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鄭源的心
面對這麼一位神獸頂點之一的傢伙，鄭源豈敢輕視？
一手凝聚著大刀，另一隻手就已經攥出了一團深紅色的火焰，並將火焰一把摁在大刀之上。火焰如落棉絮，將整把大刀都點燃。
睛瑜的攻擊如約而至，她掄圓了長槍，以棍法之勢朝鄭源側肋攻去。
鄭源以刀身做抵擋，怎奈，睛瑜作為十獸中都拔尖的戰鬥水平，對「力」的把控雖不如龍神南隕那般出神入化，但也非鄭源能及。
「嘣」的一聲，鄭源直接橫飛了出去，翻滾了兩圈才勉強穩定身形，可睛瑜已經再度殺到了他的眼前。
槍尖頂前，捅刺之姿勢朝著鄭源心臟就攻了過去。
面對已經到面前的攻擊，鄭源有些慌張，甚至都忘了使用大刀，竟是手聚火焰，一掌朝槍頭的側身拍去，強行令攻擊目標改變了角度，但也令鄭源手臂掛了彩。
一擊不中，睛瑜並未打算收手，穩定身形，前手穩槍身，後手極速抽動，不間斷的對鄭源進行攻擊。
睛瑜雖為獸，槍法卻是了得。
鄭源雖極力抵擋，但手持的是不算特別方便的大刀，面對如游龍般的長槍，鄭源多少有些力不從心，身體多處挂彩，指的是極力保住致命部位。
眼見逐漸被拖入對方節奏內，鄭源也不打算繼續乾耗。
硬以肉身接住睛瑜的攻擊，一把抓住對方的長槍。
趁對方還未反應過來之際，怒喝一聲，足以震山斷河的烈焰從他體內噴涌而出，而被鄭源抓住長槍的睛瑜也被烈焰烤了個結結實實。
烈焰帶來的高溫令睛瑜惱怒不已，還未等鄭源爆髮結束，睛瑜立馬還以顏色。
全身肌肉猛的爆發，勝過鄭源烈焰數倍的寒流直接將鄭源的火焰壓制，甚至突如其來的寒流更是直接將鄭源再次彈飛了出去。
「咳……咳咳」冰與火碰撞之間帶來的水蒸氣被睛瑜吸進了體內。
雖然對睛瑜來說這不過是為凝結的冰雪而已，但這畢竟是聶可可的身體。聶可可接受不了，她也無法反抗。
更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剛才被她攻擊到多次，全身上下已經掛了不少傷口，更是被她寒氣直接噴飛出去的鄭源，竟是如此之快就殺了回來，更是直接殺到了她的面前。
接下來，鄭源如瘋魔一般的戰鬥方法更是令她這位大拿措手不及，刀刀避其要害，但每一下看似毫無規律的攻擊鄭源卻都用了十成十的力氣。
這或許還不是最讓睛瑜頭疼的。當她用槍身擋住鄭源的攻擊，鄭源竟全都會順著她反抗用的力繼續對她進行打擊。
這個技巧雖然原理簡單，但真正操作起來也確實是跨越力道差距的最佳方法。
而這，也正是龍神的借力之法，是鄭源問宋焱學的。
剛才還盡顯疲態的鄭源瞬間反轉，以詭異的刀法將睛瑜壓制住了。
但，睛瑜是何人？
十獸中第五，掌管極寒之地偌大領土，這個世界低溫控制之最，豈會被鄭源這個只習得白冕之法不到半年的傢伙輕易壓制呢？
再度阻斷鄭源攻勢的同時，睛瑜反轉槍身，槍尖猛的刺入地面。一瞬間，十米之內瞬間凍結成冰，而鄭源，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冰寒凍成了冰塑。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這場戰鬥結局已定，甚至其他眾人已經打算出手之時，戰局又一次被鄭源身上噴湧出的滾滾岩漿所改變。
鄭源似乎早就算到了睛瑜會以冰封作為解開他攻擊節奏的方法，所以一早就在自己腳底下釋放了一個不大的法陣。雖然因為時間緊急，這招鄭源釋放的略顯拙劣，但是倒也夠用了。
「單論戰鬥，他的天賦確實驚人啊。」南隕的靈魂懸浮在空中，感嘆道。
提前預算到對手的下一步動作，並出其不意的予以還擊。說實話，單論這一點，鄭源甚至要強過很多神魄的魄尊。
