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這些變種人的鼻子也太靈了吧？

謝松原尷尬地往後退了半步，盡量不著痕迹地躲在白袖身後。只可惜他身高一米八七，比白袖還要高上那麼一截，根本藏不住。

他能想到的事情，白袖也幾乎在一瞬間猜到了。

嘖。

他嘴角動了動，冷若冰霜地打斷了易覃想要繼續打量的目光，有些不耐煩地諷刺道：「這是我最親近的手下，不是獸化變種，易先生，你該不會是害怕了吧？如果擔心我們動手劫持你的話，你也可以叫個手下過來。」

白袖話裡帶刺。

他故意這麼說，倒確實把易覃的注意力拉了回來。男人哂了一聲，沖身後勾了勾手。

幾秒鐘后，之前那個來通知他們的女人便走上前來，遞給易覃一張疊起來的紙狀物品。

易覃將那玩意攥在手裡，沒急著打開，而是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們就敞開了說吧。軍政部防空洞，我這邊會派出三十個變種人。你們的人數也不能比我的少。事成之後，防空洞里的物資我要六成，剩下的你們分別兩成，如何？我夠有誠意吧？」

說到這裡，易覃微微眯起眼睛，眸中閃過一絲精明的光。那神情讓謝松原覺得這人不該是個美洲獅變種人，反倒是豺狼、鬣狗這種動物更適合他。

白袖的臉上毫無波動：「你說六成就六成？」

「我這邊去的，都是我最得力的手下，清一色的變種人。他們每一個人的實力都很強。如果你們能拿出和我一樣規模的隊伍，我們或許還能再聊聊分配問題。能者多得——」易覃挑挑眉，「白長官、任教授，你們不會有意見吧？」

「獅子大張口。」白袖皮笑肉不笑，「易幫主，我很好奇，地下防空洞內的物資數以百噸記。你要那麼多幹什麼？」

「誰會嫌棄防身的武器和物資多？我惜命。而且，白長官，我知道你們想離開這裡。那麼多的物資，你就算要了，能拿得動嗎？這樣吧，看在你來自軍隊的份上，我再退一步，軍用物資，我分你三成。我們三家，五，三，二。」

易覃分別用手指比了幾個數字。

任天梁神色動了一下，飛快開口：「武器裝備那些，我們可以維持原樣。但是食物、藥材這些日常消耗品，我要至少四成。城裡的資源基本上都被你們的人搜空了，易覃，你根本不缺這些東西。你們的人天天去外面打獵，也不愛吃那些壓縮罐頭，但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易覃沒有說話。

白袖搭腔：「給他。否則我不會加入這次行動。」

易覃笑了：「哦，你們聯合起來對付我？早就背著我說好了吧，如果我不答應，就用退出的由頭要挾我。」

「易幫主說笑了。」任天梁表情冷靜，「這次行動，我們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那就是解決來自地下的隱患，否則到時候不論是誰，恐怕都難逃一劫。從這一層面來說，我們絕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所以，我們現在也不過只是在這裡和易幫主心平氣和地商討而已。」

易覃嗤笑，掏了掏口袋，似乎是想在摸出一隻煙來，最後又生生忍住了動作。

片刻后，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忽而冷哼一聲，沉著嗓子道：「行。」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股狠勁：「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到時候，你們的人都必須聽我指揮。」

「憑什麼？」

「就憑地下防空洞的地圖在我這裡。」易覃說完，終於展開了手裡的那張紙，朝著三人面前抖了抖。

略顯破損的紙面上赫然顯現出一副完整的地下平面地圖。

在場幾人的臉色瞬間都有了輕微變化。

白袖伸手去抓，然而易覃早就預料到他會這樣做，飛快地將手收了回去，將地圖遞迴給手下。

易覃的臉上帶著笑：「怎麼樣？」

任天梁低聲道：「你是怎麼得到這張地圖的？」

「這你就別管了，我自有手段。」易覃站直了身體，臉上重新展現出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神情，「既然如此，我們就說定了。給你們兩天的時間準備，兩天之後，我們在防空洞前見面。」

說完，沖身邊的手下揚了揚下巴，徑直走了。

白袖冷冷地看著他的背影，頓了幾秒，也轉身離開，邊走邊道：「你說得對，他確實不討人喜歡。」

任天梁的神情有些緊繃：「我就猜到，易覃肯定有備而來。現在地圖在他手上，主導權還是在他那裡。而且我這邊的變種人不多，就算硬要湊出來二三十個，實力也遠遠不夠，去了也是凶多吉少。」

