引到了提前布好的陣里,如今魔君正一個人對戰三人。」
鳳寧臉色一白:「一個人對戰三人?那青大槐……」
小西道:「聽說那陣里有結界,誰都進不去,青大槐上神正夥同他人一起破結界。」
鳳寧越聽越心慌:「那你可知……青琅現在狀況如何?」
「不知。」小西頓了一下,道,「但聽聞今天早上魔君被引到陣里之前,喝得酩酊大醉。」
鳳寧懸著的心臟猛地被摔到了地上。
一個大醉的魔主,被困在被布好的陣法里,對戰妖界的王,天界的戰神,和同族的叛徒。
光憑想象就能猜到,青琅現在何止是處於下風,恐怕是命懸一線,生死攸關。
鳳寧忽然就變得倉皇了起來,心中甚至升騰起一抹濃重的自責。
若是他昨晚沒有和青琅發生矛盾,若是沒有以「你醉了」這句話去堵青琅的嘴。
青琅今早……是不是就不會醉?
小西看著鳳寧,表情似乎很是困惑:「您為什麼看著不高興?」
「我為什麼要高興?」
「你是被魔君囚.禁在這裡的,他若是死了,您不就能出來了嗎?」小西聲音清清淡淡的,唇角帶著抹笑意。
鳳寧怔住。
他忽然明白了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在小西身上察覺到的違和感到底從何而來。
——這不是小西。
小西對青琅忠心耿耿,當時青琅中了毒他都嚇得要暈倒,又怎會用這樣輕快的語氣談論青琅的生死?
此刻鳳寧心裡全都是青琅,並沒有精力與這個假小西虛與委蛇。他警戒地後退了一步,冷冷地看著小西的眼睛,直接問道:「你不是小西,你是誰?是妖王派來的人嗎?」
小西見身份被拆穿了也不慌張,甚至朝著鳳寧的方向又走了一步。
鳳寧立刻拿出鳳羽長刀抵住小西的心臟,可下一刻,小西的身上便泛出一抹熟悉的白光,與此同時,鳳寧也察覺到他的刀尖所抵著的,不是小西的皮肉,而是薄如蟬翼的堅硬鎧甲。
這是……流光甲?
——鳳寧曾將其送給了長柏,作為長柏的三千歲生辰禮。
鳳寧忽然就覺得面前這個小西的神態變得熟悉了起來。
他幾乎是不可置信地吐出了那個名字:「你是……長柏?」
小西忽地笑了。
他身上的變形術緩緩散去,身量抽高,五官也變回了長柏的模樣。
他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朝著鳳寧行了個大禮,臉上掛著溫文爾雅的笑。
他仰頭看著鳳寧,嘴角彎彎的:「師尊,弟子來救您了。」
知道小寧不是妖王派來的人,而是他歸寧門的弟子,鳳寧悄悄鬆了一口氣。
他將長柏從地上拉了起來,可心中的怪異仍抹不掉:「你不是去找天命神君了嗎?」
長柏垂下眼,似是有些失落:「弟子愚鈍,尋了五百年都未尋到他,卻在途中遇到歸寧門的弟子,聽聞您聯繫不上,似乎是出了事,便趕來救您。」
疼愛的弟子如此掛懷他,鳳寧心裡還是很欣慰的,可是……
「凌風替我報了平安,你不知道嗎?」
長柏道:「我不信二師弟拙劣的說辭,便讓他將真相告訴了我,果然……您被那魔徒囚禁在此,又怎能稱得上是平安?」
長柏看著鳳寧手上的捆仙繩,道:「師尊,弟子知道您仁愛寬厚,心中仍顧及舊情,不忍砍了捆仙繩殺掉那孽徒,那麼這件事,就讓長柏來做好了。」
鳳寧試圖勸退他:「這捆仙繩不比其他,以你的功力,還砍不斷。」
「弟子早有準備,師尊無需擔憂。」說著,長柏掏出一把潔白如雪的利劍來。
利劍出鞘那一刻,竟將這密室中的永晝術都比了下去,晃得人眼疼。
鳳寧愣住:「這是……寰天劍?」
長柏道:「這是弟子向父帝借的劍,定能斬斷魔君的活筋。」
