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項鏈

【圓的終點即是圓的起點，它們相同，卻又不同。——梵倫】

梵倫痛得大叫，猛地從夢中驚醒，夢境太過真實，他醒來已是滿頭大汗。手心依舊在隱隱作痛，他望向自己的手掌，發現掌心竟有一個傷痕，卻不是刺傷，更像是燒傷留下的印記。「這是第五次了吧，做同樣的夢。」法師喃喃自語。

火花總是在意想不到的時候，點燃。

梵倫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是清晨，這時他才幡然想起昨天忘記了什麼，腦海里閃過一個詞「糟糕」！他迅速洗漱完畢，飛奔到學院大廳。一進大門，便瞅見怒氣沖沖的莉蓮安，他暗叫一聲大事不好，轉身就想跑……

「好大的膽子，你竟然放我們鴿子！」莉蓮安雙手插著腰，面對梵倫咆哮著，原本紅潤的臉龐因為生氣而變得圓鼓鼓的。

「咆哮的番茄」電光火石間，梵倫暗地裡又給莉蓮安起了個新的綽號。

見梵倫神色遊離，莉蓮安越發惱怒，「你……！」

站在一旁的羅伊趕忙出來圓場，「算了啦，梵倫昨晚一定是累壞了。我聽說，那個被梵倫捕獲的『火花』可是個狠角色。據說，他製造了十二起縱火案，軍情處的人都稱他為：火之惡魔。」

「真的嗎？」莉蓮安的好奇心佔了上風。

「可不是嘛……」眼見莉蓮安的注意力已被轉移，羅伊繼續講述著那些道聽途說的故事。

梵倫對羅伊頻頻投來感激的目光，偷偷豎起大拇指。眼見莉蓮安的氣消了不少，梵倫立刻適時地加入了他們的討論，並提出了今晚請客作為補償的建議。莉蓮安聽后，才算勉強作罷。梵倫從懷裡掏出一條項鏈，遞給莉蓮安，「其實，昨晚我正是為了買這條項鏈，才耽誤了飯局，你都不知道這條項鏈有多麼搶手，我和店主糾纏了許久，才同意將它賣給我。」這條叫做「天使心瓶」的項鏈確實稀有，是梵倫路經正義之城，從一個古董商人手上買下的，原本打算將它作為莉蓮安今年的生日禮物，現在，只能用來救急了。當然，梵倫認為，在購買的時間上做些調整，自然是無傷大雅的。

「你昨天回來時，城裡的商店早就關門了，你怎麼可能買到這條項鏈？」莉蓮安一幅得理不饒人的架勢。

「這個么……那個……」梵倫語塞，對著羅伊使勁地擠眉弄眼，發出強烈的求救信號。

羅伊搖著頭，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對於梵倫的求救，只做不見。

眼瞅著好友見死不救，梵倫只能硬著頭皮，將項鏈給莉蓮安戴上。

「和你真配啊！」梵倫由衷地讚歎道。

莉蓮安歡喜地來到大廳走道上的鏡子前，望著鏡中的自己，白皙修長的脖子上戴著「天使心瓶「，映襯淺褐色的長發，宛如一位異國的公主。美貌總是讓人心情愉悅，尤其是自己的，心情大好的莉蓮安，不再與梵倫計較。

「這次就饒了你。」莉蓮安嬉笑地說道，「我大人有大量。」

「走吧，我們上課去吧」羅伊提醒道。

三人慢步走向教室，莉蓮安和梵倫走在羅伊的身後，莉蓮安踮起腳，對著梵倫的側臉，偷吻了一下。梵倫轉過臉來，望著莉蓮安，露出甜蜜的微笑，對著女友無聲地說了句：我愛你。莉蓮安讀懂了愛人的無聲情話，用唇語回道：我也愛你。

三人沿著蜿蜒盤旋的樓梯來到了學院四樓，他們將在這裡分開。梵倫主修反擊學與催眠學，羅伊學的則是藍色領域中的冰系魔法和召喚生物與莉蓮安同班。吻別了女友后，梵倫來到了自己的教室，依舊是那古板的教授，依舊是那無味的課程。

梵倫慕然地望著窗外，他嚮往自由的雲，只要藉助風的力量，雲便能去任何地方，是的，它見過這世界，見識過世界真實的模樣。而作為人類的自己，卻只能墨守陳規地困在原地，碌碌無為地日復一日，最後毫無意義地死去。「旅法師」這三個字，像一把金色的鑰匙，出現在梵倫的腦海，打開了所有思路的大門。是的，旅法師——自由穿梭在各個平行時空之間的法師。或許平行時空是個不錯的答案，迥異的世界，奇異的物種，顛覆的文化，我就是那自由的雲，旅法師便是我的風。瘋狂的念頭一旦開始，就難以停止，於是整堂課，梵倫就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中度過。

