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堀山在醫院和醫生討論萩原研二的情況,手裡拿著厚厚的病例,嚮往這邊走來的九十九清祐他們點了點頭。
九十九清祐和他揮手打招呼,寒暄道:「堀山先生辛苦啦!」
「沒有的事。弄清楚這裡的數據之後我就回研究所了。」他看了看九十九清祐身後的幾個人,還是沒有問出「要一起回去嗎」這個問題。
感覺到了堀山的視線,九十九清祐轉頭看了看他們。
他們一行四個人前後交錯開地站在醫院走道上的時候,不管是身高還是氣質都非常有震懾力。四個人都喜歡穿深色的衣服,特別是松田陣平還帶著墨鏡,無形之中就感覺有一股氣場彌散開來。
九十九清祐已經感覺到有無數人不由自主地往這邊看了,可是常年處在視線焦點中的這幾個人基本沒有什麼反應,松田陣平還臭屁地擺著酷酷的表情推了推墨鏡。
「感……感覺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應該和秋谷會很談得來。」堀山自言自語。
就像是少年漫里主角團登場的畫面一樣,讓堀山這種不喜歡和人交流的輕微社恐患者感覺到了窒息。
九十九清祐卻並不覺得哪裡不對。他心情很好地跑回到四個人堆里,堀山還看見他衛衣背後的帽子跟著他的腳步一蹦一蹦的。
喜歡穿淺色衣服的他今天也穿了一件淺藍色的衛衣,像是一顆薄荷糖一樣。丟進單調的色彩中,一下子變得輕快了起來。
九十九大人看起來和他們相處得很高興。
「違法犯罪者」和「警察」之間固有的隔閡對他來說似乎根本不存在。
「九十九大人,記得早點回宿舍。」最後堀山只是這麼囑咐道。
「好——堀山先生也要早點回去噢。」九十九清祐站在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之間,沖堀山揮手。
堀山和諸伏景光關係不錯,互相點了點頭問好。「麻煩綠川君把九十九大人送回去了。對了,十八號研究所給你留了一間宿舍,在秋谷的隔壁,我的對面。」
之前一直沒有屬於自己的宿舍的諸伏景光明白,這意味著十八號研究所的人已經接受他了。
和他想的一樣,在研究所的人得知「綠川光」被帶走的那個晚上的事後,第一時間都對琴酒產生了不滿。
琴酒不屑於向他們解釋自己帶走綠川光的原因,諸伏景光正是利用了這一點,讓研究所的人產生了「綠川光保護了九十九大人,卻被琴酒關押了起來」的錯誤邏輯。而現在他毫髮無損地被救了出來,更加證明了他其實並沒有做錯什麼。
意外之喜。諸伏景光笑得更和煦了。「我會的。」他認真地保證道。
堀山滿意了,給他們指了個路:「萩原警官換病房了,往那邊走到頭就是。」
「謝謝。」
降谷零用拳頭敲了一下諸伏景光的肩膀。「看來綠川在這邊混得還挺不錯的嘛。」
降谷零的力氣很大,諸伏景光苦笑著捂住肩膀:「嘛,我也是付出了很多努力的。」
「別忘了還有我的努力啊。」松田陣平在他另一邊的肩膀上也給了一擊,「你那個破廚房可是花了我一整天的休息時間。」
諸伏景光感覺松田陣平不爽的表情是「你這傢伙竟然還用我裝的廚房來討好清祐」這樣的緣由導致的。
「啊,真痛啊。」他笑著說。
伊達航之前就隱隱感覺諸伏景光是他們幾個人當中看起來最溫柔、也是心眼最黑的一個人,現在他終於證實了自己的看法。
他發出了和降谷零一樣的感嘆:「真是了不起啊。」
松田陣平問他:「什麼了不起?」
「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件必須要和娜塔莉說的事。」
「什麼啊……」
他們順著堀山指的路,往萩原研二病房的方向走去。
或許是因為有了解決問題的辦法,他們的心情都不是很沉重。在隔著防護玻璃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萩原研二時,比起悲傷,更多的是「一定會好起來的」的信念。
「萩的頭髮倒是長得很長了。」松田陣平平淡地陳述。「臉好像也瘦了一點,沒什麼氣色,看起來已經沒我帥氣了。」
伊達航仔細打量過後,客觀地評價道:「萩原這樣子看起來倒是有點虛弱蒼白的感覺,再加上長頭髮——現在有很多女孩子就喜歡這一款吧?」
「是睡美人萩原警官!」九十九清祐福至心靈,提議:「九十九大人的親親可以把他喚醒嗎?」
松田陣平迅速直截了當地反駁:「絕對不會!」
「哈哈哈哈,」伊達航爽朗地笑著拍了拍九十九清祐的背,「萩原會嚇一跳的吧?」
萩原研二身上連著心電圖儀器,有節奏的滴滴聲透過玻璃傳過來。
九十九清祐隔著玻璃描繪那條線。「如果嚇一跳的話,就會突然出現很高很高的峰值呢。」
