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從師沖虛

第三章(1) 從師沖虛

屈賓見他低頭沉思,不禁狠狠道:「九淵劍法別人頭破血流都不一定能得到,你若不願學,我還不願教呢!」說罷拂袖便走。

姬非趕緊追上:「前輩等等,咱們殊途同歸,晚輩肯定願意拜前輩為師,只是剛剛覺得驚喜來得太突然,愣住了。」

屈賓這才笑道:「小夥子說話就應該直快一點。」進而又道:「同你們逍遙門一樣,我們沖虛門也有自己的心法,練劍先練心法心決,你願意學性陰的還是性陽的。」

「不能一起學嗎?」

「除非你想死。」屈賓又笑道:「自古陰陽相悖,除非你的境界足夠高,同時可以相容陰陽。九淵劍法也由此分為了四招陰招,四招陽招,餘下一招太沖莫勝講不陰不陽。你看孔追曲不懂沖虛心法,仍要陰陽強練,這樣只會讓他幾乎停滯不前、很難再進一層。」

姬非若有所思點點頭:「我見師父你對付宇文雄兄弟用的是一種陰寒的心法,我便學這個吧。」

屈賓點點頭,當下便教了姬非最基本的調氣、運氣等口訣方法。而姬非本就天資聰慧、涉獵甚廣,對於心法一點就通,甚至能反過來同屈賓探討。

兩人交流心得,不知疲倦,一夜既盡,東方已白。

隨著遠村的一聲雞鳴,坐在樹下的姬非打了一個哈欠,一夜熬來,他反而感覺自身如冰消雪融、流水潺潺,有說不出的清爽。

屈賓似乎有些疲倦,悠悠道:「我自負天賦異稟,沖虛心法我入門花了半個月。你卻在短短一夜接觸后便能融會貫通,真是後生可畏啊。」

姬非心中滿意,嘴上仍謙虛道:「師父過獎了。」

屈賓淡淡一笑。

姬非站起來,再度運起沖虛心法,不一會感覺更加神清氣爽,甚至感覺有點冷了。忽然,他感覺到些許胸悶,膻中有微微跳突的疼痛。他有些驚訝,便詢問屈賓。

屈賓漫不經心道:「你修習沖虛心法不過一夜,尚不熟練,不用擔心。」

姬非點點頭。

屈賓喝了一口酒,道:「也不知逍遙堂的人追到哪了,咱們先去北海城歇歇腳吧。」

跨過淄、彌兩條河流,便來到了北海城。兩年前,涼城與淵默在此發生了規模最大的一場惡鬥,涼城派主藍溫也於此地身死,自此淵默便開啟了一統天下之勢。

城門上的刀劍印痕仍然醒目,但城內恢復了往日的繁華,尤其是西市的春花酒館,以獨家釀酒聞名,熱鬧非常。姬非和屈賓也暫住於此。

在客房拐角旁有一處擱酒的小院子,既空曠,也不易被人察覺。屈賓也選此教姬非習劍。

眼見姬非一招寂然杜機完美使畢,威力又上一層樓,屈賓不禁稱讚道:「揮灑大方,進步神速。」

姬非點頭道:「師父,我練寂然杜機和虛而委蛇已經有將近一個月了,什麼時候能教我我另外兩個陰招啊。」

沒想到屈賓臉色一變,道:「聽了一點表揚就飄飄然了?這兩招雖是基礎陰招,仍然有無窮奧義,你少說再練個半載才能掌握下來。要知道,你雖對心法領悟透徹,但是使劍的是身體,練習劍法仍要以苦練為主,讓其變成你身體的一部分。」

他說著隨手抄起一根棍子,看似漫不經心地一揮,卻立刻讓姬非感覺寒風上侵、冰冷刺骨,而這同樣也是一招寂然杜機。

「你先練到這個水準再說。」屈賓道。

姬非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只好再度運氣、繼續練劍。不過這次,他突然感覺胸口一悶,眼前一花,直接倒了下去。

屈賓大驚失色,飛身跑去扶住他:「又發作了嗎?」

姬非痛苦地點點頭,良久才調息過來。

屈賓皺了皺眉,道:「不應該啊,難道是你的體質先天有問題嗎?」他沉吟一會,道:「那看來要以寒克寒了,你去藥鋪抓一兩玉竹,六錢玄參來,我給你配一下本門獨有的淬寒酒。順便到東市幫我打聽一下張匠人的店鋪在哪。」

姬非不禁歡喜地點點頭,彷彿忘了適才的疼痛。

跨過濰水橋,便來到北海城的東市,遠遠仍能看到東城最為醒目雄偉的涼城樓。

由於前幾天才和老者一同去過,姬非毫不費勁便找到藥鋪,買下了藥材。張匠人是北海城最有名的手工藝人,因而打聽打聽也毫不費力地找到了。

姬非摸了摸身上的錢袋,還有三文錢,不禁面露笑容——還可以去買糖人吃。

下午天高氣朗,姬非在等糖人時,發現一個恬靜的小姑娘也於此等候,但她看見姬非便嬌羞地低下了頭,拿了糖人快步走回家。

姬非笑笑,接過糖人,正欲往回走,卻聽到一聲驚呼:「鄧爺!」聲音惶恐,似乎正是方才的女孩。

姬非忍不住轉過頭去,發現幾個衣著華貴的官家子弟將那女孩圍住,為首一人莫約二十來歲,面耳肥大,珠光寶氣,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看來他便是所說的什麼鄧爺。