終於熬到下課鈴響，梵倫衝出教室，他需要線索，更多的線索。趁著莉蓮安與羅伊還沒下課，他打算去圖書館查一些資料，那晚出現在阿爾弗雷德實驗室中的公式，必定與心靈魔法有關。梵倫來到圖書館，幾乎把整排的心靈魔法書籍都翻了個遍，他期望從中找到線索，解開傑斯貝連的謎團。下午，晦澀的心靈魔法書籍將梵倫折磨得昏昏欲睡，他頑強地與睡意做抗爭，努力搜索著有用的信息。儘管如此，老天卻沒有眷顧他，一無所獲，梵倫沒能在書中，找到那天黑板上的公式。

無奈的梵倫，只能悻悻來到莉蓮安的教室門口。莉蓮安與羅伊剛下課，正談笑風生地向他走來，莉蓮安正對著梵倫誇張地招著手。一見到這兩個人，總能讓自己的心情變得愉悅起來，梵倫迎上前去，三個人歡快地談笑著。

一行人來到布魯蘭登一家頗有名氣的餐館，聽說這家餐館口味相當的出眾，自然價格也不菲，但對於現在的梵倫來說，錢並不是問題，這家餐館有個特別的名字「啟程」。

梵倫點了不少這裡的熱門菜，見到這些美味佳肴，三個人都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起來，梵倫與羅伊此時已經完全顧不得形象，兩個年輕力壯的男子，深知不虧待自己的胃才是王道。而莉蓮安只是不斷品嘗著各式的茴香酒，偶爾也會搶食梵倫盤裡的食物，但顯然，她的興趣並不在食物本身。

「夥計們，你們知道嗎？上次梵倫抓住的那個烈焰術士，聽說被判了終身監禁。」羅伊一邊嚼著嘴裡的牛排，一邊說出了不知從何而來的小道消息。

「你的消息靠不靠譜啊？「莉蓮安挑剔道。

「諸神在上，你竟然不相信『老實人』羅伊的情報。「羅伊一臉委屈。

「虧你說得出口，還老實人……」莉蓮安戲虐道。

「終身監禁？」梵倫臉上露出疑惑，雖說是小道消息，但梵倫卻從不懷疑「老實人「羅伊的情報，羅伊的叔叔正是布魯蘭登的城防軍隊——藍羽軍團的菲力上將，因此他的內部消息向來都很可靠。

「嗯，可能是出了人命吧，或是毀壞了重要的物件，反正罪行不輕。」羅伊手中的餐刀還在與牛排糾纏。

「羅伊，你上次不是說，他叫什麼火之惡魔嗎？聽起來就不像好人。」莉蓮安抿了一口新上桌的橄欖茴香酒，評論道。

「這可不好說，畢竟政治嘛，各有各的立場。」羅伊把割下的大塊牛排塞進嘴裡。

「他或許有難言之隱吧。」梵倫若有所思地嘀咕道。

「恩？你知道什麼內幕嗎，梵倫？」莉蓮安將秀髮鬈曲至耳後，一手托著下巴，轉頭看向梵倫，樣子甚是迷人。

「說不上來，但我總覺得這事情並沒那麼簡單。」說罷，梵倫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多事，話鋒一轉，「不過這也與我們無關啦。對了，羅伊，你那個召喚飛龍的咒語怎麼樣啦，這個應該是你本學期的研究課題吧？」

「是的。不過目前召喚出來的閃光龍獸還不太穩定，需要相當的精神力去操控它，熟練后應該就沒問題了。」羅伊停下手中的刀叉，猛灌了一口酒，將嘴裡的牛排順了下去，「但你們想想，從此以後，召喚強大的飛龍，將不再是紅綠法師的專利了，藍色領域的法師也能做到。」老實人難掩內心的興奮。

梵倫對這個課題很感興趣，誇讚道，「的確，這一研究很可能會改變整個藍色法師的戰鬥策略。」他轉向坐在身邊的女友，「莉蓮安，你呢？」

莉蓮安正在品酒，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嗆到，咳嗽個不停。梵倫無奈地輕撫著她的背，希望能讓她得以緩解。

「你想害死我呀！」莉蓮安用粉拳錘了一下身邊的男友。「你知道的，要用冰系法術消滅召喚生物真的很難，何況我的課題，是研究這樣的瞬間。」莉蓮安一臉痛苦。

「你呀，要用功一些啊。」梵倫用手指戳了一下女友的腦門。

「知道了啦，別老說我了，快說說你的吧。」莉蓮安委屈地揉著自己的腦門，試圖轉移話題。

「我的報告完成得差不多了，一個能夠同時反制多個咒語的瞬間，最精彩的部分是，當對手連續釋放三個以上的咒語，甚至可以不需要消耗任何魔力，釋放該瞬間來反制他的所有咒語，我準備把這個瞬間命名為：殲智陷阱。」梵倫不禁有些得意。

「哇！那還得了，這個瞬間也太強了吧！」莉蓮安抓著梵倫的手臂，眼裡燃燒著興奮。

「梵倫，今年的你絕對有機會拿到坎貝卡大獎啊！」羅伊為自己的死黨感到高興。

「哈哈，希望如此吧。」梵倫開懷大笑。

「來！讓我們為了今年的坎貝卡獎得主——梵倫，干一杯！」羅伊用餐布抹了一下油膩膩的嘴，舉起酒杯提議道。

「乾杯！」三隻酒杯碰撞在一起，灑出的酒精泡沫瀰漫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