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賣豬抓鬼
牛小爺看到胡小爹求到自己頭上了,皺著眉對胡小爹微微點頭。來到李會計面前:「李站長,胡小爹不是那種貪小便宜的人,還是祖傳的木匠,早上胡小爹找到我說要賣豬,到現在也沒多長時間,哪裡能從早上喂到現在啊!我看還是小孩子不懂事,要不就算了吧!」胡方樹感覺自己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怎麼又闖禍了呢!也知道了早上父親沒一起吃飯,原來是去找牛寶的叔叔。
胡小爹聽到牛小爺喊這位叫著站長,心想『這下壞了!本來叫會計是尊稱,可這次把人家叫的降級了。』對於廣大的老百姓來說,所有在單位上班的人,不懂對方職務的都喊會計,比如供銷社站櫃檯的,採購站買豬賣豬肉的,還有糧管所裡面賣糧食的。就像去了醫院看到穿白大褂都叫醫生一樣,統稱沒大錯。
李站長的目光終於有了焦點,不再像對待胡小爹那樣不用正眼瞧人了:「牛貴雲,你說算就算啦?你是站長還是我是站長?看你做的好事,收豬竟然讓人當面餵食,還要算了,採購站是你家開的嗎?」
胡方樹這才知道牛小爺名字叫牛貴雲,牛貴雲被李站長一通話懟的臉通紅,擱在平常,牛貴雲那也是響噹噹的角色,採購站的正式工作人員,還是人人求的崗位。賣豬肉的時候,街里街外誰不是牛會計長牛會計短的喊著,花同樣的錢,刀尖隨意往哪個方向歪一下,能叫你買的肉質量天差地別,別人拿著肉票老實的排隊等著,親友沒有肉票的,還能插隊挑好的肉買,斤兩更是足足的。
上下班遇到認識自己的人打招呼,點頭回應一聲那是給對方面子,不太熟的直接無視,生產隊的社員想請自己吃飯都張不開嘴,條件太差,沒有請自己的吃飯的勇氣。這次胡小爹找上門請自己上門收豬,能答應馬上到,那是因為胡方柱孬好有了些前途的樣子,又是自己工作內的事情,賣個順水人情,沒想到和自己不對付的李站長也要跟著一起來,好巧不巧的胡家還餵豬被逮個正著。
現在好了,現場除去胡家人,又來了幾個鄰居,這讓牛貴雲更加下不來台。在鄰居跟前這麼沒面子,對誰也是難堪的事情,牛貴雲沒有正面和李站長對著剛,而是輕聲細語帶著笑意說道:「站長,看你說的,你是領導,當然是聽你的!你拿個章程,我們照辦就是了。」
胡小爹也趕忙搭話:「是的,站長你說話,怎麼處理都行,這豬也驚了,請你照顧一下收了吧!」
豬在人眼裡是很笨的家畜,實質不是的。像胡小爹家的這頭豬,如果現在不賣了,幾頓不吃食是正常的,有點甚至能餓出病來一命嗚呼,如果餓了幾頓能接著吃食的話,死不了也會大掉膘,起碼一月才能還原,也就是說一個月白餵了。收豬人也是看重這一點,才會對賣家拿一把,卡一下價格。
李站長見到牛貴雲服軟,胡小爹也求著自己隨意處理,削牛貴雲面子讓其難堪的目的已經達到,故作大度的說道:「按照規定,你們家現在餵豬,我們站是有權不收的。」
胡小爹:「是的,是的,都怪我們不懂事。」
李站長:「不過呢,都是街里街外的一個鎮上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看在我們牛會計的面子上,就扣十斤秤吧!」
胡小爹:「李站長,你這是不是扣得太多了,半小碗飯你扣我們十斤秤?」
李站長:「你剛才答應我怎麼處理都行,這麼點時間就反悔了嗎?」這時有鄰居說道『你們採購站這是收豬的嗎?怎不拿刀搶呢!』
李站長:「我這是給出處理意見,
賣不賣隨便主家,沒人逼他家。」
這時的牛貴雲臉色比豬肚還要難看,李站長說看在他面子上扣了十斤秤,這是直接打臉啊!還有什麼面子!