那個鄧爺似乎有些醉意,斜著眼看著那女孩道:「萍兒,你又長標緻了。」

萍兒有些慌亂道:「鄧爺,馬上晚上了,我要回家了,我媽媽還在等著我回家做女紅掙錢。」

鄧爺笑道:「晚上不是正好嗎,鄧爺我今晚還找不到人服侍呢。」

邊上幾個官家子弟笑道:「萍兒,服侍好鄧爺,錢財不比你做一個月女紅來得多嗎?」

附近的攤販見狀,趕緊收拾走人,看來這個鄧爺確實是在北海城有一定權勢的家庭。

姬非從門變之後便屢次強調要自己遇事保持冷靜,但他此刻實在是看不慣了,忍不住地怒火中燒,握緊了手中的木劍。

忽聽得街頭一陣馬蹄聲,姬非側頭一看,一匹成色並不算好的黃馬正朝此處衝來,馬上坐了一個黑衣男子,一襲黑袍,頭戴斗笠,他似乎嫌馬跑得太慢,用力抽打。姬非雖然不懂馬術,但他見該男子雖騎一匹劣馬,仍是瀟洒自如,心中佩服得緊。

鄧爺正對萍兒上下其手,不禁眉頭一皺,對旁邊幾個跟班道:「你們去看看。」

幾人應聲而去,剛走出沒幾步,黑衣人已策馬驅前,更不答話,一馬鞭便朝首當其衝的一人抽去,只打得那人滿地翻滾。

邊上一人似乎懂些馬術,乘勒馬之際,上前想搶過韁繩,哪知黑衣人力大無比,猛地一拉韁繩,便把那人踉蹌拉過來,黑衣人雙腿再一夾馬,馬兒咆哮一聲向前衝去,硬生生將那人踩在蹄下。

剩下有兩個小弟戰戰慄栗,不敢向前。鄧爺「哼」一聲,放開萍兒,掏出了匕首,道:「你知道老子爸是誰嗎?」

黑衣人似乎懶得理他,一蹬馬鞍,飛身下馬,一鞭揮出,聲若霹靂奔雷,勢如銀蛇出洞,鄧爺來不及反應,便被擊中手腕,匕首丟出,鮮血直流。

鄧爺哪見過這等武藝,慌忙地帶著小弟連滾帶爬逃走了。

這時,那黑衣人面朝姬非,粗聲道:「你是和他們一夥的?」

姬非這才看清這個黑衣人,他不甚強壯,一身黑袍反倒顯得有些肥大。斗笠下是一張俊秀無比的臉龐,眉若細柳,唇紅齒白。只是他的聲音粗里粗氣,讓人很難同他俊秀的臉龐聯繫起來。

「不是的,」姬非答道:「少俠你行俠仗義、武藝了得,北海城人民一定都很感激你吧。」

「北海城的人民?」那黑衣人突然笑了,笑得輕蔑至極,他不再搭理姬非,轉身打量起了萍兒。萍兒見狀,連忙行禮,剛想道謝,黑衣人一擺手,粗聲道:「這妞長得還算能看,今晚就來服侍我吧。」

萍兒聽了大驚失色,卻被黑衣人一把抓了過去。

姬非沉住氣道:「少俠莫不是在說笑?」

黑衣人微微一愣,隨即狠狠道:「你看我像是說笑嗎?」旋即在萍兒身上亂摸了起來。

萍兒驚呼道:「少俠快救我。」

姬非心中激奮,也不想那麼多了,拔出木劍便是一招才學的寂然杜機逼去,喝到:「放開她!」

黑衣人見對方來勢不急,但氣勢甚為陰森,當下不敢怠慢,把萍兒推到一邊,操起馬鞭便抽了過去。

姬非初次臨敵,缺乏經驗,竟忘記了變招和閃躲,見對方來勢勢不可擋,一時間竟然愣住了,胸口被硬生生抽出一條血淋淋的痕迹。姬非疼痛難忍,大呼著揮劍而上,其中夾雜著九淵劍法和盈虛劍法,但毫無章法可言。

黑衣人見狀不由得笑出了聲,馬鞭一旋打在劍身上,姬非只感覺似乎有排山倒海之勢要將他掀翻倒地,而木劍更是脫手飛出好遠。

看著黑衣人洋洋得意,姬非咬緊牙,趁敵不備,一下子攔腰抱住了那個黑衣人,撲倒在地,回頭對那個女孩喊道:「你快走!」

黑衣人雖被姬非壓倒,但畢竟力氣更大,掙扎幾下便一腳踹開姬非,反手給了一巴掌,回頭再看時,萍兒已經不知跑哪去了。。

黑衣人「哼」道:「當英雄結果還不是被別人給賣掉了。」隨即翻身上馬而走。

姬非仍坐在地上,只覺頭暈目眩,難以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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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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