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日本分部

第二十七章:日本分部

路明非倒是沒想到還有兩個人也會參加任務。

對面座椅上是此行的兩名拍檔,其中看起來比較像樣的那個雙手扶著黑鞘長刀,即使閉著眼睛也肌肉緊繃,腰挺得像標槍一樣直;另一個則全然相反,嘴角流著哈喇子,靠在正襟危坐的傢伙肩上唿唿大睡。愷撒饒有興緻地觀察著拍檔們,想象如果某一天這兩個人和心愛的女孩發展到了可以一起滾床單的地步,女孩們會怎麼評價他們的睡相。後者顯然不及格,至於前者,女孩大概會覺得自己在拍某部邵氏出品的老武俠片,少俠中了魔頭的毒掌,自己是為了江湖道義才剝光了為他推送真氣吧?

楚子航就是這樣,分明他閉著眼睡著了,你還是覺得他劍眉星目神色凜然,好似天下大事都扛在他肩上。

「那邊最亮的地方就是銀座,據說日本地產價格最高的時候,一個銀座的土地價值便可以買下整個美國。」愷撒扭頭看向窗外。

「我對銀座沒什麼興趣,倒是想去.千鳥之淵』看看。」楚子航睜開了眼睛。

「你去那裡是想往墓碑上吐口水么?」

「我是聽說有條一里長的櫻道,一路上有800株櫻樹。」

「真襯你的風格。」愷撒聳聳肩。

他知道楚子航只是在閉目養神,於是搭句話以免彼此之間總這麼僵著,登機以來他們兩個就沒怎麼說過幾句話。可嘗試之後愷撒還是得承認兩人完全沒有共同語言。鬼知道小組名單怎麼確定的,三個完全不同的人,世界觀差出十萬八千里去。東京對愷撒來說意味著米其林三星的壽司店、北海道的地溫泉,還有京都的銀器關西的鐵器,而楚子航卻想去無名公募參觀。愷撒想象楚子航盤膝坐在晚春的櫻花樹下,膝蓋上橫著長刀,接下來順理成章地就該切個腹了。

昂熱把他們兩個編為一組,真的是想他們精誠合作?這種舉動跟把獅子和猛虎關在一個籠子里差不多,還塞進來路明非這隻無辜的小熊貓。不過愷撒還是決定懷柔,因為這次他是組長,任務的成敗關係到他的榮譽,為了榮譽他什麼都能忍。一路上他反覆告誡自己要大度,要有領袖風範,要禮賢下士……把楚子航作為「下士」來「禮賢」,愷撒心裡舒服了很多。這段時間他正沉浸在籌備婚禮的粉紅色心情中,內心溫柔的很,連楚子航這殺胚看起來都比較順眼了。

路明非醒了,睡眼朦朧地往外看:「東京!我們到了!不知道哪裡是秋葉原。」

「電器街嗎?」愷撒說,「我也想去那裡看看,遊戲首發式什麼的。」

「御宅族之街」秋葉原,愷撒也聽說過。街上有上千家電器店,最潮的遊戲和電子產品都在那裡發布,還有特色女僕咖啡店。江湖上故老相傳秋葉原乃宅男聖地,只要等身長頭從家鄉磕到秋夜原,宅男之神就會賜你妹子和不限量的遊戲首發特典……不過這對於愷撒來說吸引力不大,他這麼說,只是向路明非表示自己並未看不起隊中唯一的屌絲,不介意和他有共同的廉價愛好。

「愷撒你會對遊戲有必趣?我以為加圖索家的繼承人是沒空玩那些的。」楚子航說。「別說得我好像怪物一樣!」愷撒皺眉,他覺得楚子航這話的語意不善。

「沒有童年的人,哪有時間花在遊戲上?」

不要輕易給別人的人生活下斷言,這是基本的禮貌!。愷撒的聲音冷了下去,帶著一觸即發的怒氣。

「我說……各位英雄人困馬乏……不妨落地歇息養精蓄銳再戰不遲……」路明非趕緊打園場。

一路上努力維持的氣氛還未維持到飛機降落就要崩潰,這個王牌組合真是命運堪憂。楚子航擺了擺手,不知道是說他沒有挑釁的意思,還是說「愷撒根本不值的我嘲諷」』然後繼續閉目養神。愷撒冷冷地看了楚子航一眼,收攏資料關閉閱讀燈,也閉上了眼睛。機艙里一片漆黑,飛機已經降低到了雲層之下,窗外下著雨,雨幕中的東燈火通明,就像一座巨大的佛龕,永遠燃燒著祭祀神明的燈燭。

