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愛在銅城 第五節

時間一晃已經是十二月，這個時候，牛B校長已經開始發洋（顯擺）了，他給全校發了通知說要搞一個師生元旦晚會，讓各班踴躍報名參加表演節目，而且通知里還有個附加條款是各班自己的元旦晚會不能搞了。

以前四中的元旦晚會都是每個班各搞各的，想搞就搞不搞拉倒，根本沒有統一指揮一說，牛B校長為了自己發下洋，連中央集權制都用上了，這點的確夠狠。

不過這個通知對我們班完全就沒一丁點影響，我們一來沒打算自己搞晚會，二來也沒打算弄學校的節目，學校要搞搞他們的，我們愛睡睡我們的。

一直到了29號的下午，班長突然興奮異常的殺進教室，興緻勃勃的站講台上大喊，「今晚的晚自習不上了，元旦晚會晚上七點鐘現場直播，同學們記得打開電視準時觀看啊！」

四中的多媒體設施在當時已經非常先進，完全可以說是走在全省的前列，學校的電教大樓打我初一還沒來的時候就開始建，整整建了三年，直到我初三快畢業才給試用上，裡面除了有各科的試驗室，還有語音室、微機室雜七雜八等一堆的多媒體教室，然後每個教室黑板上方的正中央還安裝了一台二十多寸的大彩電。現場直播這種技術我原本以為電視台才有，沒想到那個時候我們學校就用上了，這個確實很牛B！

緊接著，班長又摳摳搜搜從褲兜里摳出一疊紙出來，說晚會在電教大樓六樓的階梯教室里開演，這是晚會現場的門票，每個班十張。大夥都想著這裡要上電視了啊，光宗耀祖的機會來了！但是這票怎麼個分法，討論來討論去也沒個結果，最後班長一拍桌說那就抓鬮，抓到誰誰去。不過班長又說了學校領導要求這班長是必須要去的，學習委員也得去，（後來我才反應過來，這兩娃是一個宿舍的）不過這倆都是男娃，女娃一看不同意了，說女生也要派代表去，團支書是女娃，說她要作為女生代表，雖然班裡男女比例差不多二比一，但是女娃說自己頂半邊天，怎麼說都不行非要拿兩張票，鬧騰了大半天，最後的結果是英語課代表（一般英語課代表基本上都是女娃，我們班也不例外）也拿到了一張票。我一看，班裡六十多號人，十張票拿掉四張還剩六張，就我這運氣，我還抽個屁啊，再說了，像我這麼低調的人坐著當觀眾才是正道，上了鏡這明擺著是去給人找噴。

終於，現實成全了我這個想法，其實坐教室里看晚會也非常不錯，尤其是我坐的位置，第一排，而且輪組正好輪到中間，正前方就是電視，除了仰頭有點費勁之外，節目也看得清晰收音效果也好，不像現場那個能容納五六百人的階梯教室，你要坐在後排的話節目也看不到聲音也聽不清，就算上電視也只能拍到個人模子，那還去個球啊！

晚會終於開始，節目還算精彩，畢竟都是從各班挑選的精英再經過篩選精心排練之後才上的台，並沒有出現群魔亂舞的場面。只不過一個固定的一直照著舞台的攝像機位讓打算光宗耀祖的娃傻了眼，他娘的早說是這種直播牙子怎麼也得報個獨唱上去吼兩嗓子。就在我擱起個腳悠哉悠哉地享受著此情此景的時候，亮相了十多遍的主持人又走到舞台中間開始報幕了，要說這個夜晚上了電視就算光宗耀祖的話，那她家的祖墳早已青煙繚繞了。

「下面請欣賞，舞蹈節目——《月亮船》，表演者，高一（8）班，田晶、伊可。」

聽到主持人念出名字的時候我一個踉蹌差點就從板凳上摔了下去，

要不是當時大家的目光都還停留在電視上，我當場就糗出了屎。等我調整完坐姿的時候表演已經開始了，看著田晶和她的舞伴踏著楊鈺瑩甜美的歌聲開始翩翩起舞，那一刻，我的心裡只有一句話能表達當時的心情，簡直太他媽好看了！

