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窺秘
財主小妾一直催,清子推諉要擇良辰吉日出行,一來自己和藍彩妮要養病,二是清子心中微感內疚,想讓正妻和兒子多相處幾日。
人人都贊藍彩妮玲瓏可愛,她聽了也不見得很高興,這樣的讚美在家鄉聽得都膩煩了。錦上添花並不可喜,清子哥哥的稱讚才是「雪中送炭」值得珍惜。清子哥哥原本並不喜歡我,我們共過生死後他才覺得我漂亮的。
財主叫柳燦,兒子就叫柳燦生。臨行前幾日,財主怕兒子走丟,不准他出門。柳燦生無精打採的在地上畫圈圈。
清子沒有刻意的要欺負柳燦生,清子沒錢,以後相處,想占心理優勢。清子鄉野長大,自找樂子是小菜一碟,看到柳燦生在地上亂畫,他想起『畫公公』的遊戲,便說:「一個人在地上亂畫,也有好玩的。」
「一個姓丁的老公公,欠我兩個蛋,他說三天還,結果四天還不還……把他抓進大牢里。」清子一邊唱遊戲的兒歌,一邊在地上畫出一個老公公的臉:『丁』字是鼻子,『兩個蛋』是眼睛,『三天』是額頭上的皺紋,『四天』是嘴巴,『大牢』是臉……清子畫得維妙維俏,一旁的藍彩妮柳燦生讚嘆不已,也在地上畫了起來。藍彩妮一遍就會,柳燦生總畫不象人臉,急的都快哭了。
清子心裡偷笑柳燦生傻。他又教柳燦生做彈弓,柳燦生終於做出來一個,但橡皮筋把手抽打疼了,他就直接要了清子那個。跑到樹邊,枝上一隻鳥兒正專心的啄蟲子。柳燦生上石開弓,射歪了,把鳥驚飛,清子就爬上樹,將鳥窩摘下來。藍彩妮興奮的大叫,柳燦生要把鳥蛋捏破。那隻飛走的鳥兒又沖回來啄柳燦生藍彩妮的手,繞著兩人打轉,總抓它不著。
胸口有一股冰涼之氣,是希佑的舍利子。清子陡然想起學堂學過的一首詩:「誰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勸君莫打枝頭鳥,子在巢中望母歸。」一時心動惻隱,幡然醒覺:「自己正在殺生啊。」
清子將柳燦生攔下。柳燦生還是要射,清子瞪他一眼,把彈弓搶回來,又將鳥窩放了回去。
清子又教柳燦生跳格子、撞膝蓋、踩高蹺、滾竹線圈……把柳燦生樂的顛屁顛屁的,從來都沒有玩得這麼高興,把清子看做外地來的「孩子王」,佩服的五體投地,那神情,讓他上刀山火海都願意。
柳燦生的母親挑燈夜織,她視力不好,好幾次刺破了手。她再將衣物一件件疊的整整齊齊,最後又翻了一遍行囊,惟恐落下什麼。準備了針線,又想到兒子不會用,就囑咐兒子破了就再買一件。清早臨別,更是千叮嚀萬交代,不住的掉眼淚,就要分別四年,宛如生離死別。
但柳燦生似乎並不太懂這份真情。
清子一旁看柳母舐犢情深,心中羨慕:「我出家的時候,爹娘笑呵呵的要我多賺錢。都是命里註定,他出家幾年就能回來,小妾搶得再多,財主總會留點錢給大兒子。」
清子問藍彩妮:「你爹是在北少林還是南少林?」
藍彩妮被問住了,道:「我婆婆沒說。」
清子道:「那先跟我去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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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看看。」
此地離南少林寺已經很近,坐船沿海而下,再上岸做馬車。
柳燦生一聽做和尚都要吃素,就開始拚命的多吃多餐,爆食肉類。他本來就肥,一路下來又胖了一圈。他餐餐點魚肉,在清子強烈要求下才點上一兩樣素菜,他還勸清子:「你趕緊吃啊,以後就沒機會了。」
清子對未來懷有不安,對所去的南少林寺又持偏見,覺得自己是水向低處流,心情有些抑鬱,本來就沒什麼胃口,後來竟也被柳燦生調動情緒,大吃起來,只不過他對希佑懷有敬意,只吃素菜。
柳燦生晚上一定要有人陪著才能入睡,藍彩妮也拉著清子一起睡,三個人大被同眠,全無異樣之感。
柳燦生一倒就睡去,把大腿蓋住清子肚臍,抱的緊緊的。入睡之後還打起呼嚕,而且打的不是有節奏的那種,是先輕呼幾聲,再有一個音節突然高亢而上,吵的清子無法入睡,就在清子迷迷糊糊將要入眠之際,柳燦生尿急醒來:「清子,你陪我一起上茅房,我一個人怕。」清子現在是拿人手軟,無奈的和柳燦生一起去茅房。
柳燦生由小便變成大便:「清子,你在外面等我,不要走開啊,我怕。」
「清子,沒有紙擦屁股啊。你給我去買。」
「都過二更了,哪有店鋪開著,用瓦片啦。」
「瓦片好臟。」
到最後柳燦生用新衣物擦屁股,第二天由清子去洗。「我可是你請來陪著去南少林的,怎麼倒成了僕人。」