路明非記得自己看過一張衛星航拍的照片,那是全世界各地的黑夜,燈火組成光明的蜘蛛網。蜘蛛網上的每一個亮點都是一座城市,有的明亮些有的暗淡些,而東京周圍則是一片耀眼的白色,整個東京灣在夜幕中就像熊熊燃燒的巨燭。路明非趴在舷窗玻璃上往外看去,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叔叔家的天台上,獃獃地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cbd區。

叔叔家住在經濟適用房裡,距離cbd區有些距離,但叔叔自詡消費是cbd級別的,喜歡招待朋友去那裡的星級飯店吃飯,坐在舒服的椅子上,享受漂亮女服務員的溫言軟語,叔叔就很滿足了,然後點幾個經濟實惠的菜,開一瓶最便宜的紅酒。在叔叔的描繪中cbd區的每一寸地面都貼著大理石,被水磨機磨得能照出美女們的風光……啊錯了,能照出成功人士挺拔的身姿。那裡一切都是鋥光瓦亮的,從義大利產的漆皮鞋到美女們的化妝鏡,從樓頂的大屏幕到國際商務中心的玻璃幕牆,那裡每個人都走得雄赳赳氣昂昂,人生過得充實有意義。叔叔經常感慨說要是有錢搬到cbd區去,哪怕住小房子也心甘情願,就是要被那種積極向上的氣氛熏陶,路明非和路明澤將來也會莊敬自強。嬸嬸說屁屁屁,你不就是要面子么?要不然就是在街上閑逛看美女,不照照鏡子瞅瞅自己一把年紀了還是一個老屌絲,cbd區的年輕小姑娘都喜歡有錢人,誰會多看你一眼?你這輩子就老老實實地跟我在這狗窩裡呆著吧,蛤蟆看蛤蟆,乾瞪眼!

從叔叔的描述中,路明非知道了世界上還有人跟他過著完全不一樣的生活,做著遠比打遊戲更有意義的事。他很少有機會能去cbd區逛,即使去了也會在讀不懂的外文品牌中迷失方向,也不敢走進那些成功人士聚集的場所開開眼界。在他的想象里那些人永遠精神抖擻渾身名牌,永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和想去哪裡,從不迷路也不無所適從。作為一個沒有存在感的人,路明非很羨慕,誰都想為了什麼崇高偉大的目的而活著,在遊戲里不能當英雄也要當魔王,沒人想當那種只會在鐵匠鋪前來來回回走直線的npc,玩家不管點他千次萬次,他只會重複地說「這裡的刀劍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可即使那麼神往,他卻覺得自己永遠無法真正抵達cbd,他坐在天台上眺望霓虹燈光如海潮的cbd區,覺得那裡其實根本不存在f現實世界中,只是空虛的海市蜃樓,但他終於有了一個機會融入那片眺望了很久的光明,他坐在法拉利的副駕駛座上西裝革履,紅髮小巫女把油門踩到底,火紅色的跑車在高架路上穿梭,整個cbd區的燈光映在法拉利鋥亮的車身上,路明非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駕臨」cbd區,而不是像只飛蛾隔著玻璃嚮往屋中的燈光。那一刻他的雄心壯志簡直能征服世界,征服世界后他要娶自己最喜歡的女孩……他鼓足勇氣登上了學院派來的直升機,努力挺直腰板讓自己顯得比諾諾略高那麼一點。

如今他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頂著王牌專員的頭銜,坐頂級商務機橫跨太平洋.為了把他這60多公斤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日本,學院花費了上百2屯航空燃油,說明他也是很有地位的人了,在這飛機上他想吃水果就吃水果想喝橙汁就喝橙汁,一毛錢都不用付!他要是撒潑打滾不願拯救世界』沒準連昂熱都得屈尊降貴來求他。課他一點都不開心,凱撒和諾諾快要訂婚了。

他看著手中繪梨衣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他這次還要去救一個人.......

