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介紹完陳逸楓,離開偵緝科后,劉一鳴並沒閑著。
陳逸楓雖然來任偵緝科長了,但他並沒當過警察,更沒破過案子,他能否勝任這一工作?劉一鳴並沒有底。如此多的大案、要案交給一個剛剛出道,沒有任何經驗的年輕人,劉一鳴如何放得了心?特別是省長公子被綁架一案,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省長又一天幾次電話催促,搞得不好,自己的局長寶座要失去還是小事,更有可能要坐牢。在此情勢下,劉一鳴當然不可能閑著,也不敢閑著。
劉一鳴是一個遇事細心且十分冷靜的人。他從軍兩年,即由一般士兵晉陞為連長。只三年工夫,即當上了營長。沒有真才實學,這是不可思議的事。後來,需抽出部分軍人來充實地方的警察隊伍,劉一鳴是第一個被周曉瑜推薦的人。劉一鳴任長沙市警察局長以後,不敢稍有怠忽。他虛心向那些老警察請教,親自作案情調查,很快獲得了大部分警察的擁戴。
最近,連續發生大案,偵緝科的全部精英幾乎日夜不停地偵查,卻一直沒有找到破案的線索。劉一鳴食不知味,深感自己和手下能力有限。前幾天,周曉瑜來電話,再一次極力推薦陳逸楓。劉一鳴也深感沒有強力臂助的痛苦,企盼陳逸楓早日應邀前來。可是,現在陳逸楓真的來到以後,劉一鳴又不放心了。這可是關係自己前途命運的大事啊,陳逸楓能承當得了嗎?
他仔細翻看著趙長明對童正元和楊小娥及其他相關人員的問話記錄,試圖從中找出蛛絲馬跡。但是,他失望了。他又將童正元的字和綁匪送來的字跡反覆比較、反覆琢磨,除了仍覺得童正元可疑之外,卻發現不了任何新的線索。他只好掛通了偵緝科的電話,接電話的是李良圖。
「是偵緝科嗎?」劉一鳴問道。
「啊,是局座啊,有什麼指示嗎?」李良圖在電話那頭道。
劉一鳴道:「沒什麼,我只問一下,陳逸楓對案情有什麼見解嗎?」
李良圖道:「暫時還沒有,局座找他?」
劉一鳴道:「他在嗎?」
李良圖道:「他剛和趙長明去省長家了,他回來后我叫他去您那裡行嗎?」
劉一鳴道:「好吧,你讓他一有線索立即告我。」
李良圖道:「局座,這個陳逸楓如此年輕,他……」
劉一鳴道:「怎麼?你不相信他的能力?」
李良圖道:「不敢不敢,局座和周長官信賴的人,屬下豈敢懷疑?只是……」
劉一鳴道:「只是什麼?」
李良圖道:「只是……只是他剛上任,即將嫌疑人楊小娥給放了,我不知此事是否合適?」
劉一鳴道:「什麼?他將嫌疑人楊小娥放了?他憑什麼放她?」
李良圖道:「我也不知道,他說楊小娥不可能是綁匪,否則,我們不可能抓到她。肖如偉也是這個意見。因此,我就按他的指示,將楊小娥放了。」
劉一鳴道:「你怎麼搞的?放人之前為什麼不請示我?」
李良圖道:「卑職見他是您和周長官如此信賴的人,他說要放人,也就沒想這麼多。可是,事後一想,覺得還是要向您稟報一聲才對。」
劉一鳴道:「真是亂彈琴!」
李良圖道:「是,卑職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敢了。」
劉一鳴道:「既然已經放了,也就算了。也許,他和肖如偉的看法是對的。只是,你要提醒他,以後,再遇到類似這樣的事,讓他向我報告。」
李良圖道:「行,我一定按局座指示辦。您還有什麼指示嗎?」
劉一鳴道:「沒有了。哦,陳逸楓剛來,對情況不熟悉,你要多幫幫他。」
李良圖道:「好的,請局座放心,我一定儘力而為。」
放下電話,劉一鳴的思緒久久不能平靜。
儘管是周長官極力推薦的,但陳逸楓的人品和能力到底如何,自己卻一無所知。從他挺身而出救齊小蘭父女這件事來看,人品應該是正派的。而根據周長官的閱人能力,陳逸楓的能力也不應懷疑。可是,這畢竟是辦案呀,陳逸楓沒當過一天警察,正如李良圖所說的,他如此年輕,他能勝任此職嗎?今天,他剛上任,在沒任何請示的前提下,居然把嫌疑人給放了。一旦放錯了人,此事該如何收場?作為警察局的最高長官,自己也是逃脫不了責任的。由此可以看出,陳逸楓對官場上的事情,畢竟缺乏見識。他根本不知道,警察局抓人容易放人難這個道理。下一步怎麼辦呢?是放手讓陳逸楓辦案呢?還是適當加以約束?
這時,周曉瑜的話在劉一鳴的耳邊響起:「若得此人相助,何愁大案不破?只是他不比我輩軍人性格粗豪,你可要善待他喲。」周長官的意思,當然是放手讓他辦案。可是,萬一再發生隨意放人這種事,自己又當如何?劉一鳴深感左右為難了。
他後悔沒有事先和陳逸楓談清楚,哪些是他可以作主的,哪些是他不能隨意作主的。劉一鳴決定,等陳逸楓回來后,要找他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