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以後請叫貧道「董半仙」

列車出了站，像一條飛快的白龍，一邊怒吼一邊搖曳，迎著大風直朝前頭衝去。火車頭憤怒地吐著發亮的火星，沉重地喘著氣，衝破黑暗，沿著鐵路駛向夜色蒼茫的遠方。以上都是老董的幻想。一個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的小朋友難免對未知的旅程充滿幻想。

高鐵一如既往的平穩，這是它這幾十年來一直保持的優秀品質。在人們發現飛機不再安全了的時候，地面交通便又重新成為了運輸的主力，誰也無法拒絕腳踏實地的感覺，尤其是在事關生死的時候。車廂里貼有驅鬼的符籙，馬長生不能再隨意走動，以免不必要的誤會。

「姥姥，我以後是不是要自稱貧道了？」董增壽小朋友有些擔憂，「據說當道士不能結婚的。」

「別胡說八道，讓人家笑話。道士能不能結婚是需要從門派分析的，全真派的道士不能結婚，而正一派的道士是能夠結婚的。全真派、正一派是道士的兩大門派，全真派主要修行的是自己的肉身，希望達到內平衡結內丹。所以在這個過程中，需要禁慾；正一派主要修行的是自己的靈魂力量。在這個過程中會和靈體接觸。那麼這就需要對自身的慾望有很好的控制。現在你要學習的是正一派的道術，還是閹割版的，算不算正規的道教弟子都不一定，瞎擔心啥！」馬姥姥有點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的外孫子，這小子有宿慧，就是有點長歪了。他從小就有主見，家裡的管教幾乎沒用，索性比較省心，讓家裡人也沒太操心。

2047年的高鐵還是很快的，九個小時就跑了大半個華夏地界，他們的目的地是贛州YT市的龍虎山天師府，老天師府在龍虎山上，而教學用的教學區則是在龍虎山下，被錄取的學生不光要在這裡學習有關道教驅鬼的本事，還要同時學完小學至高中的文化課程。然後參加全國統一高考。

老董的旅程沒有什麼波瀾，考慮到董增壽小朋友是第一次離家，所以他的父母也是一起送他來到龍虎山。老父親董海柱在離別的時候老淚縱橫，給大家上演了一遍標準的父慈子孝。

去學手續辦理的很順利，一群六七歲的小屁孩也不會給人帶來什麼意外情節，兩世為人的董增壽很享受現在這童年時光，誰又能能拒絕的了再過一次童年呢。

董增壽和馬姥姥被分到了一間朝南的公寓，屋子單面透光門口是衛生間和廚房，裡面是一個套間，一共二十平米左右，屋子很整潔，條件算是不錯了。姥姥給老董鋪好了床鋪，簡單的一天也很快就過去了，明天就是新生的入學儀式，在哪之後，老董他們就要正式成為一名小學生了。

第二天一大早，董增壽和一群來自全國各地的小朋友一起排著隊，由一個二十多歲的女老師領著來到了學校操場。和老董一起入學的孩子不算太多，也就五十幾個，但是這也是學校成立以來學生最多的一屆了。有靈力的人本來就屈指可數，能挑出這五十幾個已經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了，學校當讓也是份外珍惜，這些可都是人類生存下來的希望。

「校長是個長鬍子老道，據說是龍虎山當代天師，姓張，叫慎之，道號靈墟子，江湖上人們尊稱一句老天師，別看他現在仙風道骨，據說當年也是從西湖北街一路殺到南天門中路的狠角色。」學生們的紀律有點散漫，誰也不能指望一群六七歲的小屁孩能多准守紀律。這不趁著老師應接不暇的時候，董增壽小朋友已經和身後的小胖堆兒開啟了社交牛逼症的模式。

「老天師真那麼厲害？」小胖子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當然，他可是天師府現在最厲害的天師，全華夏御靈第二人。」

「我不信，昨天他還被我奶奶罰跪鍵盤來著。」

「嗯！你叫啥？」老董突然覺得身後的小胖子有點背景，這不會是校長的親孫子吧。

「我叫張英傑，那個說話的是我爺爺。」小胖子能有什麼心機，順嘴就把自己的底細全盤交代了。「我我爺爺還真可能像你說的是第二，我們家我奶奶最厲害。」小胖子不忘補充一句。

