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第二百九十八章

花園內，濃烈的薔薇花香鑽入鼻息，陽光從頭頂灑下，給整個永恆堡鍍上了一層金色。

整個古堡都躲在太陽金色的影子里。

穿著盔甲的狗頭人和半人馬正在巡邏，旁邊的天空中一行鷹身女妖飛過。

灼熱的陽光撲撒在大地上。

狗狗魯斯巡視了一番，確認沒什麼疏漏的，滿意地轉身往回走，決定趁著午休偷偷約會一下西莉亞小姐，結果剛走到花園，就看見狗頭人西莉亞小姐正氣呼呼的和天空中支棱著的巨龍腦袋說著什麼。

「阿維德先生！您真的不能再吃了！」

「你難道沒發現您長胖了嗎？！」

「你繼續這樣下去，金庫的大門會塞不下你的！」

阿維德搖著腦袋，一張龍臉上毫不在意，語調慵懶地說道：「沒有啊，哪有胖？西莉亞小姐，我想要一桶雞塊，就一桶。」

阿維德是巨龍，他的聲音自然不會很小。

霍恩隔著老遠都能聽見阿維德的聲音，走近一看，整個人都哽住了。

阿維德到底怎麼回事兒？！

他怎麼敢說自己不胖的？

他都發腮了！

「不行，絕對不行！」西莉亞認真地說道，「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相信我，你就真的別想找到心儀的母龍了！」

阿維德沉默了幾秒鐘，按照他們龍族現在的顏值，就算是帥哥也不太好找對象，他唯一的優勢可能就是嫁給他能睡在永恆金庫了。

巨龍人模人樣地摸了摸下巴，沉默了片刻後點了下巨大的腦袋：「西莉亞小姐你說得對，我不吃了。」

聽見這話，霍恩還下意識抬眸讚許地看向某條巨龍。

沒想到，這龍還能管住嘴巴。

然而這種讚許只存在了一秒鐘都不到，因為下一秒他就聽見阿維德接著說道：

「等找到了小母龍，結了婚再吃！她就不會嫌我胖了！」

霍恩：「……」

這一套你玩挺會啊。

霍恩搖搖頭，帶著笑意。

冷不丁的，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雖然你現在可以利用欺騙救世大教堂的方法隨意進出教堂，不過想要真正完全掌控教堂，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菲尼克斯頂著一張英俊的臉，用一種平淡的口吻說道。

霍恩側頭看他，有些訝然：「完全掌控教堂？你是想說利用偷竊神性，竊取幻想的力量嗎？」

「不，」菲尼克斯搖了搖頭，接著解釋道，「我之前告訴你的那幾個方法的確可以獲取幻想的力量，但想要成為教堂的主人最關鍵的還是要得到教堂的認可，得到認可，你也就不用欺騙它你是那個光頭了。」

霍恩疑惑，緊接著問道：「怎麼才能得到認可？」

菲尼克斯沉默了下，「我不太確定，這隻我的猜想，我認為你可以試一下。」

霍恩看向他，疑惑道：「是什麼？」

菲尼克斯沉吟片刻，開口道：「救世大教堂出現的原因是眾人美好的祈願，是在黑暗年代給人們一點生活寄託的希望，我想你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注意尋找真正的女神像，透過幻想看本質。」

聽了菲尼克斯的話，霍恩微微垂眸，仔細地琢磨起來。

尋找真正的女神像，透過幻想看本質？

「另外，為了感謝你的幫助，我還有一件東西送給你。」菲尼克斯低沉的聲音響起。

霍恩從菲尼克斯的手中接過，那是一張畫，畫面上是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那人穿著女巫裝束，正和旁邊的男人說話，而男人似乎是一名騎士，他的手放在劍的旁邊。