寰天劍是天帝的劍,屬於上古神劍,可斬日月神輝。
鳳寧忽然就慌了。
他厲聲呵斥道:「把劍收回去!」
長柏看著鳳寧,神色有些受傷:「師尊,青琅對您做了這種事,您還要護著他嗎?」
青琅如今正和敵人對戰,本就以一對多處於下風,他的活筋更是不能出一點兒差錯。
鳳寧捏了一下眉心,語氣變得焦躁起來:「我不知道凌風是怎麼跟你說的。我再和你重複一遍,我心悅青琅,自願被他鎖在這裡,根本就不想離開他,也無意斬斷他的活筋讓他去死,你的心意令我很感動,但是我不需要,你走吧,別再來了。」
長柏紅著眼笑了兩聲:「師尊,您這麼護著他,他知道嗎?他心中有您嗎?他像對待囚犯一樣對待您,昨日還以言辭侮辱您,他該死——」
鳳寧皺眉:「長柏,你是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長柏抬眼看鳳寧,一字一句地說:「您是我的師尊,可師尊做錯了事情,身為弟子,也理應幫助師尊撥亂反正。」
鳳寧心中亂作一團。
長柏原來不是這樣的。
長柏雖然不像凌風那樣,萬事不問緣由只聽命令,可也是個聽話的弟子。
他溫良恭儉,知序守禮,從不這樣和鳳寧講話,即便是他弟弟,也……
等等。
鳳寧抬眼看向長柏,眯起眼:「你是他弟弟?」
鳳寧深吸一口氣,道:「長柏,我不管你是哥哥還是弟弟,今日你若不聽我命令,隨意行事,我便只能將你兄弟二人一同逐出門去。」
長柏聽到這話,拿著劍的手緩緩垂了下去。
鳳寧心中鬆了一口氣。
果真是弟弟。
他就知道長柏不會這樣魯莽行事。
可即便是弟弟,他今日也有些過於放肆了。
鳳寧皺了皺眉,語氣溫和了下來,可依舊帶著些敲打的意味:「你寄生在你哥哥體內,便要安分一些,性格也不能過於躁動。你哥哥性情溫良,總是將身體讓給你,你不珍惜也就罷了,還總是用他的身體做錯事,如若你不是……」
「如若我不是一身兩魂,師尊是不是早就將我逐出了門去?」長柏忽然開口。
鳳寧沒有說話。
長柏忽然咬著牙笑了,他抬頭看著鳳寧,眼睛變得猩紅,笑容幾乎稱得上是詭譎,他一字一頓地開口道:
「——師尊,我弟弟早就死了,他從來都沒有寄生在我的身體里。」
鳳寧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他是在說什麼鬼話。
長柏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可語氣卻帶著將多年秘密傾瀉而下的痛快暢意:
「師尊,您不知道吧?兩千年前,我傷了歸寧門中的魔族弟子,您說我犯了門規,要將我逐出去,我怕極了,怎樣求饒都不管用,這才謊稱自己是被弟弟佔用了身體。
「您去找醫仙求證時,我用天龍族的禁書分離了自己的魂魄,這才瞞了過去,讓您信了我。
「從此之後,我若是控制不住自己做了蠢事,便全都推給弟弟,一個身體里有一黑一白兩個魂魄,即便黑的那個做了錯事,你也只會懲罰我,而不會將我趕出去。
「我的分魂術用了兩千年,我自己都快信了,師尊,為了留在你身邊,我快將自己弄成了個瘋子,而您呢?您竟然為保住傷害您,囚禁您,侮辱您的青琅,要趕我走?他有什麼好,值得您這麼護著他,值得您這樣作踐自己?!」
鳳寧從來沒想過長柏一體兩魂的身份竟然有問題,此刻瞧著幾欲瘋癲的長柏,整個人都怔住了。
就在這時,走廊外忽然傳來了爆炸式的歡呼。
「——魔君勝了,殿下勝了!」
……青琅……贏了?!
