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比試

二十九、比試

江如眠心中大為所動,風世英舉薦定會省去自己的許多時力,可是一想起尚樂章將會在牢獄之中抱憾終身,又頗為不忍。

他猶猶豫豫地說道:「大人有所不知,我被貶到這兒來,就是因為違逆了嚴閣老。他怎肯願意幫我。」

「你放心,這我自有安排。」

「那真是太好了!我敬叔叔一杯。」說罷,江如眠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風世英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酒入肚腹,頓時熱辣辣的,一股暖流從丹田處湧起。

他舒爽地吸了一口氣,默默讚歎道:「孺子可教也。」

「可是······」

「可是什麼?」

江如眠糾結道:「我手頭上還有一些案子尚未了結,還是希望能夠善始善終。」

「你說的是徐光啟的案子吧。」風世英臉色微變,有些不悅,「永叔,你是個聰明人。這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案子交給別人,對你更好。」

江如眠沉默了,他知道風世英的意思,可是如果以違背信義為代價來取得晉陞的機會,那這樣的自己和嚴升一流之間有什麼兩樣。

風世英冷冷地盯著他,沉默半晌,說道:「永叔,這做官那,要和光同塵。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說罷便起身告辭了。

江如眠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久久不語。

他知道,自己的選擇不止會影響自己的仕途,還有那個死不瞑目的徐光啟和尚未沉冤得雪的尚樂章。

他迷茫地走在路上,想到這幾年的風雨飄搖和舉步維艱,心中充滿了不甘,他不禁懷疑自己,捫心自問道:「如果當初沒有選錯,現在又會是什麼樣的局面。」

忽然,一人從後面環抱住他,一個抱摔將他撲倒在地。

「誰!」他怒喝一聲,猛地回頭,正看到楊瑾正笑意盈盈地他,一臉調侃的表情:「哈哈哈哈,你這也太文弱了。」

江如眠悻悻地站起身來,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有什麼事兒嗎?」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楊瑾嬉皮笑臉地靠近他。

江如眠不理睬他,轉身就朝前方走去。

「心情不好?」楊瑾忙跟上前,一臉八卦地問道。

「我還有事要忙,你先回去吧。」

楊瑾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神秘一笑:「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真有事!」

「也不急於這一時了!」楊瑾不由分說地九拉著他往外跑。

天蒼蒼野茫茫,雲捲雲舒。

楊瑾帶著江如眠偷偷來到兵營。

「這要是被抓到,我會被當作細作砍頭的。」江如眠小聲嘀咕道。

楊瑾不在意地笑笑:「沒事兒,來把這個換上!」說罷扔給他一套軍隊訓練服。

「怎麼樣?不錯吧?」楊瑾一臉期盼地看著他。

江如眠換上衣服一臉地好奇與期待:「咱們接下來干點什麼?」

楊瑾嘿嘿一笑:「我早就想好了。」

兩人來到摔跤場,裡面已經有了不少人了,大伙兒正在比賽,看得津津有味。

「怎們樣?要不要試試?」

「來都來了。」說罷江如眠跟在楊瑾的身後,擠到人群中。

眾人看到楊瑾來了,一擁而上圍上前來,恭敬道:「楊百夫長!」

「都辛苦了。」楊瑾笑呵呵地回應道,一把把江如眠推上前來,說:「剛來的新兵,想來練練,你們多照顧一下。」

「是!」眾人齊聲應道,將江如眠推推搡搡地推到比賽場地。

「楊瑾!你在幹嘛?」江如眠心中大驚,不時地回頭張望。

「玩的開心呦!」楊瑾站在一旁幸災樂禍地大喊道。

叮的一聲,雙方就位。

對方是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緊緊地鎖定了江如眠。

江如眠不敢掉以輕心,連忙拉開架勢。

「比賽開始!」

眾人紛紛一擁向前圍觀,發出陣陣歡呼聲。

男子率先發動進攻。一個箭步衝上來,右腳踢向他的膝蓋,左腿掃向他的腰腹,左腳一勾,江如眠的腿彎被勾住,身體頓時失去平衡,朝後仰倒在地。

「好!」

「漂亮!」眾人紛紛鼓掌叫好。

「你悠著點!」楊瑾指著對面的男子大喊道。

江如眠狼狽地爬起來,專註地盯著他,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男子又衝過來,雙拳揮舞,如同暴風驟雨般向他打來。江如眠被迫連退三四步,才勉強躲開,他的額頭滲出汗珠,心中暗叫不妙。

「楊瑾!我要是折在這兒,你可要負責!」他一邊躲閃,一邊大吼道。

「哈哈哈······」楊瑾笑得前俯後仰,「你不是說自己想好好煉一下嗎!」

江如眠急了,猛地向前一衝,用力地撞擊在對方的胸膛上。

「嘭!」

男子向後後退幾步,抓著他的肩膀,猛地往後一拽,兩人一起摔在地上。

他趁機一翻身跳了起來,迅速擺脫男子的鉗制,一個箭步上前,右拳猛地砸向他的胸口。

男子不慌不忙地抬起手臂擋住他的拳頭,右腳狠狠地踹向他的小腹。

剛要一腳踢下去,楊瑾連忙敲鑼。

「叮!」比賽結束。

男子行禮道:「得罪了。」

「不愧是我大明的軍士。」江如眠悻悻地說道。

楊瑾走了過來,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怎麼樣,是不是很爽!」說罷,一溜煙地跑開。

