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刺骨銘心
眼見睛瑜越來越遠,鄭源自然不會打算就此結束。
他雙手胸前畫字,當他雙手打開時,數百道猩紅符籙從他胸前的紅光中鑽了出來。
這些符籙也是怪得很,竟是如繩索一般細長,源源不斷的從紅光中抽絲,朝著睛瑜的方向奔去。
看到這些奇怪的符籙,睛瑜也沒有太過驚訝,張開她那雙藍白色的鳳翼,朝著空中飛舞而去。看過聖王用過這招的她,太了解這招是幹嘛的了。
但鄭源似乎沒打算放棄,符籙也隨著睛瑜一併升空,繼續朝著睛瑜纏蔓而去,誓要將她束縛住。
見對方不打算收手,睛瑜也不客氣,單手畫圓,一面淡藍色的法陣赫然在目。
她單手頂陣,法陣猶如接到指令一般,藍白色的光芒閃耀開來,朝著睛瑜正面的方向,那些撲面而來的符籙而去。
來不及躲閃的符籙全部被光芒吞噬,化作冰碴碎落一地,未被光芒照射到的符籙繼續朝睛瑜奔襲。
鄭源也不再就地施陣。淡紅色的翅膀展開,直奔睛瑜而去。
眼見沒有處理乾淨符籙,睛瑜也沒有繼續躲閃,而是朝著符籙的方向衝去。
長槍攜帶著寒氣,凌空揮舞,數十道光斬如期而出,狠狠地砸向猩紅符籙。
光斬之鋒利,氣絕凌雲,甚至還未觸到符籙,凌厲的氣就將那些符籙撕得粉碎。
但,符籙的破碎並未令睛瑜感到驚喜,反而令她愣了一下。
「佯攻?」睛瑜喃喃自語,而此時,鄭源已經殺到臉前,雙手凝聚著熊熊烈火,但除此之外也並無其他特殊的地方。
二者碰撞,伴隨著光斬砸到地面發出的轟鳴聲,聲如雷鳴,但卻並未造成什麼駭人聽聞的動靜,甚至兩人都未因為相互力被震飛出去。
一招未見分曉,兩人繼續發動攻擊。這次,兩人將武學的所學如數盡展。
攻擊節奏之快,甚至完全看不清哪一招哪一勢是誰在防禦又是誰在進攻。
時間一久,兩人速度越來越快,身邊逐漸出現了若隱若現的殘影,對撞的餘波更是因為源源不斷的碰撞而造成了一圈圈漣漪。
由於更迭過快,這漣漪就好像停滯在原地似的。
按理來說,如此,對於鄭源來說,睛瑜無疑是受益方。
身為十獸的一員,修為作為這個世界近乎天頂的人,對力的把控要遠遠強於只踏臨異界半年而已的鄭源的。
這也就意味著,她在對決時近乎都將力用的恰到好處,完全不會浪費。而反觀鄭源,幾乎每一拳都歇斯底里,就好像在發泄什麼一樣。
但奇怪的是,鄭源就好像沒有白冕和體力上的消耗一樣,哪怕兩人如此交戰了半個時辰,依舊保持著如此力道,甚至拳速越來越快,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反觀睛瑜,已經有些吃不消了。因為修為上質的差距,聶可可的身體素質要遠遠低於鄭源,再加上,之前躲避無尊混沌時,聶可可就已經有些虧空了。如此之下,即便她再怎麼計算,終究是有力竭的一刻。
而鄭源這邊,雖然上身的衣服已經被完全震碎,裸露出了鄭源身上那健碩的肌肉,本來隱藏在衣領之下的斜方肌也尤為明顯,肌肉線條更是條線分明。雖不誇張,但也不失美感。
正當睛瑜打算出手破局時,鄭源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一切看起來都處於優勢的鄭源,竟硬抗睛瑜長槍穿破他的肩膀,選擇一拳打在睛瑜的小腹,將她整個人都擊飛了出去。而長槍也隨之被生硬硬的從鄭源的肩膀上撕扯了出來,血液橫飛。
劇烈的疼痛令鄭源立馬從極端的情緒中脫離出來,眼神中的迷離也瞬間清醒。
強忍著疼痛帶來的眩暈感,鄭源緩緩落地,走到了睛瑜身前。他剛才那拳威力不小,讓毫無防備的的睛瑜一時間難以從疼痛中掙扎出來,但她還是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怒視著鄭源,似乎打算繼續攻擊鄭源。
看著像被踩到尾巴一樣的睛瑜,鄭源大感不解對方為何如此,身為十獸,哪怕是以「怒」為根本的聖王韋滅,平日里也都沒有如此離譜之舉啊?
