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全村捕魚

沈雪沒有停下腳步，她繼續向前，走進風雪。在遠處，天和地合攏在一起，壓得她喘不出氣，山一樣的雪把她淹沒，把她徹底埋葬。

一陣深入靈魂的疼痛，把沈雪從夢中拉回來。沈雪猛地坐起身，抱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宿舍里只有她一個人，光禿禿的樹枝在寒風中搖曳。

第二天一早，沈雪打給何鋒：「你出發了嗎？」

何鋒說：「還沒有，正在收拾行李。」

沈雪問：「我想知道，你的家鄉有什麼旅遊景點嗎？」

何鋒答：「有啊，好玩得地方挺多，有園林有青山還有寶塔。」

沈雪問：「你的家鄉有桃花嗎？」

何鋒答：「有啊，我的家鄉有很多好看的桃花。」

沈雪說：「我想去看看。」

臘月二十五早上，何鋒和沈雪兩個人從金江汽車站出發，轉了兩趟車，在下午三點左右，終於到了何鋒的家。

何鋒已經提前打了電話，父母知道有個同學會來這邊遊玩，住宿已經安排好了。

何鋒的父母對何鋒的同學態度友好，而且不問東問西；沈雪靦腆話不多，但是很有禮貌；所以雙方不難相處。

晚上，一起吃過一頓和和氣氣的晚飯，拉了幾句家常，陌生感和尷尬已經消除得差不多了。

在平時的電話里，何鋒也捎帶說過沈雪的情況。父母知道沈雪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都是窮苦出生，他們對沈雪的境遇感同身受。他們也不多問，只是一個勁讓沈雪多吃飯、多吃菜。

這對沈雪來說非常為難，她平時吃得不多，所以很容易就吃得有點撐了。

晚上，何鋒把帶回來的金江特產拿出來，還有圍巾，帽子，手套和電熱毯，都是帶給父母的。父母說家裡日用不缺，回家不用帶東西。何鋒說，都是小商品市場買的，不值錢，父母這才一臉開心地收起來。

農村晚飯都早，吃過晚飯，天才剛黑。何鋒帶沈雪出去散步，村子里沒有路燈，只有一點星光。往東走，經過幾戶人家，前面是一片原野，路兩邊種著莊稼，再往前走一段，就該回頭了。前面是墳地，晚上走不吉利。往西走，是一條蜿蜒的村道，路兩邊是二三十戶人家，從門窗透出的燈火，有的亮堂堂，有的橘黃如豆。再往西，就到了一條南北向的大路，路邊幾家雜貨鋪，把燈光投射在大路上。老闆坐在路口，和晚歸的人隨口打著招呼。

何鋒問：「要不要買牙膏牙刷和毛巾？」

沈雪說：「不用，都帶了。」

何鋒指著西邊說：「這條路再往西去，就到了我的小學和中學，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帶你去。」

回到家裡，剛帶回來的電熱毯，已經給沈雪墊上了，暖暖和和的。

何鋒的床和沈雪的床在同一個房間，有一段距離，呈垂直擺放。床上張著不透明的厚布帳，可以擋風，也可以保護隱私。

何鋒說：「你先睡吧，我看會兒電視。」

臘月二十六，一覺睡到日上三竿，何鋒起的時候，沈雪已經吃過早飯了。

見何鋒醒了，沈雪高興地說：「叔嬸說，今天南邊河裡捕魚，讓我們過去看熱鬧。」

捕魚是村裡一年一度的盛事，千萬不可錯過，何鋒趕緊起床。

鍋里的米粥已經冷了，何鋒加了兩把火。沈雪從碗櫥里，端出一個扣著的盤子，打開裡面是一個燒餅，應該是父親早上去鄉里買的。

何鋒說：「燒餅給你吃，

我只要鹹鴨蛋就夠了。」

沈雪說：「我早上已經吃過燒餅了，吃得飽飽的，這是留給你的。」

吃過早飯，何鋒帶著沈雪去南邊河裡看熱鬧。

河岸上站滿了看熱鬧的人，河裡面有幾艘小船正在清理浸在水裡的樹枝和木頭。靠近岸邊的木樁和雜樹也要清理掉，否則一會兒，魚網從這裡過不了。小船上的人把水裡的樹枝和木頭用繩子系好，岸上的人就打著號子，把木頭拉上岸。魚兒受驚了，跳出水面。

「快看，有魚，又大又肥」看到躍出水面的魚兒很肥美，大家都開心的說：「今年肯定是個好收成。」

到了九點半左右，魚塘就清理好了。幾個精壯的漢子從拖拉機上卸下一張萬斤大網，從河的最東段，貼著泥，把網口下到河底，網口上綁著手腕粗的鐵鏈，一則保證網口的牢固，另外保證網口緊緊地貼著河底。而河裡的小船，此時全部劃到了網的東邊，排成一排。

漁網的網肩，兩頭在岸上兩名壯漢的手裡，中間在這些小船上。漁夫打起了號子，村民跑到河的兩岸，抓起地上的粗繩，沿著河岸，拉著網口的粗鐵鏈往前跑，腳步聲，號子聲和鼎沸的笑鬧聲，把魚兒驚起，頻頻跳出水面。人們故意更加大聲地講話，用力跺出腳步聲，嚇得岸邊的魚往網裡鑽。鐵鏈貼著河底，呼隆隆刮過，試圖藏進淤泥的魚，被從河底鏟起。

漁網越往前，躍出河面的魚越多，最終連成一片，河面上像鋪滿一層銀輝。幾個機靈的小男孩，挽起衣角，踮起腳，用衣服去兜飛起的魚，得手后，連忙往家跑，過了會兒又跑到河邊故技重施。不時有魚跳到岸上，成年人看到了，有的會一腳踢回網裡，也有人趁別人不注意，偷偷藏起來。

漁夫不急著起網，而是坐在岸邊，抽了一袋煙。跳了一會兒，聰明的大魚已經沉入網底，還在不斷蹦躂，擠在水面的，是些小魚。老漁夫，悄悄把一段網肩放入水裡，擠在河面上的小魚連忙爭先恐後地從這一缺口逃走。這叫網開一面。

等下面的大魚覺察過來的時候，漁網的四個邊已經兜起來了。一隻只蛇皮袋，被送到網邊，漁夫手一伸，一條大魚被抓起，放入袋子里，袋子裝滿后被送到廣場。魚不斷被抓起運走，魚網越兜越小，站在網邊抓魚的人越靠越近。最終，兜起的網圍起的水面，只剩下3米乘以3米大小，網裡出現了兩條大魚。這兩條大魚，長約有三米，背約有30公分寬，估計200斤朝外。

喜歡早起到河裡淘米的村民，常常能夠看到他們；夏天要下大暴雨之前，有時候也可以看到他們的身影。他們一身雞蛋大小的魚鱗，隱隱透出金色的光華，頭頂上長出了一個類似奧特曼的冠子。老漁夫一擺手，漁夫們把魚網四面敞開，讓開道路，兩條大魚，帶著一群小魚小蝦，慢悠悠地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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