牛貴雲實在丟不起這個人,:「站長,你是擔心豬回去跌秤吧,你看這樣行不行?先扣五斤秤,如果回去跌超過的話,差的我補。」說完死死的盯著李站長。
李站長:「差的你補?這話是你牛貴雲說的哦,如果你要願意補,嘿嘿,我們站上每月都有差少,你補得起嗎?」
牛貴雲盯著李站長突然笑了起來:「姓李的,算你狠,扣十斤就扣十斤吧!」說完轉過臉對胡小爹說道:「今天事情不全怪你,人家是誠心找我麻煩的,胡小爹給我個面子,你讓他扣十斤秤,事後我跟你再商量。」
胡小爹:「怪我,怪我啊,給你添麻煩了,對不住啊!扣吧,隨便扣。」
得到胡小爹支持,牛貴雲腰桿挺直了不少:「你們秤吧!今天這頭豬我不上手,不要到時候又怪到我頭上。」隨後往後退了幾步。
李站長:「你家姓胡吧,老胡,我這裡人不夠了,你請人搭把手捆豬好過秤。」
胡小爹嗯了一聲,對著看熱鬧的鄰居說道:「來請大夥搭把手。」
鄰居上來三人和胡小爹一人抓住一條豬腿,在豬的嗷嗷叫聲中,將豬放到翻了個身,採購站的人用早已準備好的繩子將豬一邊的前腿搭後腿交叉綁在了一起,又在兩根繩子的中間打了個活結,採購站的一人從平板車上拿來一桿大秤。
胡方樹認出來這桿秤能秤二百的東西,採購站人用秤鉤勾住繩子打結的地方,隨手繞了一下連接秤基的鐵絲鏈子,將胡小爹遞過來的扁擔頭穿過大秤上方的粗鐵絲圈,胡小爹和另外一個人抬起扁擔,李站長扶住秤桿將秤砣前後趕了趕,待到秤桿上下起伏幅度很小的時候,報出了數量。
就在李站長大聲喊出一百四十三斤的時候,胡方樹注意到對面的牛貴雲一個勁的給父親使眼色,而胡小爹抬著豬,眼睛盯著秤砣線擋著的秤芯看斤重,根本沒注意到牛貴雲使的眼色。
胡小爹一邊看著秤芯,一邊說道:「不會的吧。去年的豬還沒有這頭大,都一百五十多斤重,怎麼這頭才這麼點?」
李站長:「老胡你這叫什麼話說的,豬是你們家人綁的,也是你們抬著稱的,我都放開了手站得遠遠的了,靠都沒靠你家的豬,多少斤你自己看!」
人群中突然有個大嗓門說道:「我來看看。」原來胡家門前圍了一團人,又聽到豬叫,把大隊部的王忠強引來了。
「不錯啊!是一百四十三斤。」看過秤的王中強確定的說道。
「這下沒懷疑了吧!放下吧,抬著不累啊?」李站長第一次露出笑容說道。
「不對!他們玩鬼!」就在胡小爹即將蹲下身子放下扁擔的時候,一聲大喊傳來。
眾人注目一看,一個半大小夥子從人群中沖了進來,到了胡小爹身邊,指著大秤尾部扁擔下方說道:「『嗯大』你看看,這個人把秤號系在這個秤基上往前繞了一下,這是在玩鬼!」
話說牛貴雲一個勁的給胡小爹使眼色,胡小爹注意力都在秤上,沒注意牛貴雲的小動作,而胡方樹今天闖了大禍,大人說話自己也不敢插嘴,等到事情大定以後,一直在盤算著等會人散了自己一頓狠揍是逃不掉的,根本沒心事看稱豬的過程,不安的看向周圍人群里,有沒有救命稻草的成在。
當看到牛貴雲一個勁對父親使眼色的時候心中只是疑惑,也不理解其中的含義,等到胡小爹對豬的重量提出懷疑時,又看了看牛貴雲,這時的牛貴雲已經不對胡小爹使眼色了,使眼色的對象換著了胡方樹,不但使眼色還噘嘴,就差打手勢和出聲了。
胡方樹腦中忽然靈光一閃,看到了秤基上繞了一道的鐵絲鏈子,不注意還真看不出來,外行就是看見了,也不會多想,以為就該如此,湊巧了的是,胡方樹在顧財主家裡學會了配秤,對秤的原理理解的很透切,秤號系往前也就是秤桿細的那頭繞了一圈,變相的等於把豬的位置向前移了一些,這樣壓住秤桿,自然把物體的重量秤的少了,這也是桿秤壓斤重的比較隱秘的一種手法。
見到胡方樹指出秤上不對之處,大家細細一瞧,還真是如此,只是有些人不理解。
王忠強見狀:「快點放下,不管是不是玩鬼,理好了再秤一次不就知道啦!」
胡小爹和對面抬豬的同時輕輕的放下了扁擔,胡方樹上前把繞在秤基上的鐵絲鏈子還原,往邊上一站說道:「這下秤就不一樣了!」
胡小爹兩人第二次抬起豬,這次趕秤的是主動幫忙的王中強,當秤砣固定在一個位置,秤桿稍微微上翹穩定以後,王中強報出了數字:「一百六十一斤。」所有人大嘩,『哦』聲不斷,驚訝聲過後有人反應了過來,『這特嗎壓了小二十斤啊!』『沒想到採購站也玩鬼』『不是公家的單位嗎?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各種聲音越來越大,還有人喊著,『打!打這幾個狗熱的。』現場瞬間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