「《女占卜師》。」菲尼克斯用手輕輕摸了摸畫面，然後介紹說道：「畫中的女巫可以為任何一個人占卜一次，但只有一次。」

一張畫可以占卜？

至於那個一次的限制直接被霍恩給忽略了，在這裡沒有隻能用一次的道具，也沒有需要代價才能用的。

如果有的話，他就讓書書和它談心。

談到它同意無條件被他使用為止。

霍恩看了一眼手中的畫，畫中的女人似乎是刻意回應菲尼克斯的話一樣，對他眨了一下眼睛，旁邊拿著劍的男人忍不住不悅地挑眉。

其實這張畫對他來說用處不大，他可是背靠幸運和命運兩位神明的，還有預言之書替自己預言未來，只要自己不作死，應該不會死。

不過聊勝於無！

而且和占卜有關的畫，肯定蘊含某種神性。

霍恩斂眸，默默然地收下了畫，道了一聲謝謝。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菲尼克斯眉頭微皺道，「昨天我本來是想和你說的，不過因為時間太晚就沒有說。」

「有件事情我覺得很奇怪，我其實調查了救世教會一段時間，一開始他們的目的其實並不是殺人，只是單純地想要騙一些錢。」

「但在舉行儀式的前一天，有個神秘人出現，告訴了救世教會高層吸引死亡的辦法。」

霍恩愣了一下，重複道：「吸引死亡的辦法？」

「看來你對這個不是很了解，」菲尼克斯輕笑了一下，立即和善的幫忙解釋道，「聽起來很玄，其實吸引死亡的辦法很簡單。」

「就是大量的死亡。」

「大量的人、黑暗種、精靈、動物，甚至是植物死亡都會吸引死亡神性，它們趨向於死亡，同樣也會被死亡神性所吸引。」

「那幾個人，本來一開始沒有打算殺人的，畢竟想要持續騙人的錢，後來突然開始殺人，我估計就是想通過大量殺人的方式，將死亡吸引到教堂內，進行捕獲。」

霍恩眉頭微皺，「那你知道那個神秘人是誰嗎？」

菲尼克斯搖了下頭，「我當時已經跟上他了，可是被發現了，一個轉角。人就不見了。」

「我懷疑救世教會殺人這件事情，還有別的人參與，現在你得到了教堂，他可能會找上你。」菲尼克斯友好地提示道，「所以我才會專門說這件事情。」

霍恩點了下頭，對菲尼克斯表示了感謝，吃過一頓堪稱超贊的午餐后，霍恩又拿了快樂水和雞翅薯條這才回到房間里。

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問面前的魔鏡問題，將菲尼克斯告知的事情說了出來。

房間里染血的魔鏡向外滲透著鮮血，慢慢勾勒出文字：「真理。」

和前幾次的模糊答案不同，這一次奧爾德斯給出了十分確定的答案。

「真理議會？」

魔鏡奧爾德斯：「準確地說應該是真理議會的真理先生，他將吸引死亡的方法告訴了救世教會的高層。」

霍恩挑眉，想到奧爾德斯之前和他介紹過的真理議會的情況，立即就猜到了對方這麼做的目的：「他在利用救世教會的人？」

「從現在的情況看來，是這樣的，他在利用他們。」

霍恩嘴角抽了抽，這算盤他在永恆堡都聽見了。

讓救世教會利用救世教堂殺人，吸引死亡神性，然後他的手裡有真理之筆，可以輕易的破開幻想的力量，破開救世大教堂，屬於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可惜遇見了他。

霍恩微微挑眉，不過旋即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如果說死亡可以吸引死亡，那他出現在救世教堂有沒有可能是因為——