白袖冷笑：「什麼能者多勞，我看他就是想用地圖來控制我們，讓我們在前面給他探路。去送死的人，當然是越多越好。說不定把地下的怪物餵飽后，它們就不會再攻擊人了。」

「那怎麼辦？」任天梁皺起眉頭，「這樣太被動了。白航管，你是軍隊的人，不知道之前有沒有見過類似的圖紙？」

白袖搖搖頭：「沒用的。每個城市的軍政府地下防空洞內部設計都不一樣，為的就是十足的保密性。況且，地下防空洞的地圖有專門的人員保管，我們都是看不到的。」

「那有沒有可能，他那份地圖是偽造的？」任天梁說，「易覃早就搞到了大型發電裝置，電腦、印表機……這些統統都可以正常使用。如果他是想用這種方法來把控我們……」

【地圖是真的。】聲音突兀地在謝松原腦海里跳了出來，語氣中竟夾帶著隱隱的興奮，【我在那上面聞到了來自地下的能量。很濃郁，很充沛——儘管只有一絲。】

「……」謝松原決定相信它。

「應該沒有太大可能。」他乾咳一聲，心猿意馬地開口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那張紙是皺的，還有點臟。易覃根本沒有任何理由把地圖偽造出這樣的痕迹。」

「——地圖是在防空洞里被發現的。」同一時間，他們都想到了一起。

任天梁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度：「這就是為什麼他會急著把地圖收起來，因為，他不想讓我們知道他已經提前進過防空洞！」

白袖臉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他應該是在防空洞里發現了什麼，所以今天才會鬆口得這麼快。說不定他早有自己的打算。」

一行人回到溪城大學，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沉重。

任天梁嘆了口氣，開始清點後天要帶去的人。

溪城除了易覃的勢力範圍最廣，收攏了絕大部分城內實力最頂尖的變種人外，目前也就任天梁帶領的這幫「流民」人數最多。

據任天梁說，末世來臨的時候，他剛好在學校里上課。校園圍欄外辦全是發狂的變異動物，溪城大學里的學生和教職員工們想出也出不去，便漸漸被組織聚集起來，形成了固定的群體。

他們輪流定時派人出去尋找物資，共同利用道具來狩獵比他們的體形大上好幾倍的獵物。一開始，自然是過得相當艱難，也死了不少人。後來覺醒成獸人變種的成員越來越多，才稍微有了喘息的機會，可以叼回來更多食物。

不過，也就僅能保證這麼多人不會勉強餓死而已。

易覃的幫派把控著溪城內絕大部分的資源，想要獲取物資，就只能用他們那不值錢的勞力來換。

溪城內存活下來的人們漸漸變得涇渭分明，一派是易覃，另一派就是以任天梁為首，漸漸聚集在一起的流民群體。

——儘管易覃給出的條件豐厚，但也有些實力不錯的變種人看不慣他的作風，或是自身完全可以自給自足，不需要來自易覃的庇護，所以在分界線外和朋友家人獨自生活。

他們雖然算不上任天梁的「手下」，但真當出現爭議時，肯定也是站在他這邊的。

任天梁是他們的發言人。因而易覃就算想要藉助其他人的力量進入防空洞，就要先得到任天梁的同意。

【吃完早上的那頓「飯」，你起碼可以三天不用進食。不過這點飯量，不過只是開胃小菜，你得趕緊找到下一頓大餐。】

【你得去地下。】

【你得去地下。】

【你得去……】

一整個晚上，那道聲音都在謝松原的腦海里喋喋不休。

「……」謝松原快被它吵死了，「知道了，你是復讀機嗎，重要的話重複三遍？」

它終於停了下來：【我只是想提醒你，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而且，你擁有了多頭寄生鰻的再生天賦，除非也有人能一掌就把你的心臟掐爆，否則你就算被人砍到只剩一顆腦袋……】

「停。」謝松原毫不猶豫地打斷它，「再說就噁心了。」

謝松原不理解，這次旅程明明這麼危險，這個自稱為「神」的玩意兒卻偏偏如此雀躍，好想他馬上要去參加的是什麼豪華晚宴——實在無法與之共情。

「你不說我也會去的。」最後，他還是有些不耐地說。

【總之，你不會輕易死掉的。神與你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