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鎮印象

瑪格麗特帶著梅利和米蒂亞來到一個房間里。房間不大，裡面放著兩張床，還有一個梳妝台和一個木製的大衣櫥。地板上鋪著一塊地毯，它原本的顏色早已無法看清，變成了被太陽曬得發白的黃色。

一下子進來三個人，房間顯得有些擁擠，梅利把包裹放到靠里的那張床上。轉過身，即對上了瑪格麗特審視的眼神，她看著他們兩個一會兒，指著梅利說，「你看起來穿著還算正常。但是你……」說到這裡，她湊近聞了聞米蒂亞。「還好沒什麼奇怪的味道」

「噢~對了，有人看到你們進入鎮子嗎？」彷彿想起什麼一樣，突然緊張的問到。

「是有個怪人看見我們了，我們經過田野時，看到她站在南瓜田裡。頭上套著一個麻袋，我們跟她搖手也沒不回應，很是奇怪」梅利回答，一邊拿出他的煙袋，他打算今晚就在瑪格麗特的店裡把它裝滿。

「那是可憐的傑西卡」瑪格麗特搖搖頭。「好吧，她是沒有辦法告訴別人的」。

她回過頭面向米蒂亞，「姑娘，把這身衣服換掉吧，去衣櫥里找一身合適的衣服。」

「我這樣穿著有什麼不妥嗎？」米蒂亞扯著她的破布長袍問著。「我很喜歡這件衣服，她穿著很舒服。」

「你以前這麼穿當然沒問題，但是在這裡，你這破布條一樣的長袍和帽子會很引起別人注意的，放心吧，柜子里有合適你尺寸的衣服，是很多年輕婦人逃離時留下，你可以自己挑選。」

「好吧，」米蒂亞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就將長袍扯過頭頂就要褪下來，頓時露出雪白纖細的身體，她的長袍下面什麼都有穿。

梅利驚呆了，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呃，這裡貌似有些擁擠，我想我還是先出去找煙絲吧....」他尷尬的從房間里跑了出來，只聽後面傳來瑪格麗特憤怒的叫喊聲。

「你這是幹什麼，怎麼可以如此不害臊？哪怕你們是戀人，當著我的面也要收斂一些吧！」

「誰說我們是戀人啊，老太太！我又不在乎你怎麼看！再說了，你叫得這麼大聲幹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看到洪水猛獸，請尊重一下我的身體好吧？。」

「難道你當著我的面在男人面前脫光衣服就是尊重我」瑪格麗特怒極發笑，哼哼著說道「我本來還打算給你找一身絲綢做的衣服的，現在我覺得認為你就只配穿粗糙的羊毛。」

梅利找到放煙絲的貨架，不再理會房間里的爭吵聲，小心翼翼的往袋子里裝著煙絲，他裝滿了他的煙袋，然後又在上面拿了一個新的袋子，打算作為備用。他興奮得地吹起了口哨，又從自己口袋裡拿出幾個硬幣，整齊地碼在櫃檯上。又是住又是拿的，總不能白拿藥劑師老太太的東西吧。他又轉回貨架旁，往煙斗里塞入煙絲，就美美的靠在那裡抽了起來。

等梅利又回到客房時，米蒂亞正坐在其中一張床上，皺著眉頭拉著披在她身上的被她扯得不成形的灰色羊毛連衣裙。她的披在肩背上的黑色長發用一條藍絲帶紮成一個鬆散的馬尾辮。「這件衣服穿在身上蹭得我很癢」她向梅利抱怨。

「你又不願意穿內衣，這能怪衣服嗎？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個缺心眼的小野蠻人。」換衣服的過程中瑪格麗特顯然被氣得不輕，黑臉因激動泛起的紅潮尚未退去。當梅利進來時，她甚至都沒搭理他，但終於沒有繼續嘲諷米蒂亞。

「對了，在銀魚這段時間，你們倆的身份是來自維根的一對年輕夫婦。

維根是北方的一個小城，離這裡將近兩百英里，以前經常會有一些旅行者從那裡來銀魚鎮，但我們這裡的人對維根所知甚少，不用擔心會露餡。」

」米蒂亞你暫時就留在我身邊，你需要學習一下文明世界的基本常識。」米蒂亞不情願的哼了一聲，被瑪格麗特狠狠瞪了回去。「除了根特，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們的事——他以前是一家旅的老闆老闆，目前充當我們的鎮長，他是最清楚整件事情來龍去脈的人。還有就是他比起別人要理智很多，至少不會僅僅因為你們學習了魔法就評判你們。最後再告誡你們，不要在鎮上討論魔法，不要在公共場合現出魔法。」她哼哼著雙手叉腰，對著他倆說。

「謝謝您的提示，夫人」梅利溫和的表示感謝。

瑪格麗特的目光柔和了下來「這倒沒什麼，其實我反而覺得，這裡發生的事情已經超出普通人能力範圍了，或許只有修行者才能幫助我們解決這件事，我希望你們能幫幫銀魚鎮，即便解決不了也能幫助我們揭開事情的真相。」「銀魚鎮已經因為這件事變得破落了。」她嘆息著然後轉身朝門口走去。