解開束縛的第一步，鄭源立馬將刀橫在自己胸口，再一次抵擋住了睛瑜直奔他胸口的一輪殺機。
雖然因為睛瑜龐大的力道再一次被擊飛了出去，但好歹也是保住了性命。
「哼！」可能是被鄭源算到自己的出招頗為不爽，睛瑜冷哼了一聲，也不再打算留手。
長槍隨空舞動，雪花和寒風隨著槍尖輕盈的跳躍著，片刻功夫，金黃的沙漠便被冰雪覆蓋。
而睛瑜，手持長槍，如雪中精靈般，雪花和寒流都隨著她的舞動而流動，她就像這冰雪世界的王者，那寒流傾帶著雪花，只不過是她的披紗一般。
隨著她槍尖指向鄭源的方向，好似一股無形的光柱朝著鄭源席捲而去。地面隨著槍的方向瞬間結出冰凌，一路鋪設，朝著鄭源奔涌而去。
此時的鄭源，剛從眩暈中回過勁來便看到已經來到面前的寒流。
躲是躲不過了，無奈之下，鄭源只能將大刀插入地下，白面灌入，一層猩紅的圓盾將鄭源整個人包裹起來。
攻擊如期而至，力道也真不是一般的強。鄭源半跪在地上，全身蜷縮在一起躲在護盾中都險些被睛瑜這攻擊整個掀翻。
撐了兩分鐘，攻擊戛然而止，但也僅是這一輪。
鄭源還沒來得及撤下護盾，只感覺什麼東西把自己連帶著護盾整個向下壓。甚至將他整個人都壓入了地下。
抬頭看去才發現，睛瑜不知何時何地何法的將一塊碩大的冰塊壓在了他的頭頂，將他連帶著護盾全部壓了下去。
「這是要消耗我的白冕啊。」鄭源苦笑。
這下面都是黃沙，環境里的白冕含量稀少。鄭源要是想出去，就只能消耗自己身體里的白冕。
但，他體內的白冕雖然比剛來異界時多了不少，卻也不夠他隨意揮霍的。
從這麼個大傢伙下掙脫，如果全靠他體內那點白冕，還不知道要消耗多少呢。
突然，這種壓抑的氛圍讓鄭源想吐，想哭，想打碎些什麼東西。
他好像至始至終都忘了些什麼東西，他記得他的人性，他的身份，他的責任，還有他能力帶給他的慾望。
但他好像一直都沒有，給自己真正屬於他自己的東西，他的情緒。
一時間，鄭源只感覺胃裡在翻江倒海，但更難受的，是心中的鬱悶和無助。
或許，作為一個指揮者，他應該考慮的是團隊的種種，是如何將大家都安然無恙的帶離這個世界。
但在此之前，他可能需要一次他為自己的宣洩。
一直以來，他心中都有一股無法言說的鬱火，現在，他覺得自己必須發泄出來了，即便一會兒，睛瑜會毫不猶豫的將他擊殺。
「呀！」鄭源眼泛紅光，全身被熾烈的烈焰完全吞噬，火舌四濺，在這偌小的空間里，將周圍的黃沙烤的通紅。
冰塊融化，碰到鄭源的身體發出「刺啦」的蒸發聲。
聽到這聲音，鄭源像是聽到了指令一般。
外面，眾人看著有點焦急，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他們不知該不該出手。
按理來說，聖王帝曦坐鎮，應該也用不著他們出手了，即便需要他們，聖王也該放出信號給他們才對。
但現在的局面，就怕聖王出手也難以收手。
他們面前，睛瑜不知何處變出來的一塊近百米的冰塊將鄭源結結實實的壓在下面，甚至連周圍黃沙也被壓的塌陷了下去。
這邊，睛瑜還在不斷為冰塊給著白冕，只怕下面鄭源一旦有所鬆弛，如同山峰般的冰塊就會整個壓在鄭源身上。
「不行了，還是出手吧，聖王那邊怪罪大不了老夫擔著。」孟金體內的北玄武尊旡殫坐不住了。
「旡老您還是悠著點吧。」青靈鹿仙淡淡的道，「聖王未下旨，十獸及各族三參不可私自行動，這是聖王下的死令。您是忘了當初違背命令被聖王打的躺了一千多年的事了是吧？」
旡殫嘆息了一聲，也不再多言。
正當幾人交談之時，突如其來的火光照亮了他們每個人的臉龐。
火光將龐大的冰塊整個吞噬，如一張巨口咀嚼繁星，新出的朝陽在它之下毫無光澤，清新的陽光被毒辣的火光完全吞噬。