以前吧，我覺得田晶好看是因為情人眼裡出西施，但是從那一刻起，我知道，我錯的太離譜了，田晶本來就很美，與生俱來的美。

就在我欣賞著田晶優美舞姿的時候，與此同時一股憂傷莫名的湧上心頭，因為我也知道，從那一刻開始，田晶除了只藏在我心頭，卻再也無處可藏了……

我要是能昧著良心說出這句話那倒是件好事，可在吵吵嚷嚷的教室里，我特么居然還隱約聽到了好幾聲咽口水的聲音，我也希望他們咽下的是田晶旁邊的舞伴，但是第二天，當我在茅坑外遇到阿達的時候，一切的擔心都已成為了現實。

阿達，小學同學，我們兩個隔組坐，初中的時候，我們都在四中，他在（3）班，我在（5）班，高一了，我在（1）班，他在（3）班，我和阿達的思想就像兩條平行線，永不相交那種，就連坐在教室里，中間都還要隔一個班兩面牆。

阿達當年其實是非常靦腆不善言辭的一個娃，可那天一照面的時候他就主動找我搭話，「昨天的晚會你看了吧？」

「那還不得看，學校晚上又不放我們出去，怎麼你也跑來看了？」

「是啊，老師說要來的。」

媽的，差點忘了這娃是個乖學生，「怎麼樣？好不好看？」

「不知道。」

「槽！又不是讓你立軍令狀，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

「我不知道，可我同桌說好看，尤其是兩個女同學跳那個什麼舞的，有一個好像還是你初中同學。」

我心裡一驚，開始大吼「好看個屁啊，就兩捏哩跳個破舞么哩看頭！」

「舞好不好看我不知道，但是他說你那個初中同學好看，他說一看到她就喜歡上她了。」

這下我眼都紅了，「他！他媽的傻B是不是眼瞎？會看人嗎？你給我把他叫出來，我跟他聊兩句，別整天想些沒用的，叫他好好讀書！」

「不要了，你脾氣不好，不要聊得打起來了，他比你高比你壯，你打不過他的。」

「誰他媽的要打架了，我這是要教育他，為他好！」

「他不用你教，他學習也比你好，班裡前五名，長得還比你帥，也會打扮，老是把自己打扮的跟那個謝霆鋒樣，頭髮還撇啊撇的。」

我！我！我他媽！算了，這貨打小就是憨憨，雖然平時話不多，可一旦說上話了十有九個會被他氣死。

我沒有心情再搭理這憨憨，氣鼓鼓的一個人就走開了，這個時候我腦子裡完全就是一片漿糊，幾乎就到了目中無人的地步，對面的娃看我臉上的表情都曉得自覺的往兩邊讓路，唯獨前面有個傻X居然一動不動的杵在那裡，就這麼走了有十多米距離的時候，我差點就迎面撞了上去。

我正要破口大罵「草…」回過神來一看，原來是田晶！

「草…草長鶯飛二月天，嘿，嘿嘿…」

「今天怎麼這麼生氣啊？連路都不看了。」田晶微笑地看著我。

「哦…剛才有個二見，撒尿的時候差點甩我一褲子，把我惹毛了，嘿，嘿嘿…」我又立馬換了個笑容以掩飾我的不安。

「是嘛…」田晶也差點讓我說樂了，然後繼續問我，「昨天的元旦晚會好看嗎？」

「好看啊，好看！尤其是你跳的那個舞蹈，特別好看！」

「你可不許騙我。」

「沒！沒有！絕對沒有！不過……」

「怎麼了？哪裡沒跳好嗎？」

「不是，不是，跳得很好，不過……不過……

「不過什麼嘛？」

「不過你以後能不能別再去舞台上跳了。」

「為什麼啊？」田晶詫異的看著我。

「因為下面色狼太多了!」

「也包括你嗎？」

我一聽急了，脫口而出：「沒！沒有！我不是，我想保護你都來不及！」

田晶聽完哈哈大笑。

這時候我才發覺剛太唐突了，就他娘的跟自己短腳褲又要露出來的心情差不多，於是連忙補了一句，「你是我初中同學又是前後桌，能一起回四中不容易，保護你是我應盡的責任。」

當我說完這句話之後田晶終於沒有再笑，當時我心裡還一個勁的誇自己反應迅速補刀及時，許多年後再想起這事的時候，腸子都悔青了，還一刀真他媽是神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