瑪格麗特替他們關上了房間的門。梅利聽到她在外面待了幾分鐘，然後店鋪的前門也砰地關上了。房間里變得安靜下來，只有米蒂亞仍坐在那裡悶悶不樂，時不時扯一下身上的衣服。

「這條絲帶挺好看呀，」梅利見狀只好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還好吧，」米蒂亞敷衍了一下，轉而問到「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就像老太婆說的那樣，這詛咒處處顯露著詭異。你真打算幫忙嗎？」她雙手交叉在胸前。「多管閑事讓自己陷入危險可不是明智的做法。」

「如果那些孩子生還希望的話，我會義無反顧去幫忙，可惜的是時間過了這麼久，恐怕生還希望不大。但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幽靈所為，科林法師是真實存在的，貌似還發生了麻煩，他如果真死了，那他老巢留下的東西卻是值得我們冒一點風險。」

於是他們在銀魚鎮一待就是一個星期。不難想像，一個沒有孩子歡笑聲吵鬧聲的小鎮是多麼讓人不適應。沒有孩子，剩下的居民要麼是本身沒有孩子的、要麼就是失去小孩的，家庭就像沒有了中心一樣。悲傷的氣息籠罩著整個銀魚鎮；在其中最糟糕的是半年前才失去孩子的夫婦，丈夫是個瘦削的漁夫，妻子在根特的旅館幫忙，夫妻倆幾乎不和任何人交談，彷彿生活失去了希望。

梅利和米蒂亞都告訴他們的魔寵不要在居民們的視線之內出現，警告它們不要獨自靠近附近有發現異常的地方，儘管泰特對自己的飛行速度極有自信，但還是比較聽話的。只有塞西爾還是時不時偷偷溜到碼頭偷魚。每當看到塞西爾偷偷穿過空蕩蕩的街道，隱藏在房屋的陰影中向朝湖邊潛伏的時候，梅利就覺得好笑，這或許就是貓對魚的執著把。

米蒂亞很不喜歡瑪格麗特給她的衣服，瑪格麗特又不許她換回原來的衣服。所以她很少離開藥劑店的房間。對梅利來說這反而是好事，米蒂亞可以讓老太太無暇顧及他，這讓梅利悄悄完成了對村莊大部分地方的探索。

如今的銀魚鎮並不大。很多人搬離之後，這裡又發生了一場火災，大火席捲了一片房屋，那些被燒毀的廢墟仍躺在發黑的瓦礫中沒人清理，梅利已經有植物開始在上面生長。留下的的夫婦只有十幾對，剩下的是一些單身漢或者老年人，包括根特和瑪格麗特這樣的。

根特一個幾近禿頂的瘦削中年男人，頭上僅剩一圈稀疏的銀髮，他仍然像保持著以前作為士兵的習慣，腰帶上系著一把闊劍。這是梅利這一周以來在鎮上看到的，除了自己的長劍之外刀之外唯一的武器。

他經營的旅館與這裡的大多數建築不同，顯然最近重新粉刷過，叫翠鳥客棧。但招牌上卻是一隻黑貓，貓爪子踩在鎮上同名的一條銀魚上。這隻貓名叫king，是真實存在的，但如今的國王已經年邁，且變成了胖子，每天只會在旅館里躺著，塞西爾已經在它的領地上逍遙一周了，它對此還毫不知情。

值得一說的是，在住下的第三天，瑪格麗特就帶梅利去旅館見過根特了。根特的旅館有兩層樓，一樓以前是餐廳，二樓住人，有八間卧室。小鎮的悲劇發生以來就再也沒人住宿了。如今，旅館最大的作用似乎是作為村民聚會議事的地方。因為沒有生意，根特本人很少待在旅館。根特知道梅利修行魔法的事情后，並沒有詫異，但也沒有告訴他關於銀魚鎮受詛咒的更多情報，倒是在看到他的長煙斗時，和他聊了一會煙絲的話題，並在梅利告辭時給了梅利一點他自己用的煙絲。

在沒有出去溜達的時間，梅利就在客房裡和米蒂亞一起練習魔法，或者練習他的劍術，他從根特旅館的倉庫里找來一個稻草做的假人。為此，藥劑師老太太還專門在商店裡為他騰出一個角落。梅利不是劍術高手，但他足夠勤奮，離開家以後，他總會找機會練習，現在他終於不會割傷自己了。

這幾天在鎮上遇到的居民似乎都很有禮貌，並不像瑪格麗特所說的那樣排斥外地人。在別人問起他的來歷時，他只是簡略說明他和妻子在故鄉維根落難，來到這裡的是想要尋找新的家園定居，目前暫時就住在瑪格麗特家，他們對梅利表示同情，但無一例外都勸他不要在這個小鎮定居，並告訴了他，他從瑪格麗特那裡聽到過的詛咒故事。大多數人都確定這件事是科林乾的，只有少部分人因此而對魔法表示出了厭惡。

直到住下的第八天上午，瑪格麗特終於告訴他們，科林的鬼魂應該會在當天晚上在鎮子外圍的樹林里出現，屆時她會和根特會帶他們過去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