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元旦快樂

南守仁憨笑，這麼一笑倒不像四十的人。面對工地老頭的到來，南守仁明白，此時的言語是多麼的蒼白無用。他從紙袋裡摸出一沓鈔票，扔給老頭。

老頭嚇了一跳，躲了過去，以為南守仁扔的是磚頭。

「小子，你幹嘛，來硬的不成？」

「硬什麼啊，撿起來看看再說。」南守仁道。

老頭半信半疑，先用手電筒照了一下，發現是一沓錢，錢中間是銀行專用的白紙帶捆的，不出意料，這一沓錢，該是一萬塊。撿起來之後，老頭看了看手中有些分量的錢，不信中有些諷刺道。

「小子，你哪來的錢？不會是偷的吧？」

「別瞎想了，給你就拿著吧，算是電費和住宿費，要是你感覺多了，那就買你別來煩我。」南守仁道。

「嘿，你這小子……得，看在錢的份子上，我不跟你計較，記住了，兩天，你在這隻能再住兩天，兩天後滾蛋，要是賴著不走，我就報警。」

老頭說完，鄙視的看了一眼南守仁，打著手電筒準備離開。南守仁道。

「老頭，去給我弄點吃的來，大魚大肉算了，下碗面吧，康師傅速食麵，兩袋，不要速食麵裡面的調料，放點蔥、油、鹽就行，哦對了，另外搞點小吃，大蒜、尖嘴青椒、醋，搗碎擱一起就好，去吧，去準備，我有點餓了。」

「哼，你小子，我不是你的保姆，自己吃去吧。」老頭道。

「老頭，別不識好歹，拿了我那麼多錢，我就吃碗面而已，要不然你報警吧，我跟可愛的警察叔叔說說，讓他評判評判，是你對還是我對。」南守仁道。

被南守仁這麼一說，老頭徹底無語，勉強答應道。

「好好好，吃面吃面，我去給你做康師傅的面。」

「這就對了。」南守仁道。

老頭無語的走了。半個小時后，老頭端著熱乎乎的一碗面來了，放到南守仁面前地上道。

「吃吧。」

南守仁白了他一眼道。

「老頭，你當我是什麼，就這麼放在地上。」

老頭明白他說的意思，也不反駁，道。

「愛吃不吃。」

「得，我吃。」

南守仁端起碗吃起來，邊吃邊說道。

「老頭，記住了，哪天我發達了，我說的發達是未來哪天我成為中國首富的時候，你，你啊，記住你今天是怎麼對我的，怎麼對未來中國首富的。言行舉止，特別是態度，很不尊重人……」

「哼，萬把塊錢，就把你嘚瑟的，還中國首富，能成為北京首富就不錯啦，小子，做你的春秋大夢吧。」老頭回擊道。

「老頭，你這麼不看好我？」南守仁吸了一根面入口道。

「瞧你那損色，有做首富的面相嗎？沒有，完全沒有。」老頭道。

「哦，我是什麼面相？」南守仁停吃道。

老頭看了南守仁一眼，四周只有手電筒的光亮，看的不是很清，道。

「尖嘴猴腮的，不像個人。一輩子勞苦命。」

「老頭，我這是常年餓的，其實我是方臉，之前遇到個算命的，說我四十歲之後，財源滾滾、大富大貴。」

南守仁還未說完，便被老頭搶話。

「瞧您……應該五十了吧。」

「沒有沒有，四十四十……」

吃碗面，喝掉湯，對老頭道。

「老頭，下次煮麵，特別是煮速食麵，一定要把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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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記住，面下鍋，兩分鐘必須盛出來，不然面在鍋里多待一秒，口感就會差上一分……你的這個面，嘖嘖，在鍋里得有十分鐘，爛了。」

「吃死你得了。」老頭道。

「老頭，我南守仁知道你對我有意見。」

南守仁說著從紙袋裡又摸出一沓錢，數了起來。老頭一見以為給自己的，兩眼放光的盯著南守仁手中的錢。南守仁點了五千塊遞給老頭道。

「我這人有個習慣，每天都得吃兩袋速食麵，從二十歲就開始吃，二十年了，直到剛剛，吃了整整一萬五千袋。」南守仁道。

「這都能記得？」老頭道。

「我又不是傻子……老頭算我們有緣，前前後後，我給了你一萬五千塊，我決定了，明天，對，就是明天，我要離開這裡，老頭啊，記住，未來我是要成為中國首富乃至全世界首富的人，記住，記住你曾跟未來首富在一起的日子。」南守仁一本正經道。