他點在玻璃上的手頓了頓,突然偏離了原先心電圖的線,畫了一條新的起伏的線條。
他明顯陷入了思索中。
「這樣子的話」
等他的視線重新聚焦在病床上時,諸伏景光問他:「怎麼了,想到什麼了?」
九十九清祐轉過頭和他對視,諸伏景光發現他的眼睛很亮,比見到他做的甜點還要亮幾分。
「想到了很好的提高成功率的辦法噢!」
松田陣平在電話里就聽出來了,九十九清祐似乎還是沒有接受「百分之八這個數字,但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可以想出解決的辦法——堀山也算是這方面的專家了,在堀山和米花綜合醫院的醫生討論萩原研二的情況時,性格非常高傲的醫生還激動地抓著堀山的手臂,讓他一定要把這些「偉大的作品」寫成論文。但就算是這樣,堀山甚至無法把八成。
松田陣平把手罩在他頭上使勁揉了揉。「有時候真是不明白你的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是魔法!」
「嗯嗯,好,是魔法。」松田陣平敷衍地應和。
只知道十八號研究所、並不知道十八號研究所具體情況的伊達航抓了抓頭髮,憨厚地笑了兩聲,問:「原來九十九是做醫學研究的嗎,哈哈。」
松田陣平回答他:「這傢伙反正就是想到什麼做什麼。所以這次你又想到了什麼?會很複雜嗎?」
九十九清祐指了指隔離室內的心電圖儀器,「想到了自動體外除顫啦。在發生心臟驟停的時候,會使用aed除顫。但是僅適用於無循環體征,如果心臟節律是室性或室上性心律失常就不能使用aed實施點擊。[1][2]所以——我想腦電或許也是這樣的吧。」
「噢!」伊達航恍然大悟,「是聯想啊!」
「嗯嗯!要和堀山先生說呢!一定可以的!」
諸伏景光很客氣地沖松田陣平點點頭:「在這些方面我和安室或許幫不上什麼忙,但是如果有需要的話,也可以和我們說一聲。」
松田陣平和降谷零對視,降谷零誠懇地點頭:「是的,九十九的朋友也是我們的朋友嘛。」
松田陣平頗有些咬牙切齒道:「那真是謝謝你們了。」
——
因為解決了很重要的問題,在回研究所的路上,九十九清祐走路都輕快了起來,把其他四個人甩在後面,自己跑到了人家的院子門口蹲著看那戶人家養的狗。
松田陣平趁機問降谷零:「今天下午怎麼樣?」
在九十九清祐看不見的地方,降谷零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來,讓松田陣平稍微找回了曾經一本正經的同期的感覺。
「見到琴酒了。是個很危險的人,但他對九十九的容忍度似乎比我們想象中還要高許多。」
降谷零不是沒有提前發現那扇碎了窗戶的房間里的監控攝像頭,但是因為九十九清祐說琴酒不在,他便想這或許是一個引琴酒出場的好機會。
「但問題是,」他補充說,「九十九在組織里的許可權似乎並不樂觀。提供給九十九的只是自由度和物質條件而已。給我一種他們希望滿足九十九的要求,然後讓九十九為他們工作,僅此而已。」
「在十八號研究所的時候,我也有這種感覺。」諸伏景光贊同道,「十八號研究所的人全部都是科研學者,沒有人有作戰能力,最厲害的也只在健身房練過蹩腳的拳擊而已。雖然這是清特別要求的,但他們會答應這種離譜的要求,表現出來的是「其他怎樣都無所謂了,只要完成任務就好」這樣的態度。包括允許清和陣平研二接觸也是。」
九十九清祐正隔著柵欄,用一根草給那隻身形巨大的金毛撓痒痒。那隻金毛打了個噴嚏,懶洋洋地把頭埋進前爪中,九十九清祐還在不屈不撓地想把它叫起來。
「零,你還記得之前炸彈案的事件嗎?讓我和清祐相識的那件事。」
「啊,當然記得。」
「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有所懷疑了——既然是被組織看重的科研人才,為什麼會被組織的其他人威脅?」
伊達航也說:「那件事最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搜查一課一直在調查炸彈犯背後的人,但什麼也沒調查到。」
「什麼也沒調查到的意思就是,炸彈犯背後的人並沒有被處置,組織里就這件事只是殺死了一個底層成員而已,對於真正的幕後之人反而輕拿輕放。」松田陣平看著終於把金毛吵醒了的九十九清祐,那邊高高興興地逗狗,他的心情卻有些沉重。「所以清祐只是他們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拉攏過去的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