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得心應手
褪下濕淋淋的衣物,圖雅順帶把葉游脫得一絲不掛;為了不讓兩人凍死。
葉游全身大大小小傷口無數,幾乎都是掉落時的擦撞造成,幸虧他奇迹似的沒有出現明顯骨折,也沒有口吐鮮血,只是緊握左手,任她如何使勁都掰不開。
在脫下男人的上衣時,其背後猙獰傷痕顯露。
扭曲的疤痕像是火焰,幾乎吞噬葉游的半張背,看起來已經有些年月。寬闊的背上,暗紅的傷疤在白皙肌膚襯托下多了幾分慘烈。
腿上的匕首如同自內而生,被一抹沉悶的銀白強行和血肉結合,渾然一體。
圖雅不敢拔出匕首,那可能會帶來無法挽回的後果。
還有葉游手上特殊構造的袖弩;上方修長爪鉤連接細長繩索,下方似乎能發射弩箭,共六支青銅箭矢收納其中,精密的結構讓少女不敢輕舉妄動。
「這就是求知者的裝備?」圖雅暗想道。
替他脫下衣服,少女也忍不住開始顫抖。
不僅無法擺脫寒冷的環境,這裡甚至連生火都做不到,燃料無處可尋,火種不見蹤影,即便有也早被湖水浸濕,成為廢品。
想到這裡,圖雅趕緊檢查隨身攜帶的火銃。不出意料,銃內填裝的火藥被浸透,支撐槍支的零件飽經風霜,本就已經瀕臨極限,在湖水的腐蝕下更是基本報廢。
背包不知何時破了個大洞,僅有的衣物丟失了幾件,剩下的同樣濕透;糧食只剩幾天的分量,只有最重要的草藥被仔細封存,毫髮無傷。
她有些惆悵,不知所措。絕望湧現,眼中水霧瀰漫,眼看就要流下,駱駝溫順蹭了蹭少女,圖雅硬生生將淚水忍了回去。
「不能,還不能放棄!」
不然就真的死定了。
當下之急是先想辦法取暖,她苦思冥想。只消片刻,靈光一現。
她把目光轉移到葉游的鐵箱;鐵黑色的長形箱子如同一具小號棺材,箱身布滿了曲折的花紋,共同在門體表側組成一朵精緻的雛菊紋樣,乍看之下並不顯眼。
想要將箱子扶起,它的重量讓圖雅十分吃驚;看似沉重的金屬箱子拿起來就像羽毛般輕靈,落地時分明會發出沉悶的響聲,舉起它卻輕而易舉。
或許這也是奇物?
沒有得到答案的圖雅暫時放下不解,嘗試打開緊閉的鐵箱,可惜箱門嚴絲合縫,連一絲空隙都打不開。
翻來覆去,沒有看到什麼機關,圖雅對葉游無聲道歉,站起身拿起火銃槍,槍托對準絞鏈就是一擊。
『嗙!』
箱體完好無損,槍托也是。
『嗙!嗙!嗙!』
接二連三試了好多次,疲憊的少女咬牙,決定再試最後一次。
再次用力砸下,這一次總算有所不同。
箱體完好,槍托變形了。
氣急敗壞,她扔下損壞的槍支,對靜靜躺在地上的鐵箱咬牙切齒。
身體越來越冷了,她開始氣喘吁吁,僅存的體力已經不多,眼下打開箱子是唯一的退路。
在一邊旁觀全過程的駱駝有些看不過去,無奈地把箱子踢向昏迷不醒的葉游身邊。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碰到葉游的一瞬間,箱上花紋奇異流動,隨後回歸沉寂。
圖雅抱著嘗試的想法拿起葉游的右手抓緊箱門把手,一壓,一拉。
『咔噠。』門開了。
「...」
她有些無語,有些羞恥,更多的是絕境逢生的喜悅。
疑似奇物的鐵箱非同凡響,箱內物品依舊清潔,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幾套備用的衣物,幾個用繩索綁緊的袋子,幾塊黝黑石塊,一個略微磨損的牛皮水袋,切段的岩鯊肉塊,斷裂處甚至還有新鮮的血液痕迹,還有幾把備用的普通匕首;這就是他全部的行李。
渾身赤裸的圖雅換上難得的乾燥衣物,過去被人們稱作獵裝的服飾顯然不太合身,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捲起褲腳和袖子,再別上腰帶,她就能夠自由走動,不受影響。
駱駝看著它的主人,輕哼一聲。
圖雅回過神來,喜悅隨即被憂愁取代,現在只有她逃脫了危險。
葉游雙眼緊閉,唇色發白,駱駝的毛髮被水浸透,便於減少水分流失的皮毛髮揮作用,即將化作凍死自己的囚牢。
她得幫助他們。
眼下只能寄希望於箱內不起眼的黑色鵝卵石;那是世界變化帶來的饋贈之一,常見又方便使用,被人們簡單命名為火石。
顧名思義,圖雅將一塊火石放在地上,使勁一跺,受到衝擊的石塊頓時變得通紅,散發溫暖氣息,逐漸蒸發周圍積水,蒸汽升起。
持續發熱的火石估計能堅持幾個小時,足夠撐到他們脫離低溫狀態。
發抖的駱駝拖著殘腿,來到火石近處安心取暖。圖雅為葉游重新換上乾燥衣物;他還沒有蘇醒的跡象,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腔證明他還活著。
情況正在好轉。
下一個問題是如何離開這裡?
現在她必須尋找一條出路,脫離陰暗的地下洞窟。
不能等到葉游醒來才行動。
這裡是一處封閉的岩洞,中心的巨大湖泊上鐘乳石群如同竹筍般冒起,頂端盛滿湖水,不時滴下,泛起陣陣漣漪,靜謐祥和。
破開的洞穴頂部猶如連接天與地,微弱陽光照入,地表肆虐的沙塵不能入侵這裡,地下的他們也難以觸及洞口。
湖中長滿水草,沒有魚,沒有蝦,沒有可怕的水怪,這裡只有水草和苔蘚。
還有蜥蜴。
就算困在這裡也不至於餓死了。
沿著岩壁繞了一圈,只有一道窄小的通道延伸出去,勉強容納一人通行,極其有限的光線根本不足以讓圖雅看清內部。
『嗖~』
冷風從通道吹來,一股寒意通過脊髓直達頭頂,讓人不禁起雞皮疙瘩。
少女用匕首撬下一塊牆上的熒光石,拿著它走進狹窄隧道;微弱的熒光只能讓圖雅看清腳下,勉強足夠她在無光環境中摸索活動。
身邊的夥伴一個殘疾一個昏厥,自身難保,意味著她只得獨自前行。
出發之前,圖雅揣上幾塊火石以備不時之需,準備先往前探索一段距離。
「加油圖雅,你行的!」
留下一人一獸,圖雅將撬下來的幾塊熒光石一一敲碎,沿途留下作為記號,走向前方未知的黑暗。
她走過的路星星點點,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