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遊街
暴雨停止的當日,在長潁貴族臣子們支持和百姓的呼喊聲中,干崇自稱順從天意和民意,帶領著三千精兵衝進了越王宮,把倒在姬妾身上醉生夢死的越彰拎起來捆作一團,接著命人把他看管起來。
王宮的侍衛隊平日里在長潁橫行霸道,面對著干崇帶領的這些從戰場回來的精兵卻半點沒了脾氣,紛紛抱頭鼠竄。
內有干崇和長潁貴族臣子們的擁立,外有姜王室和燕、魏兩國的支持,再加上最近的一些列天災讓百姓們認定越彰失德,越鰣順理成章地成了新一任的越王。
越鰣重回越王宮后,處理的第一個人就是越彰。
越彰□□崇拽著從姬妾身上起來時,身上只穿著一身單衣,髮絲散落,淪為階下囚后,整個人更加落魄。
他被關在王宮一處窄小的房間內,喊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剛開始還憤怒地說要殺了這些逆臣,等明白無人相救后,他終於開始慌張,喊著說自己錯了,求越鰣放他一馬。
越鰣當然不會放過他。
他讓人把越彰帶到他面前,解開捆綁他的繩子。原以為束縛被解開,越彰會撲咬過來,哪裡料到越彰半點血性也無,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嚎哭起來:「求國君饒我一命!我知道我犯下大錯,可我現在自願禪位!」
他連滾帶爬地來到越鰣身前,想要抱越鰣的腿,卻被越鰣嫌棄地躲開,愣了一愣后,又繼續扯開嗓子哭:「我是國君的親兄弟啊!您還記不記得,您小時候我曾經給您當馬騎過的。」
還敢說親兄弟的事情。
給他當馬騎過兩回的事情,他看越彰倒是記得比誰都清楚。
越鰣看他半晌,笑:「越彰,我果真沒說錯,你就是個孬種。我都讓人給你解開繩子了,你居然都不敢站起來罵我一句。」
他站在跪倒在地的越彰面前,冷冷道:「你不是喜歡動手打我么,我現在給你最後的機會,你確定不好好珍惜?」
越彰愣神,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正在思考間,忽覺一陣厲風刮來,他再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倒在了地上——越鰣毫不留情地打了他一巴掌,正如他曾經對待他那樣。
面頰高高腫起,越彰被打得頭昏腦漲,眼前一陣黑一陣白。畢竟是高高在上做了那麼多年國君的人,他下意識想要怒斥回去,可理智回歸,想起現在的處境,越彰頓時沒了半點脾氣。
他期期艾艾地捧著被打的臉說:「我……我怎麼敢對國君動手……」
當真是個欺軟怕硬、色厲內荏的廢物。
「我和你不一樣,我要打你,不必讓別人幫我。」
越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許久,忽的俯下身掐住他的衣領,把他拎起來:「現在是什麼心情?恐懼,憤怒,還是委屈?好好嘗一嘗,這都是你曾經帶給我的。」
越彰終於清醒過來,知道越鰣不會放過自己。
他咬牙:「越鰣,你別忘了,父王不准我們兄弟殘殺。」他不敢直視越鰣的眼睛:「我……我至少聽了父王的話,沒有殺你……」
越鰣鬆開他的衣領,笑:「我聽父王的話,我不殺你。」
還沒等越彰露出驚喜的表情,頓了頓,他繼續道:「但是別人殺不殺你,卻不是我能決定得了的。」
越鰣把越彰扔到了城外的流民堆里。
這些流民多是去年來的,他們的親友或是死在了前線,或是好不容易來到了長潁城外,卻因被越彰拒之門外而生生凍死餓死在郊外。
當一無所有的越彰被扔到這麼一群人中間,會發生什麼,任何人都猜得到。
那一日越彰的哭喊聲響徹整個越王宮。
見哭喊無法讓越鰣手下留情,越彰惱羞成怒,乾脆怒罵出聲,從越鰣跟前被拖到王宮外的這一段路,一連串的詛咒脫口而出。
越鰣聽得眉頭皺也不皺,輕嗤道:「沒用的東西。」
越彰的下場很快傳遍了長潁。
當然有人暗自為越鰣拍手叫好,認為越彰昏庸無道,落此下場實在是活該,越鰣不過是替天行道,替那些被越彰殘害的臣子百姓出了一口惡氣。
可同時也有一批人悄悄改變了對這位新國君的看法:雖則在伶人坊被折辱多年,但這個新國君的脾氣似乎並沒有被磨去多少,反而愈發尖銳,是個狠角色。
想到城裡那麼多人都曾看過這位在畫舫被捆著上台的模樣,一時之間,長潁城內不少人都開始后怕起來,生怕這位剛上任的越王要翻舊賬,找那些看過他落魄模樣的人的麻煩。
心驚膽戰過了半個月後,王宮裡仍舊沒有半分響動,大家這才放下心來。
——除了在越彰一事上動了脾氣,年輕的新國君在其他時候都表現得十分克制。
這份克制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皎皎隨越鰣搬去了王宮。
其實她一開始是打算留在極樂坊里的,但是那一日群臣來請越鰣回宮,他遲遲不上馬車,回頭看皎皎,像是在等待她跟上。
等了半晌沒等到皎皎動作,越鰣問:「皎皎,你不陪我嗎?」
皎皎在群臣各異的目光中被窈娘往前推了幾步,只能略有些尷尬地握住越鰣神來的手,跟著他上了馬車,一起去往王宮。
越鰣對皎皎表現得過分依賴,他甚至不能接受內臣的建議,把皎皎安置在另一處宮殿。
他堅持讓皎皎住在他宮殿的偏殿,內臣猶猶豫豫地說不服規矩,他就冷笑一聲:「是我錯了。我原以為宮裡的規矩是我定的。」
他說得平淡,內臣卻被嚇得跪倒在地,連忙改口:「一切全憑國君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