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一生一世一雙人

看來，符彥卿、符夫人和嫣然早已把我的侯門危險論忘得一乾二淨！

聽說柴榮已差人請官媒上門求親，符彥卿和夫人對柴榮的態度立即做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而在嫣然的眼裡，柴大哥是最好、最優秀的，即使我這個姐姐也不能嫌棄他！

所以，他們就這麼輕易地轉變了自己的立場，一致站在了柴榮那方！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結不結婚是我的自由！和誰結婚也是我的自由！他們怎麼能自作主張地把我給推出去了呢？！

可我還是想回家，想回到父母身邊！所以，我還是得再爭取，爭取屬於我自己的自由和權力！

即使這是最後的垂死掙扎！

我捏捏符夫人的手，眼睛彎彎地向她笑笑，示意她鬆開手。

符夫人這才察覺自己的動作太過不雅，她悻悻地鬆開手，拍拍我的手背，笑容可掬地對我說：「母親知道妍兒最是識大體了，希望你別辜負了我們的期望，也別辜負晉王的一片心意啊！」

她這話里話外都在警告我，好好說話別不識大體！

我乖順地點點頭，對符夫人說：「請母親放心，我只是想和晉王殿下談談。」

聽了我的話，符夫人滿意地點點頭：「的確該好好談談！這定了婚後要準備嫁妝，成婚之前見面的機會就少了。」

聽了她的話，我的笑僵在臉上。準備什麼嫁妝？我並沒有同意嫁給他！

但現在不能鬧僵了！否則我連「談談」的機會都沒了！

符夫人和藹地笑道：「你們好好談談，我們到前院去看看！」說完一手拽著符彥卿，一手拉著嫣然向前院而去，留下臘梅在原地站崗。

我鬆了口氣，揉揉自己笑僵的臉，對柴榮道：「承蒙晉王殿下厚愛，小女不才卻也有私心！」

柴榮雙目熠熠生輝，溫柔的眼神把我團團纏繞：「但說無妨！」

我努力從他的眼神中抽離出來，直言道：「其一，都說強扭的瓜不甜，感情之事應是兩情相悅，不能有絲毫勉強！我知道一定是聖上強壓於你，你才不得不上門提親。以你的條件，能尋到比我好千百倍的女子。放心，我一定不會強你所難！你也不必為難，聖上那我會去說服他的！」

柴榮此時年屆三十，早已褪去青澀，取而代之的是儒雅沉穩，他五官立體，俊朗如畫，想嫁給他的女子排著隊可以繞城一周。像我這種長相普通，性子不夠溫柔的女人，哪裡配得上他？

柴榮聽了我的話，一愣：「可是，我既不為難，也不勉強！其實，我想說的是，我早已心悅於你！」

這麼露骨的表白，還說得這麼麻溜！這還是我認識的柴榮嗎？怎麼感覺這麼不真實呢！

我伸出手一擰胳膊。

「嘶——」柴榮倒吸一口涼氣，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我，然後目光一頓，向下看去。

順著他的目光，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我擰的是他的胳膊。

「我，不是故意的！」我尷尬地笑笑，鬆開手：「我只是想讓你清醒一下！」

柴榮似笑非笑地看向我：「放心，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

他眼神清明，的確不想犯了糊塗的樣子。

納尼，如果他說的是真的，真的心悅於我，那事態就更嚴重了！

我是註定要離開這裡的，如果他對我情根深種，那我的離開勢必會傷害他！既然如此，還是不要給他任何希望的好！我在心中告誡自己。

但我不能明言拒絕，這樣傷了彼此的體面，以後還如何見面！為今之計，只能讓他自己知難而退了！

我略一思索，伸出雙手食指在他眼前碰碰，假意為難道：「其二，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否則我寧願孤獨終老！」

「其實，我的心很小很小，只能裝下一個人，我的夫君也必須和我一樣，心裡只能有我，不能裝下其他人！你若做不到，提親之事就此作罷！」我雙眉緊蹙，嫌棄地向他擺擺手。

我的言下之意很明顯：我是善妒之人，如果要和我成親，那這輩子就只能守著我一人！柴榮，你能做到嗎？

在這男尊女卑的時空，家底稍微豐厚點的普通人家，也都會納妾。更別說王侯貴胄，三妻四妾那是標配。他們往往打著傳宗接代的旗號，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

眼前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符彥卿和夫人是結髮夫妻，一向夫唱婦隨、舉案齊眉，府里還是抬了兩個貴妾，為符家生兒育女，開枝散葉。

作為大周的王爺，怎麼可能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是對男權的挑戰！試問哪有為了我這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的傻子！

我真是太有才了！我在心中暗暗為自己鼓掌，臉上卻是一副孤傲的、不可侵犯的表情。

哪料，柴榮雲淡風輕地回了我三個字：「我同意！」

什麼！這樣你也同意！他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我睜大雙眼瞪著他：「你確定？這可是關乎子嗣的大事，你能說了算？」

「我的子嗣，當然我自己說了算！」柴榮看著我驚訝的表情，食指輕彈我的額頭，微微一笑道：「往事已矣，未來的路希望能與你結伴同行！你說的很對，我們之間有彼此就夠了，如果多了一人，對誰都不公平！」

「說吧，還有什麼要求？一併說出來，我也希望我們能坦誠相對，互不隱瞞！」柴榮的笑是溫暖和煦的，如冬日暖陽讓人舒坦，讓人不知不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眼神也能拔絲！真是妖孽啊！

我閉上眼，心有不甘。兩個如此正當的理由都被拒絕了！那就恕我不客氣了！我一定要拿出讓他望而生畏的氣魄，讓他知道我的刁蠻本性！

「其三，如與我成親，府中必須以我為尊，大小事務必須我說了算！」

「可以！」

「其四，我最喜歡自由，你不可干涉我的所有事務！」

「沒問題！」

……

我的要求一條接一條，提得理直氣壯，柴榮回答得如溫煦春風，一應點頭同意。

最後，我實在找不到理由，絞盡腦汁思索片刻道：「我不是京城人氏，我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終有一日我要回去，怎麼辦？」

「沒事，我送你回去，若你想多住段時間，也無礙！」

「如果我再也不回來呢？」

柴榮沉默下來，看著我嚴肅的表情，沉吟片刻道：「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陪著你。既許了你一生，怎可半途而費！」

「我——」我一時怔忪，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我微微抬頭，眼前霽風朗月般的男子雙眸清澈明亮，正深深地凝視著我。

在我們之間橫亘著太多的不可能，而他想粉碎這所有障礙，可見的、無望的，統統不在話下！

冬日陽光暖暖地灑在我們的身上，為我們披上一層金光，在地面留下一地的纏綿和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