火光之中，鄭源晃蕩著身體，淡淡的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剛對對方發下誓言的小妹妹，全身都止不住的顫抖。
那不是色慾帶來的情緒，更不是憤怒帶來的情緒。
它更像是一種期待，一種解脫，一種飛升！
看著眼神淡的可怕的鄭源，明明鄭源帶來的火光如此灼熱，張雪露卻還是覺得脊背發涼。
「他藏得好深啊。」張雪露嘆息道。
「什麼？」其他人都很是不解，哪怕是海青為首的那些十獸，也都完全沒明白張雪露在說些什麼。
「我以為，他的突然迷茫是因為在他自己的態度上出現了錯誤導致的迷茫，所以為此開導他，希望他能放平心態。」張雪露有些心疼的看著鄭源。
她以為自己猜透了鄭源，有十足的把握能將鄭源的情緒帶回來。
但從始至終，張雪露的話從來沒有顧及到鄭源，或者說鄭源這個人的感受。
她一直在開導的，只是一個叫鄭源的，她選舉出來的指揮者。
而鄭源，卻也是想將這份情緒自己藏在心裡。
「但是，我好像忘了，他的感受了。」
「呼……」鄭源大呼著體內炙熱的溫度，絲絲火線從他的嘴中吐了出來。
他或許現在就要違背他剛才說的一切。但他感覺，自己再不發泄，就要憋死在這片沙漠里了。
「韋滅，記得，攔著點。」鄭源的眼神逐漸被火光完全吞噬，說話也變得含糊不清，但身體周圍的火焰也變得越來越囂張。
「吾在，汝且安。」韋滅淡淡的道。
身在鄭源的意識里，哪怕是韋滅和維娜都不禁為鄭源的隱忍而沉默。
鄭源做了所有他認為要做的事，反省了他認為該領悟的道理，卻好像從始至終都沒為真正的自己做宣洩。
鄭源感覺的對，如果他再不為自己發泄一下，可能真的會被心中莫名的鬱火吞噬在其中。
聽到韋滅的答覆，鄭源鬆了口氣，放下了心中最後一絲提防和戒備。
手一甩，手中的大刀散作星辰，徐徐火線纏蔓與鄭源周身，縷縷熱浪席捲而出，淡紅色的火光隨著鄭源放下最後的理性而猩紅。
鄭源大步向前，腳下「滋滋」作響，沙石在高溫下不斷炸裂，溶解，留下一排紅色的腳印。
縷縷黃光從他身後飛出，十一道光圈，十心一月赫然在目。
維娜帶來的聖帝曦馬本獸體，將鄭源的修為強行提高了兩個階級，也為眾人締造出了他們之中第一位，達到十心的魄尊。
雖然眾人早就聽鄭源跟他們講過，但看到他身後的魄心魄月，還是忍不住感嘆。
宋焱不禁苦笑，「我跟他之間的差距可是越來越大了。」
面對畫風突然改變的鄭源，睛瑜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對方身上那股燥熱的怒氣，還是令她有些發毛。
「嘣」的一聲巨響，鄭源飛身朝睛瑜飛撲而去，帶著身後縷縷火線，如一團天降火。
睛瑜似乎並沒有把鄭源當回事，即便他已然跨身觀神，一身怒氣。
但在她的心裡，自己幾萬年的經驗絕對不是這點條件就可以跨越的。但，接下來的鄭源，給他狠狠地上了一課。
一聲沉悶的碰撞聲響起，鄭源的拳頭一拳砸到了睛瑜的槍身之上，而這看起來並沒有什麼花里胡哨的一拳，竟是震得睛瑜後退了一步。
「這……」睛瑜有些驚訝。鄭源這一拳，明明看起來什麼都沒有啊！
鄭源並未打算就此罷手。拳頭如雨點一般朝著睛瑜砸去，速度之快攻擊之密，竟是要快過睛瑜之前的槍擊。
如果只是如此，那鄭源的攻擊是能說不實。
但，在如此頻率的攻擊下，鄭源所發揮的力道也是恐怖，每一輪攻擊被睛瑜抵擋，都讓她忍不住後退一步，威力可見一斑。
睛瑜咬了咬牙，抓住鄭源攻擊微小空隙後撤拉開距離，並以一圈寒流回擊。
就是這麼一道，之前可以將鄭源冰封在原地難以動彈的寒流，現在，鄭源只是怒喝一聲，熱浪席捲，寒流伴隨著一陣「滋滋」聲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