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那日,燕飛白自踏音閣頂樓上下來,就收到一封信,信來自黑鎩羽的大掌門嚴無憂。嚴無憂在信中說他有要事相商,望賢弟速來相見。
燕飛白一路策馬疾馳,來到黑鎩羽所居之地——明月山莊。
嚴無憂一見燕飛白,兄弟二人寒暄幾句,各自落座。
「賢弟,最近可聽得什麼風聲」嚴無憂問。
「大哥說得可是前國丈吳景檜的如意庄,又活起來了」燕飛白低聲說。
嚴無憂點點頭,說:「這正是讓賢弟來的緣由。」
如意庄,罪惡的溫床,慾壑難填的人們在那裡沉淪。飲不盡的美酒,食不盡的佳肴,通宵達旦的豪賭,男人一輩子也睡不完的絕色女子。這裡處處都是交易,大到細作出售國與國之間的秘密,政客們懸稱賣官,小到追殺仇敵,了結私人恩怨。在這裡無論什麼都也可以被買賣,無論什麼都可以被交換。在這裡沒有律法,沒有道德。
「如意庄,我們一直只聞其名,不見其形」,嚴無憂的神情凝重。
「這樣的不法之地,都會有一個漂亮的殼來掩蓋他們的齷齪行徑」,燕飛白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最近,逍遙庄的下落有了」嚴無憂眼神示意燕飛白。
燕飛白會意,側身把耳朵附在嚴無憂嘴邊。
是夜,燕飛白在房內閉目養神,腦海里一遍一遍重複嚴無憂的話。他的心思亂了。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如意庄的新任莊主竟是吳鎮邪。那麼顧姑娘,燕飛白想到顧檐霂,他只覺得內心有些凄然。
「她還好嗎?」燕飛白不由得把心中所想說出口。話音一出,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的響亮,燕飛白心裡一驚。
他深刻的覺得此事有蹊蹺,他見過吳鎮邪,此人雖心中有城府,可也是個行的正坐的端的君子,不是欺世盜名之輩。
思索未定,門外傳來響動。一個年輕的兄弟推門而入,他的身後跟著兩個女子,一個年長,其眉目之間帶著愁容,一個年紀很輕,是個小姑娘。看樣子她們是一對母女。
「燕少俠,這兩位客人是來找您的」,年輕人開口道。
婦人看出燕飛白的詫異,於是使眼色讓身旁的小姑娘遞出一塊牌子。燕飛白微微蹙眉,雙手接過牌子。
他看著手裡令牌沉默了。
「小姑娘,這令牌你是從哪裡得來的」男子的聲音微微顫抖。
「我姐姐給我的」小姑娘回答。
「姐姐?」年輕男子的眉宇結上了愁緒,他問。
「公子,是這樣的」年長的女子接過話頭,把令牌之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
「她一直是一個人?」年輕男子聽完后,他攥緊拳頭,以便讓自己安定下來。
「是,一個人。我和小蓮想讓她跟我們一起走,可是她說自己有事情要了結」婦人說到此,眼睛里噙滿淚水。
「她一定遇到了什麼事,可她什麼也沒有說,一個字也沒提」。婦人的臉頰上留下兩行清淚。
「這塊牌子,在路上給了我們母女倆許多庇護,我們二人更是感念姑娘的情深義重」婦人望著年輕男子說道。
「所以,您找到了這兒」年輕人說。
婦人點點頭,道:「因為有這塊牌子,我們母女找到這兒並不費力。可是一打聽,才知令牌的主人行蹤不定,今日聽聞一個燕姓客人到訪,我們母女二人才來碰碰運氣。」
令牌在燭火的映照下,發著幽幽的光芒。像是一個人的心事,在思潮翻湧下慢慢的顯現出來。
燭火微微一閃,令牌上的一個「燕」字顯得異常醒目。
「謝謝您,這對我很重要,時候不早了,您和小妹去歇息吧」年輕人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他還是把令牌給了小蓮母女。
「她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來找我,她一直不太會開口向別人求助。」燕飛白心裡想著。
當燕飛白騎了一匹快馬,在路上星夜疾馳時,他已然換了一個面孔。他是個易容的好手,行走江湖,尤其要與惡人打交道時,易容是很有必要的。他也有個私心,化身一個陌生人靠近那個姑娘,會讓她和他的心不那麼緊張。
透過密密匝匝的綠葉間隙,他看到她,他盡量不動聲色,而心裡一塊石頭已然落地。
密林里,有幾個粗野男人盯上了落單的姑娘,在他們帶著淫笑預謀著不軌之事時,他出手了。他不敢離她太遠,而那個姑娘好像已經不管不顧了。
他看著那個姑娘靠著一個樹睡著,他心裡一動,他想到了梅林雪夜,他的兩把短劍,還有那顆雪球砸中的她。
他偽裝了駭人的傷口,等著她靠近。
她剪掉了自己的頭髮,他有些後悔。
他們一同救下一個小姑娘——小春。
她望著他的眼睛,問他的名字。他的心亂了。也許她洞穿了他的把戲,而她憐憫地沒有將其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