吸引？

霍恩將自己的疑惑告知了魔鏡，魔鏡隔了好一會兒才出現新的文字：「你可以這麼理解。」

沒多想，霍恩放下手裡的一切，將桌子上的鏡子拿在手心，站起身來，閉上了眼睛，下一秒，耳畔就想起噠噠噠的鍵盤晃動時發出的聲音。

救世大教堂。

陽光穿透彩色玻璃灑落在滿是長椅的教堂內。

霍恩愣了下，因為他發現面前竟然齊刷刷的有上百台打字機，這些打字機各自在一張椅子上，柔軟的觸手化作狂風閃電，正迅速地敲打著鍵盤。

霍恩：？

這打字機還挺會。

看見他的下一秒，所有打字機都停下了動作，齊刷刷看向他。

霍恩揮手，所有打字機消失，只留下唯一真實的哪一個，正在教堂的中心甩手指揮著。

打字機歪了歪腦袋，對著觸手，緩緩打出一行字——

「主人，我沒有偷懶，我快全打完了！」

一條柔軟的觸手指了指其中一張椅子上放著已經打好了文字的紙，霍恩輕輕點了下頭，「我知道，不用解釋，我有事要忙，你先出去吧。」

將打字機送出去，霍恩低頭看向魔鏡，手心的鏡子按照菲尼克斯的方法，詢問：「現在怎麼做？」

魔鏡：「摒除所有的幻想。」

霍恩抬眸看向教堂最前方的女神像，沉默著上前，努力摒除所有的幻想。

真實。

讓我窺見真實！

下一秒，整個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原本陽光明媚的教堂內陷入黑暗中不說，而且十分的破敗，彩色玻璃窗碎成了好幾塊掉落在地上，長椅也因為腐朽發出難聞的氣味。

原本光潔漂亮的女神像也顯現出的真身。

這時看見的女神不再是帶著溫柔笑臉的，身後純白的羽毛也變得灰撲撲的，她的眼睛下方流著兩行黑色的眼淚，眼淚順著她的臉頰向下，順著脖頸流淌向下。

手中高舉火炬也變換了動作，手中的火炬倒置，火炬上的火焰早已經熄滅。

霍恩挪動腳步，聽見了水的聲音，低頭才發現就連他的腳邊也全是黑色的眼淚。

或許在第一紀元後，在救世教會變質之後，它就一直在哭泣，所以整個教堂才會被淹沒於黑色的眼淚當中。

霍恩沉默了一會兒，邁步上前。

手心輕輕抵在女神像上，「你已經不用在哭了。」

「我向你保證，這座教堂會成為真正的守護幸福的地方。」

雖然不認為對方能聽到，霍恩還是低聲開了口。

他的嗓音好聽，不算低沉，像冬日裡的陽光，溫暖柔和。

突然教堂內黑色的水褪去，露出女神像上古老的文字，那是和精靈語同樣古老的文字，屬於一個在人間已經消失的種族——天使。

唯一存在的幾個天使恐怕都在太陽神殿內，侍奉著光明神。

因為地上並不使用天使語的原因，霍恩幾乎是下意識地低頭看向了手中看似普通的小圓鏡。

沒等他詢問，鏡子上已經用殷紅的鮮血勾勒出對照的翻譯：

「唯有真正高尚之人。」

「才能成為這裡的主人。」

在翻譯過後，奧爾德斯幾秒鐘，接著寫到：「要不我們放棄吧？用騙人戒指的力量騙騙教堂，反正能用就行。」

霍恩：？？？

鏡鏡！你不要以為我沒聽懂你在內涵我！

多少有點過分了啊！

就在霍恩考慮要不要把鏡子砸了的時候，一種奇妙的感覺從心口的位置盪開，四散蕩開。

那是一種隨心所欲的感覺，就好像他真的成了這裡的主人。

真正的主人。

霍恩說不上那是什麼感覺，一段記憶湧現，幻想中，是他將一個一個在教堂內期盼著死亡的人們送回去的畫面。

他立即就意識到了什麼。

因為他將那些苦難的人送回，並且試圖解決他們的心結……

教堂似乎是認可了他？！

霍恩：？

當時他不過是單純地想幫助那些絕望的人，沒想到還能有這個效果？

為了確認不是真的得到了認可，霍恩垂眸，低聲對大拇指上的騙人戒指說了一句話：「解除騙人的效果。」

騙人戒指顯然是有點茫然，用藤條觸手小小的摸了摸腦袋，然後很快解除了騙人戒指的騙人效果，不在欺騙教堂。

魔鏡：「？？？」

沒有感覺到抵觸的感覺，霍恩低頭看了一眼鏡子上的問號，唇角勾了勾，「我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個高尚的人。」

魔鏡：「…………」

「不會吧？」

「你不會真覺得自己是個高尚的人吧？」

「但凡你有點自知之明你也不至於……」

然而下一秒魔鏡蒙住了，因為霍恩輕輕抬手的瞬間，原本漆黑的教堂再次恢復到充滿陽光的模樣，七彩玻璃折射出七彩的光，整個教堂恢復到了最初的模樣，只是原本雕刻著女神像的地方，神像出現了變化。