聽南守仁一本正經的胡說，老頭笑道。

「看在錢的面子上，我就勉強聽聽。你那也別做中國首富世界首富了，你是宇宙首富。」

「你不信？要不咱們打個賭？」南守仁道。

「賭什麼？」老頭道。

「要是我做不成中國首富，我給你十萬，美金。」南守仁道。

「你要是成為中國首富，我當眾給你下跪，扇自己嘴巴子，給你道歉。」老頭道。

「好好，老頭去吧，天不早了，睡覺。」南守仁道。

老頭帶著碗筷，起身道。

「手電筒留給你應急用。」

「不送。」

南守仁倒下睡覺。老頭哼了一聲，瞧他那好吃懶做的樣子還中國首富，搖了搖頭，離開。

……

西北風呼呼的吹了一夜，鵝毛大雪也起鬨似的下了一整夜。翌日清晨，陽光普照。老頭從睡夢中醒，一骨碌坐起來，立即取枕頭下的一萬五千塊，點了點，又扇了自己一個嘴巴，確定不是夢，是真的。突然他呆住了，怎麼就稀里糊塗的有了這些錢，他想了想，想不出個原由，難道真是為了電，為了一碗面？不行，他得去看看那小子。麻溜的穿上衣服，老頭裹著大衣出門，寒風讓他打了個噴嚏，他裹緊大衣，踩著厚厚的積雪，朝樓一步一步走去。進了樓，他發現沒人，那小子的東西都還在，尋了一圈，還是不見人影，再仔細一看，電腦也不在了。老頭走出樓，看著雪地，也未發現有腳印，除了自己剛剛來的腳印。這讓老頭有些納悶。

老頭不知道，天未亮，雪未停時，南守仁便只帶著他的電腦離開了，還有一袋錢。

……

天徹底亮的時候，南守仁已到了德勝門，他重返故地，看了看已不屬於他的家。睹物思人，他想起了父母，不禁眼眶濕潤。路人行人漸多，他怕熟人看見，立即離去。這偌大的北京，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而眼下，他需要找個小旅館住下。他沿街打聽了幾個小賓館，一晚的價格大約一百五，第二天十二點前退房，連住三五日以上，一天一百二。他沒有住，就背著電腦，在路上遊盪。走著走著，一抬頭，他瞧見一個叫什麼假日酒店的，十分氣派，他伸手摸了摸懷中八萬五千塊錢。

他不是不想用這個錢，只是還未聯繫到那個「黑客」，還不清楚這個錢到底什麼來路，他不是怕，大不了一死，他是感到煩，這些錢讓人煩躁。

越是聯繫不上「黑客」，越是讓人不安。

當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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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麼豪華的酒店，出入那麼多豪車……就連站門的酒店小姐都那麼漂亮，他咬了咬牙，做了個決定，得去豪華酒店住幾天。

北京無數多個豪華上檔次酒店浮現腦海，最終，南守仁選擇了北京飯店。

北京飯店，創辦於1900年，位於市中心長安街，毗鄰故宮，交通便利。飯店內有獨特的譚家菜、四川菜、淮揚菜、粵菜等。無數名人下榻過，重要的國際會議也曾在這裡召開，政府招待也常設在此。

南守仁打了計程車，不知不覺到了北京飯店門口。他背著電腦朝飯店內走，服務生熱情歡迎，到了前台，南守仁出示身份證，要了一間世界三大男高音帕瓦羅蒂曾住過的房間。

2600元。

南守仁付了一萬塊，他要多住幾晚。在服務生的幫助下，南守仁來到房間，帕瓦羅蒂住過的房間。洗個澡，然後去樓下吃個譚家菜，再然後去理個髮，買件體面的衣服。當幹完這些事時，南守仁忽然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正是照著「黑客」所說而做。

「黑客」讓他走出家門，理個髮、逛個街、買個小汽車。

想到這裡，南守仁情緒有些不安，他立即趕回酒店。

這時候的天已經黑了。

一到酒店，南守仁便去了房間，打開電腦，希望能聯繫上那個「黑客」，可是一直聯繫不上。

「你在哪？」

南守仁嘆息一聲，倒在床上，看著酒店豪華的燈出神，不知不覺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吵醒了南守仁。南守仁開門，服務生將晚飯送了過來。吃過晚飯，南守仁打開電視，準備看會電視，打發時間。

電視中沒有別的節目，都是關於澳門回歸和澳門歷史的新聞和紀錄片。

1999年12月20日，也就是昨天，是澳門回歸祖國懷抱的日子。

昨日也確實是個特別的日子。

……

電腦一直開著，沒有任何消息。

吃完飯，那些餐具，南守仁將其送到門外，等服務生路過帶走。隨後，他便無所事事，電視他看不下去，電腦也玩不下去，試了試新買的衣服，對著鏡子，打量著自己。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他忽然感到很孤獨，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親戚朋友也少之又少，幾乎屈指可數。情不自禁，眼眶又濕潤了。他完全不知道這些天自己到底怎麼了，怎麼老是想掉眼淚，他猜了幾個原因，結果都一一否定了。他想了一夜，才明白為何流淚和孤獨，那是因為生活的不如意和近來的遭遇。

清晨的時候，南守仁醒的特別早，開著暖氣，穿著保暖內衣，坐在床上數著剩下的六萬多塊錢。錢漸漸變少，而「黑客」依舊沒有消息。他氣的摔掉錢，將腦袋塞進被中，想悶死自己。

第三天，南守仁又去飯店的前台交了一萬……第五天的時候，他決定在飯店住下去，直到「黑客」回信。縱使「黑客」要錢，南守仁便可以說是因為他而花費掉的。

南守仁錯了，一連幾日，「黑客」依舊毫無消息。

……

不知不覺，元旦到了。全國都在慶祝元旦，只有南守仁悶悶不樂的靠在房間的玻璃窗旁看著外面的景色。整個北京城的上空，煙花齊放，像一把把五彩繽紛的花傘，將漆黑而寒冷的夜空照的五彩繽紛。南守仁目光獃滯的看著這些煙花，再美，對他來說也無意思。

突然，漆黑的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

「元旦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