「喂!楊瑾!你別跑!」

江如眠連忙追上去,奈何對方的步伐極快,他只追到拐角,便失去了楊瑾的蹤跡。

他一屁股拍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舒暢。

「感覺怎麼樣?」楊瑾嬉皮笑臉地跑回來,遞給他一瓶灌水。

「好得很。」江如眠接過水,咕咚咕咚地喝起來。

「這可都是我練的兵!」楊瑾一臉得意。

江如眠笑道:「看來,你也不像我想的那樣不務正業。」

「你也不像我想象的那麼文弱。」

兩人相視一笑,坐在沙場的帳篷外,看著遠處蒼野茫茫的山嶺,一派悠閑。

「滇南動蕩,你希望是戰還是和?」江如眠突然發問。

「當然是戰!大丈夫寧戰死而不屈。」

江如眠點了點頭,默然不語。

「你呢?」

「我支持你。」

二人從霍去病聊到藍玉,從官渡之戰聊到鄱陽湖決戰,直至晚霞漫天,天色昏黃,才戀戀不捨地散場。

江如眠回到府宅,看到莫念和家僕正在院子里做冰糖葫蘆。

「你去哪了?我到處找你。」莫念放下手中的東西,甜甜一笑。

「風世英說想提拔我。」江如眠拿起一串冰糖葫蘆就塞到嘴裡,含糊不清道。

「挺好的。」莫念面不改色。

江如眠詫異地問道:「你怎麼這麼淡定?」

「因為看你的樣子應該拒絕他了吧。」莫念的眼睛微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江如眠嘿嘿一笑:「他不可信。對他而言,沒有利用價值的官員就是棄子,車志尚就是前車之鑒。」

「這不是主要原因吧。」莫念擦了擦手,慢條斯理地說道。

江如眠將糖葫蘆遞到她的嘴邊,道:「那你說說是因為什麼?」

「那日在牢房,看到尚樂章拿到書時那麼急切的樣子,大人也動了惻隱之心了吧。書生以金榜題名為榮,風屹可以為了自己的前程搏一把,而尚樂章卻只能蒙冤牢中。同為書生的你,出身平庸的你,會甘心嗎?」

莫念在他的耳邊低聲私語,一雙美眸波瀾不驚地注視著他,彷彿洞悉他內心最深處的痛楚。

江如眠緊握住手中的糖葫蘆,看著莫念的眼神猶如凝視深淵,不自覺地輕撫她的臉頰,喃喃道:「知我者,阿莫也。」

江如眠意識到自己失禮,慌忙放下手:「明日我就告訴丁成禮把證據整理一下,是時候開堂了。」

「好。」

話音剛落,忽有人來訪。

「我來的不是時候啊。」嚴廷忠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江如眠厭煩地瞥了他一眼,說道:「大人,現在我們不辦公,如果有什麼要緊事兒明日衙門裡聊。」

「江大人一直這麼自以為是嗎?我來是找阿莫的,又不是找你。」嚴廷忠冷哼道。

「有什麼事嗎?」莫念毫不客氣道。

嚴廷忠笑著遞給她一個手帕,說道:「你那日走的匆忙,把手帕落在我那了,這不洗好了給你送過來。」

「那日!哪日?」江如眠彷彿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事,一臉詫異地看著他倆。

莫念接過手帕不以為意道:「不記得了,可能是你為了應酬帶著幾個官員去逛窯子的那一日,也可能是劉家小姐給你送午飯的那一日。」

嚴廷忠聽罷一臉戲謔:「江大人自打來到這兒還真是長進了不少。快說看上了哪一個,我可以給你說說媒。」

「你!」江如眠頓時面色郝紅,湊到莫念耳邊低聲說道:「這是家事,別當著外人的面亂講。」

莫念笑道:「大人,話可不能亂講。你我之間清清白白,何來的家事,誰又是外人?」

嚴廷忠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他。

「我······」江如眠一時語噎,不由得恨恨地瞪了嚴廷忠一眼,轉身離去。

莫念心中納罕:這男人真是奇怪,平常也夠伶牙俐齒的,怎麼每次遇到這樣的場合就跟個小姑娘一樣扭扭捏捏的。

「讀書人多少有些木訥。」嚴廷忠調笑道。

莫念白了他一眼:「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蔭庇得官。」

「我還以為你把帕子留在我那是想故意製造契機相遇呢。」嚴廷忠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莫念拿起帕子仔細打量了一下,疑慮道:「你沒對我的帕子做什麼吧。」

嚴廷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順手拿走桌上的糖葫蘆,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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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臣培養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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