「你做了什麼？」

「不對……你不是解除了騙人戒指的效果嗎？怎麼還可以操控教堂？」

霍恩歪了歪頭，壞笑道：「因為我是一個真正高尚的人。」

「高尚。」

奧爾德斯：「……」

「你得到認可了？」

霍恩：「不然呢？」

奧爾德斯整個鏡子都哽住了，小圓鏡上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的紅色遠點，呈現出波浪形，就像移動的數字燈不斷的換行。

沒道理！

這麼一個死愛錢，騷操作一堆堆的人，怎麼就高尚了？

也就善良一點點，和一般人的價值觀不一樣一點點。

奧爾德斯在心裡細數，越數約沉默。

鏡子：「…………」

這人好想真還行……

霍恩抬手，一本書出現在大廳內，他在空中一抓，一支筆就出現，無需墨水，一落在幻想的書上，彷彿有黑色的墨水流出，在純白的紙張上綻放。

若有若無之間，還能嗅到淡淡的墨水的香味。

他慢慢地書寫。

規則書：

1、當安塞姆內響起來自心靈絕望的哭聲，教堂將出現在絕望之人的身邊，變成絕望者所信仰的教堂模樣。

2、當哭泣者走進教堂，不會看見女神像，而是根據幻想看見他/她所信仰的神靈神相，而神會回應他/她的禱告。

書寫落筆后，霍恩改變了原本教堂出現的條件。

就是大教堂對他來說只是用來戰鬥，或者用來逃命用的地方，但是霍恩並不想忽略它原本的作用，所以才創造了新的規則。

雖然神的回應是假的，可在這個狂熱信仰神明的世界，即便是假的，也足夠讓絕望中的信徒放棄死亡的念頭，重新開始生活。

希望這一聲回應，可以在黑暗中，照亮前行的路。

做完這一切，霍恩這才離開教堂，離開前還不忘隨手將打字機打出來的網文抽了一本出來，帶出救世大教堂。

沒辦法，誰讓他騙影子手裡的那支痛改前非的筆呢？

人想要得到什麼，就要付出點什麼。

搬書這種勞動還是很有必要的。

離開救世教堂，再次回到房間內，影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正坐在他的椅子上，胡吃海喝，看見他后，表情比自然的移開，似乎還是有點尷尬。

霍恩隨手將手中的書遞過去：「答應你的新書。」

影子狐疑地看了一眼，不過沒接過書，而是指了指桌面，意思很明顯是讓霍恩放桌子上，同時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霍恩手指上的公平戒指。

霍恩輕笑了聲，將書直接放在了桌子上，「保證好看，比你看的那些什麼騎士小說好看多了！」

影子微微挑眉，顯然表情是不相信的，從桌子上拿起書，翻開了第一頁，就見上面寫著一個從沒見過的書名——

《打架打得把天都打破了》

這他媽什麼玩意？

能好看？

霍恩沒管影子，而是轉過頭，將《女占卜師》畫像收起來后，垂眸再次將目光落在了某面鏡子上，思忖了好一會兒，才斟酌著開口：

「奧爾德斯，空間之神冕下的曲子進展怎麼樣了？」

聽他的問題，魔鏡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等了半晌，上面才有文字湧現：「或許還需要一些時間……」

霍恩挑了下眉頭，指節輕輕敲打在桌面上。

「你問這個做什麼？」

霍恩看見魔鏡上的文字，輕咳一聲，回答道：「沒什麼，我只是想幫助空間之神儘快完成曲子，希望藉此成為祂最喜歡的信徒。」

巨大的落地鏡上，緩緩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問號，和霍恩幾乎等高。

霍恩：「難道你不贊成我這個想法？」

魔鏡奧爾德斯：「……」

「不，我只是好奇，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霍恩面不紅心不跳地說道：「空間之神其實就是無盡之神，無盡之神在大災難后，在黑暗中庇佑了許許多多的人，根據魔紋的使用方法，我估計創造魔紋就是空間之神，魔紋對安塞姆上各種族的意義就不用我來說了吧？」

「我想從各方面來看，這都是一位偉大又值得尊重的神明吧？」

「所以我想進一步成為祂的信徒，追隨祂的腳步。」

魔鏡：「？？？」

「……你真這麼想？」

霍恩認真點了點頭，眼神認真又篤定：「當然。」

魔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