越近南少林,羈旅裝束的行人越來越多,很多都已經是光頭了。人流逐漸匯攏同登一座矮山。到了山頂,極舒雙目,眺望山下:兩片風格迥異、佔地相當的建築群,左首是縣城,右首就是南少林寺。廟宇分佈宛如佛主座下蓮花,九極而開,九極之下又有荷葉相偎,是許許多多小間廟堂圍著九所大廟宇,九間大廟宇再拱出中間那所最為宏偉的建築,想來是大雄寶殿了。還有好幾間僧舍正在加緊新建,是給擴招來的僧人入住的。
南少林寺又催生出這座繁華的縣城,養活了一方百姓。走在街上,車轂相擊,人肩互磨,揮汗能成雨,抬眼便是光頭,城裡的到處是靠和尚吃飯的百姓:寺里肯定配備了剃頭僧人,但街上剃頭鋪還是有增無減,因為他們幫挖耳屎、剪指甲等等,服務周到舒服。專做兵器的鐵匠鋪連成了一條街,南少林棍術精絕,這裡所做的僧棍早已馳名江湖。還有四處飄香的素食館,背地裡躲避巡邏僧而開著的葷食店。
清子將柳燦生藍彩妮安排在客棧,一個人進了南少林寺,找招僧的掌座人。掌座人法號忘歸,是戒律堂首座,人卻不在。忘歸座下一個弟子接待清子。清子很隱晦的說要在芳名簿上添兩個名字。一聽送錢,那弟子不敢怠慢,就告訴清子忘歸的去向。
清子對南少林寺又小瞧了一分。
清子去了,撲了個空,又一個弟子告訴他,忘歸去了某某處。如此,清子連問了三個弟子,最後那弟子說忘歸出寺了。
在寺門口。溜出客棧的藍彩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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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和守門僧人吵嘴,南少林寺不讓女人進。見到清子出來,藍彩妮也不吵了,跟著清子。
清子心裡沒底,著實著急,打破沙鍋問到底,又問了幾個人,最後行到一片水塘。天色黃昏,水塘邊一個人影也無,正沮喪著,忽聽到一陣若有似無的女人叫聲。
聲音有一股魔力吸引著清子。
清子掰開水塘里瘋長的植物,聲音變得真真切切,大膽熾烈。最後,映入清子眼帘的是一幅香艷的活春宮:兩具赤裸的肉體正進行著盤纏大戰,一男一女放浪形骸,姿態狂野誇張。男人是個四十好幾的和尚,鼻息吐著粗氣。女人像是農婦,嬌喘囈語。
夕陽水塘下,粼粼水光照著肉體,水中映出一對相同的倒影,給予清子更加直觀的視覺衝擊。
「這一片只有南少林寺的和尚,正巧我問了許多人來到這裡,難道他就是戒律堂首座忘歸?」清子對南少林寺徹底失望了。
男人的太陽穴高高隆起,好似練功到了最關鍵的關口。女人的嗚咽已近乎哀慘,就要走到崩潰的邊緣。
藍彩妮鑽到清子跟前,踮起腳尖探頭看,嘴巴正要叫,清子連忙捂住她的嘴。
肉光霍霍殺的清子僵在當場,心中驚嚇,進退失據:不走,全身都在難受。走開,又怕被他們發現,南少林和尚是習武的,被發現就完了。這索性成了清子的借口,將一片旖旎春光盡收眼底。
這發於天籟,本乎人情的曠野之歡在清子眼裡是多麼的驚世大膽。清子口乾舌燥,有一種自然的魔力牽引著他不能自拔。他血脈噴張,水塘也成了一鍋沸水,底下膏火慢慢煎熬。青春的萌動,壓抑的的渴望在迅速膨脹著,清子也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霸王上弓,如箭在弦。
藍彩妮扭動著身體,回頭看清子,有東西刺著她了。
這場男女鏖戰持續了良久良久又良久……終於雲雨初收,男女穿上衣物。清子面上燙霞漸褪,就要解脫之際,男女二人卻開始綿綿情話,山盟海誓,奏起靡靡之音。清子不能逃跑,這些情話畢肖於耳,字字如能目睹。又是良久良久,終於道完了想戀,訴盡了閨思,男人才目送女人離去。男人看了清子這個方向一眼,徑自走了。
清子腦子裡一片空白,直到身體感受到初春水塘散發的冰涼,才回過神來,放開藍彩妮。
藍彩妮道:「清子哥哥,他們剛才一直擺你書上畫著的奇怪姿勢,在練功嗎?」
清子渾噩地胡亂點頭,趕緊拉著藍彩妮離開。他此刻心裡亂糟糟的,竟成慌不擇路,來到一處山坳,山中無風,春夜惱人,清子大汗淋漓。
忽地,有一陣勁風撲面吹來,夾雜爭辯之聲。
又讓清子窺探到南少林寺一樁隱秘。
山石的拐角處。兩個五十餘歲的和尚相對而峙,氣氛很不對勁,無風春夜,兩人卻僧裳鼓鼓,內勁催得山地起風,折花壓草。
勁風刮到清子的臉,他叫苦不迭:「這南少林寺怎麼搞的,這邊演的又是哪一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