不過他也不打算了解對方為何如此,只是淡淡的道:「可可的命你是不在乎了是嗎?還感覺不到她身體的情況嗎?」
睛瑜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鄭源為何如此,冷哼了一聲,強忍痛意朝張雪露方向作揖道:「有勞。」便切斷了對聶可可的控制。
戰鬥停歇,張雪露也趕忙飛了過來,替二人恢復傷口。
張雪露原本打算為傷口最多的鄭源先恢復,被鄭源拒絕了。「先幫可可吧。她已經力竭了,不知道會不會無度。」
見鄭源堅持,張雪露也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朝著已經昏迷過去的聶可可走去。
「源,你身後這是什麼……」正當鄭源打算催動白冕,抓緊封鎖自己的傷口,避免流血過多時,宋焱突然喊叫了一聲,並快步跑了過來。
鄭源一愣,順著宋焱手指的方向摸了摸---他裸露在外的背後。
很快,背上的變化令鄭源臉色一變。
宋焱等人也趕緊跑了過來,觀察起了鄭源背上的東西,沉默不語,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鄭源身後,刻印著兩個圖案,佔據著他整個背部,甚至有一些已經爬到了他的脖頸處。這其中,一頭是還不是特別明顯的,一匹沐浴金光,鋪張雙翼的金色天馬,一頭是舞動著軀體,雖張牙舞爪看似野態,祥瑞和神聖之氣卻尤為濃厚的火紅色麒麟!
而這兩者中,麒麟紋身尤為明顯,甚至已經不局限於圖案,很多位置已經有了凸起的位置,整幅圖變得更加栩栩如生,彷彿這頭血色麒麟隨時會從鄭源的背後跳出來一般。
「韋滅,我需要一個解釋!」鄭源表情陰晴不定,有些難以置信。這很明顯是韋滅和維娜的手筆,但他是怎麼都想不到,韋滅他們會對他有所隱瞞。
而遭到質疑的韋滅和維娜都選擇了沉默,因為一時間他們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解釋。
「說話!」鄭源怒吼,甚至情緒之激動,連他現實中都忍不住大喝了一聲,把圍在他身邊的眾人嚇了一大跳。
這也怨不得鄭源怒不可遏。
半年相處,鄭源本以為韋滅是他可以信任的人,甚至遇事不決都在向韋滅發問,對他們的話也深信不疑。
可他背後突如其來,甚至愈來愈嚴重的圖案,令他對韋滅的信任出現了裂痕,更何況,剛出現不久的維娜。
韋滅久而不語,顯然是不知該如何答覆。而維娜則是最先受不了來自她良知的譴責,嘆了口氣,道:「這是我們氣血紋印,屬於我們這一班,成為你們本獸體的十獸們,最後的掙扎。」
鄭源面色冰冷,他多少猜到了前因後果,但還是冷冷的道:「接著說!」
「這紋印我想你也多少猜到了一些,是我們控制你身體時遺留下來的,控制你們的時間越久,紋印越清晰,直至……」維娜也有些難以啟齒,她不知道該如何把後面的話吐露出來,這終歸不是她的意願,但她也選擇了默認。
「直至被你們奪舍,完全佔據我們的身體?」鄭源面色冰冷,但全身緊繃,眼神中透露出了期待。
沉默良久,維娜終究頂不住自己人性的善良,嘆了口氣,還是道:「是!」
得到如此答案,哪怕早有準備的鄭源有些失神,本來僵硬的身體瞬間鬆弛了下來,整個人都泄了氣,即便是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都踉蹌的後退了兩步,險些跌倒。
「那,我……我們這些人,我們的頭髮?」鄭源神情不自然,表情幾乎扭曲,發瘋似的盤抓起了自己已經快觸及到腰的火紅長發,眼神中的恨意已經表明了,他心中答案瞭然。
這時候,聖王韋滅就好像伴隨著維娜的解釋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一樣,沉重的道:「汝甚至還未降臨世間,吾等就已經進入了汝的身體,成為汝身體的一部分。汝這堅毅不斷地長發,正是吾的血脈所致。」
雖有準備,但親耳聽到依舊猶如轟炸,這如雷擊一般簡單的話語就好像一把無形的利刃,攪斷了鄭源理性最後的一縷青絲,關閉了鄭源的認知一般,令鄭源獃滯在了原地,良久,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或許他早就猜到了是這麼一個情況,但當真相駕臨在他面前時,他原本設想的,對韋滅的一切抱怨,一切怒火都隨之捻滅。
影響他一生的東西,竟然真有人為,而他曾極力反抗,又順利接受的命運,卻從他出生,不,應該說他還未出生就已經註定了。
原本他以為自己心中的鬱火已經熄滅,現在,這輪更加龐大的鬱火點燃在了他的心中。
但鄭源沒有多說什麼,良久的失神后,點了點頭,苦澀的笑了一聲,離開了精神世界。
回歸現實,鄭源眼神冷漠,神情淡然,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只是向著眾人淡淡的道:「以後,不要再讓他們控制身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