鳳寧愣了一下,幾乎快要忘記自己正身處複雜的境地,唇角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心中也長長鬆了一口氣。
長柏卻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麼可能,他們三個竟然失敗了,我明明讓他們拖著青琅就行,他們怎能……」
鳳寧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蹙眉問道:「你和他們三個是一夥的?」
「對,因為青琅該死!」
無名的風從長柏的身形中溢出,長柏重新提起了自己的寰天劍,懸在空中。
「既然他們敗了,那就只能我來了,只要青琅死了就好,只要他死了,魔界就會重歸卑賤,六界都會重建秩序,您也會不再被蠱惑,只要青琅死了就好,只要他死了,您就能清醒過來,到時候您罰我也好,殺我也罷,弟子全都受著!」
話說完他便拿著自己的寰天劍,朝著那捆仙繩砍了下去!
鳳寧心中一驚,立刻拿出鳳羽長刀與他對陣。
可鳳羽長刀怎能與天帝的寰天劍抗衡?!
刀劍相對,鳳寧的手都被震得發疼。
再加上鳳寧昨日才被吸取了陽力,如今還沒調理好,竟有些不敵。
長柏無意與鳳寧糾纏,他只想砍斷捆仙繩。
鳳寧只能一步一步擋著他的攻擊。
可是捆仙繩太長,又在鳳寧的手腕上綁著,護住它太難,鳳寧額頭都漸漸滲出了汗。
他擊碎了長柏的流光甲,扼住了長柏的喉嚨,卻沒能阻止長柏在最後一刻將寰天劍拋入空中。
寰天劍似乎知道自己的任務是那根長長的捆仙繩。
寒光晃眼,它朝著捆仙繩直直砍去!
鳳寧目眥欲裂,卻忽然靈力衰竭,什麼法術都施展不出來。
寰天劍落下之前,鳳寧拼儘力氣,朝著地上那根捆仙繩撲了過去!
鳳寧將青琅的整條活筋都護在了身下。
而那寰天劍則插入他的脊背,穿透他的身體。
.
疼。
鳳寧此生都沒這麼疼過。
不,也是有的,五百年前他也痛入骨髓地疼過一次。
可仍不及現在。
寰天劍果真與眾不同,刺入身體的那一刻,每一寸的血肉都像是被吞噬燒壞了。
它怕是真的像傳說一樣能劈開銀河,斬碎日月。
鳳寧的身體漸漸沒了知覺,他也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鳳寧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快死。
他是上神,他本以為自己能活到天地毀滅的。
就算不能活那麼久,至少……至少也得活到鳳凰回來啊。
一抹淡淡的遺憾像是苦蓮般充盈了心臟。
他等了鳳凰六萬年,到底是沒能等到鳳凰回來。
而且……他還不知道昨晚青琅為什麼要生氣。
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鳳寧忽然就想再撐一段時間。
也不用太久。
就一會會兒。
他現在身子好冷好冷,想要青琅抱抱他。
昨天青琅莫名其妙地對他說了難聽的話,他還有些生青琅的氣。
可如果青琅抱抱他,親親他,說聲對不起,他或許就能消氣了。
他雖然很生氣,但也是很好哄的。
……但青琅回來得好慢好慢。
就像是他等了六萬年,也沒等到鳳凰一樣,鳳寧到死,也沒等到青琅回來。
意識消亡的最後一刻,鳳寧緊緊地抓住了身下的活筋。
就好像在抓著青琅的手。
……還好啦。
他在心裡安慰自己說。
他雖然死了,但至少護住了青琅。
.
看見鳳寧被寰天劍刺穿,長柏撕心裂肺地吐出一口血來!
天地的寰天劍能斬活筋,能斬日月神輝,亦能斬鳳寧這個如今已變得徒有其名的上神。
血濺數尺,噴洒了滿牆,滿室。
可那些鮮血卻又沒有粘在牆壁上,而是像血蝶一樣飄落了下來,重新回歸到鳳寧的身體里。
上神之尊,生不似旁人,死亦不似旁人。
上神即便是要死,也會死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絲余污。
那些血蝶重回到他的身體里,他的臉色卻一點點變白了。
他的神色變得平淡下來,沒有痛苦,沒有表情,沒有血色。
他的身體變得沉重而冰冷。
像是一塊兒真正的石頭。
與此同時,外面忽然烏雲聚攏,狂風驟起,落下道道驚雷閃電。
將天地都映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