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王富貴（3）
書生挨了頓揍，臉上被糊滿了黑墨，如今又被扯著頭髮，模樣凄慘的緊，然他傷心之處卻不在自己身上。
摟著畫，書生嚎啕大哭，口中連呼：「我的畫...我的心血...痛乎！哀哉！」
書生哭得實在可憐，鐵有財又怕藍玉煙氣壞身子，於是，攔住她道：「藍姑娘，且先放開他吧。」
放了書生，藍玉煙心中余怒卻未消，氣呼呼立著，模樣實在可愛。
鐵有財笑道：「早知如此，佳人出浴的美景就該由我先來看。讓這個登徒書生飽了個眼福，我卻什麼都沒看到，這個虧吃得實在太大了。」
藍玉煙登時大羞，嗔道：「我只想洗洗頭臉，擦擦身子，沒想著脫光衣服...」說到此處，羞得再也說不下去。
忽然，她蛾眉一豎，扯著鐵有財的頭髮怒道：「你也是個好色的傢伙！你們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鐵有財哈哈大笑，他道：「沒讓這無恥書生占太多便宜便好，我的心中可舒服多了。」
鐵有財一指書生，又道：「藍大小姐，該如何發落這個書生？你吃的虧不算太大，想來也不必將他的眼睛摳出來。」
藍玉煙氣呼呼道：「還能怎樣？叫他馬上滾蛋！」
「得令！」鐵有財向那書生道：「你這傢伙，今日如此冒犯藍大小姐，本該將你那兩顆眼珠子摳出來當泡踩，不過，藍大小姐大人大量，放你一馬，你好自為之，以後再莫作這下流之圖了。」
書生聞言，卻不感激，他恨恨盯著鐵有財，道：「下流？瞧閣下相貌堂堂，衣著錦繡，卻是個干嚼牡丹的大蠢牛！」
他竟敢罵我！這個傢伙還真有些意思！雖是被罵，鐵有財心中卻覺得有趣，不禁笑了：「你這傢伙，當真不識好歹...」
話未說完，藍玉煙已怒不可遏，她一指書生，罵道：「你個登徒子...」
還未罵完，書生截口道：「小姐，你這樣好的皮囊，怎麼就偏偏少了一顆玲瓏之心？那頭蠢牛不解風情也就罷了，你怎麼也如他一般？你當真半點都瞧不出畫中的意境？畫中人未著一絲，那是要令美人真正融於自然，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罷了罷了...不說了，說也是白費口舌，對牛彈琴耳。」
書生之言直令鐵有財與藍玉煙面面相覷，皆心道：這書生真是走火入魔了！心中只有畫作，其他什麼都不顧。
眼見藍玉煙已氣的發抖，鐵有財向那書生道：「叫你走你就趕快走！何來這麼多廢話！」
書生冷冷一笑，說：「此一片天地，你們呆得，我就呆不得？腿長在我身上，我要走便走，要留便留，要你來管？」
鐵有財一愣，心想：這個傢伙，又倔又硬，書生氣也太重了。似我等不通丹青之道的人，他一點都不放在眼內。
藍玉煙怒極反笑，她反手一抓，閃著寒光的小匕首已在掌中。
她蹲在書生身旁，玩弄著手中的小匕首，滿臉都是壞笑，她道：「你若不肯走，便不要走了。你既然覺得不穿衣服是天人合一，那本小姐便將你的衣服都扒下來，讓你也體味一番天人合一的感覺。之後，再將你一刀一刀剮了，用不了多久，你便能真的天人合一了。」
書生昂然無懼，道：「孟子云，威武不能屈！說了不走，就是不走，就算將我千刀萬剮，我也要待在此地。」
藍玉煙忽然哈哈一陣笑，對鐵有財說：「這個書獃子真是世間僅見。鐵門主，咱們烤兔子去，就在他旁邊烤，饞死這個傢伙。」
兩人相視一笑，便去河邊宰殺兔子，殺好了兔子，竟真在書生身邊架起火堆。不一會兒，兔肉的香氣便飄了出來。
藍玉煙咬了一口兔肉，向書生笑道：「書獃子，這兔肉可好吃了，你饞不饞呀？饞也不給你吃！」
書生哼了一聲，也不回答，他去河邊洗了洗臉，又取了些水，回至鐵藍二人身旁，從自己的書簍中取出乾糧，對著他二人也吃了起來。
兔子肉自然不算名貴珍饈，比那乾糧卻好吃多了。
眼見書生啃著乾糧，越吃越氣，藍玉煙是得了極大趣味，她吃一口便炫耀一番。
鐵有財笑了笑，對藍玉煙道：「你氣也出了，可莫將這個傢伙饞死了。」
他取過兩串烤兔子肉，遞給書生，道：「閣下也吃上一點吧。」
書生接過肉串，卻不道謝，只顧大口將肉串送去口中。
他連吃了好幾大口，才道：「多謝了，我也並非器小之人，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在下是個遊歷天下四處賣畫的窮秀才，姓王，名富貴。敢問閣下大名？」
鐵有財剛想答時，藍玉煙卻幫他說了：「你可聽好了，贈你肉串兒的人，是堂堂鑄劍門之主，鐵有財。嘻嘻，你倆偏有緣分，你叫富貴，他叫有財，有點意思。」
「鑄劍門？」王富貴似聽見了極其震撼的事情，他滿臉錯愕，大叫一聲，手中的肉串都拿之不住，掉了下來。
「鐵門主，你鑄劍門第一任門主是誰？是否沈如龍？」王富貴又驚又喜，一雙眼睛閃著亮光，向鐵有財詢問著。
赫然聽見有人道出了本門第一任門主的姓名，鐵有才也吃了一驚：想不到，在這少有人跡的荒郊野嶺，竟有人知曉我鑄劍門！
他向王富貴道：「不錯，沈如龍便是我鑄劍門第一任門主。」
聽鐵有財如是回答，王富貴早已喜不自勝，他立刻問道：「鐵門主，那求仙劍可還在？」
這下，不止鐵有才，連藍玉煙都覺得驚奇。這個書生不僅知曉鑄劍門，連求仙劍他都知道，實在是大大的怪事。
鐵有財自包裹中取出那半截求仙斷劍，將之遞給王富貴，道：「這便是我鑄劍門的至寶求仙劍。」
求仙劍仍是一副燒火棍的模樣。
然王富貴看見它時，卻已喜極而泣！
任誰見了都要說是燒火棍的求仙劍，在王富貴眼中卻彷彿成了世間罕見的至寶。
他神情恭敬，雙手捧著接過求仙劍。
鑄劍門的至寶，總被蔑為燒火棍的求仙劍，此刻終於有了至寶該有的待遇。
王富貴握著劍柄，慢慢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