「得，我還想說我自己是御靈第一呢，好收個小弟當跑腿的，沒想到這渾水抓泥鰍，自己直接摸到一條大魚啊。」老董在心裡和馬長生感嘆著。

「你以為這是寫小說呢，還王霸之氣一抖，就有小弟往身上撲，不過這老頭不挺厲害，我不一定打得過他。」

「我靠你別想不開，人家正了八經七十二代天師，專門抓鬼的，你還和他比，想魂飛魄散啊。不過這大腿5我可得抱住了，爭取做個掛件先。」老董心裡有了計較，換了個大笑臉：

「張英傑同學，我是董增壽，咱倆以後就是朋友了，你家在哪，帶我去你家玩啊？」如果現在有面鏡子在老董面前，他絕對能從鏡子里看見自己后槽牙側面粘的一片菜葉，那是他今天早飯的最後遺物。

「我家就在山腰上，一會放學你和我去玩唄，我奶奶做的米粉可好吃了。」小胖子還挺熱情。

「好，一言為定。拉鉤。」

「行，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老董的目的達成，心裡一陣舒爽，他彷彿已經看見自己的學校生活無比愜意，「這個掛件我當定了。」

台上的發言已經到了尾聲，校長已經回到了主席台的座位上，台上只剩下主持人在宣讀校規校紀。在主持下台宣布開學典禮結束以後，又額外附加了一條通知：「請下面八位同學解散後到校長室報到。范海濱、宋楊、……張英傑、董增壽。念到名字的同學留下。」

「這是唱哪出？難道是我們幾個入學成績特別好？」老董在心裡把疑問和馬長生說了出來。

「不會是壞事，你沒看見，校長的孫子也在其中嘛，去看看再說。」

有老師把八個小朋友領到了校長辦公室。「噹噹當！」

「請進！」一個威嚴且洪亮的聲音從門內傳了出來。

「校長，這就是您找的八個孩子。」

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一個蒲團擺在三清像前，進門左手邊是幾張太師椅，右手邊是一張帶有電腦的辦公桌，說實話，辦公室的整體布局算是功能性全面而美觀性不足。

「從現在開始應該叫你們同學們了，你們應該認識我了，我是你們的校長，你們可以叫我校長，也可以叫我張老師。」這時，小胖子張英傑舉手道：「那我還叫你爺爺嗎？」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把校長弄的一愣，「小兔崽子，不叫爺爺叫什麼？」

「你說的叫你張老師的啊。」小胖有點委屈，「我回家告訴奶奶。」

「乖孫子，爺爺是在家裡的稱呼，在學校要叫校長，或者張老師。你都上學要懂事。」校長突然變得和藹可親起來。不過老董感覺校長的語氣倒是像老鼠遇到貓，突然慫了。

「乖乖，大新聞，龍虎山老天師是妻管嚴。」

就在老董有些惡趣的胡思亂想時，校長已經整理下表情，開口接著說道：「我已經和你們父母溝通過了，你們八個會被龍虎山天師府收做正式弟子，一會和我上山，讓你們拜師。」

事實上每年天師府都會從新入學的孩子中挑選新弟子，在和孩子的家人溝通后，把家長同意成為天師府弟子的孩子帶到山上挑選師傅，進行正式的拜師儀式。天師府是道教正一派正式的道觀，對師徒概念極其看中，也只有被選中的孩子在正式拜師后才算是真正的龍虎山天師府弟子。

大多數孩子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或者說除了張英傑和董增壽外的孩子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只是機械的答是，而張英傑是習以為常，畢竟龍虎山上已經有些剛入門的弟子在喊他師叔了。而老董是聽到信息后比較吃驚，「姥姥也沒跟我說啊！」老董不禁對馬長生說道。

「會不會是咱爸媽答應的。」

「不是沒這個可能。」

張慎之說完話，已經回身準備領著這八個孩子出門了，卻忽然聽到有人喊他。

「校長，那個當道士能娶媳婦嗎？」老董實在害怕姥姥說的正一派的道士能結婚不靠譜，當即要跟老天師核實一下，其實這有點當局者迷，他居然忘記自己今天剛認識的小夥伴不就是老天師的親孫子嘛！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也把老天師弄得有點發懵，這得多著急娶媳婦啊，老天師看向這個提問的小傢伙，這孩子的長相還真讓人留下太深的印象，要不是這一問，老天師也不會多看董增壽一眼，畢竟八個孩子都算是小天才，其中四個都有伴生靈。給他們當師父的也不是老天師，大多是他的徒弟或者徒孫，本想著領到山上的天師府就可以交給觀內弟子，沒想到這還沒出門就有人刷了一下存在感。

「能！你叫董增壽吧，小小年紀就想著娶媳婦，以後要多往學習上使勁，娶媳婦的事對你來說還太早！」老天師順著老董的問題對他說教了一番，還真不愧是教育工作者。

「得，大意了，這大腿沒報上呢，先被教育了一頓。」老董心裡吐槽道。

「快走吧，以後你真得自稱貧道了。」馬長生也樂得老董吃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