一個很像諾諾的女孩.........

東京都以南,神奈川縣,橫濱市郊外。

這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海岸線,二戰之前這裡是連綿的漁村,現在漁民們都已經遷入橫濱當起了市民,只留下他們當初停泊漁船的碼頭,被海水日復一日地拍打。車燈割裂了夜幕,一輛黑色悍馬從公路的路肩上翻過,穿越鹽鹼攤駛向目的地。源稚生駕駛,櫻坐在副駕駛座上查看gps。

「這種鬼地方怎麼會有機場?」源稚生問。

「確實是有機場的,不過廢棄了很多年,跑道也很短。但以斯萊布尼號機師的技術,應該可以安全降落。」櫻說。她還是黑色西裝搭配修身的長褲,梳著高高的馬尾辮,戴一副平光眼鏡,這身裝束的她站在源稚生身後很容易被忽略。這就是忍者的本分,永遠都是站在陰影中的人,必要的時候是致命的刀,有時候還是捨身的盾。

源稚生的助理團一共是烏鴉、夜叉和櫻三個人,夜叉是衝鋒陷陣的鋒將,烏鴉是運籌帷幄的軍師,而櫻是貼身的「小姓」,不過古代大名的小姓都是嫵媚的少男而櫻卻是個如假包換的女孩。從衝鋒陷陣來說,源稚生比夜叉要強出不少,畢竟血統的優勢擺在那裡,從運籌帷幄來說,烏鴉也就在那幫沒什麼文化的黑道面前還能充軍師,所以助理團中只有櫻是不可或缺的,沒有了櫻源稚生就不知道如何處理那些細瑣的小事,在他吐槽夜叉和烏鴉的時候也無人捧場。

「就是那裡,前方的跑道。」櫻說。

不可思議地,在荒無人煙的鹽鹼灘上出現了一條跑道,或者說半條,另半條已經被海水淹沒了。

「這條跑道修建於1941年,那時候地球還沒有溫室效應,海平面還沒有這麼高。」櫻又說。

源稚生把車停在跑道盡頭,讓大燈迎著跑道照射。在這種完全沒有燈光照明的簡易機場,機師只有靠車燈指引方向。

「還有三分鐘,既然是校長的專機,應該會準時。」櫻說。

「簡單地準備一下吧,好歹有個歡迎儀式的樣子,政宗先生說了不要虐待他們,我們就對他們好些。」源稚生端坐在悍馬的保險杠上。

櫻在發動機艙蓋上鋪了一張雪白的餐巾,擺下三個鬱金香杯,打開香檳把杯子一一斟滿,又把一束明黃色的鬱金香擺在酒杯旁,再用三枚日本小國旗插入青檸檬片里,把檸檬片放在酒杯口。這大概是日本分部歷史上最像樣的歡迎儀式了,有車來接有象徵勝利圓滿的黃色花束還有香檳酒,只差熱烈擁抱,但源稚生不準備熱烈擁抱那些人.首先他很討厭跟人有身體接觸,其次從履歷來看這個團隊由紈絝子弟、暴力狂和無能廢柴組成,對於這三種人源稚生都沒有好感。

日本分部上下都把本部稱作「幼稚園」,因為派來的專員多半是經驗缺乏的孩子,而接待本部專員的工作則被稱作「帶孩子」.源稚生不喜歡帶孩子,他原本想把接機的工作丟給烏鴉和夜叉,但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本部那些稚嫩可口的男孩子落到那兩個暴力狂手裡……會不會七零八碎地抵達酒店?所以最終源稚生決定親自帶櫻來接機,以示對本部王牌組合的敬重……至少表面上的敬重。

從大海的方向傳來了轟鳴聲,陰雲密布的天空中伸手不見五指,但似乎有什麼飛行的猛獸正攜裹風雷撲近。

「還算準時。」源稚生看了一眼夜光腕錶。

觸及海水的瞬間,斯萊布尼爾忽然亮起全部的照明燈,在水幕中這架黑色灣流就像起從夜幕中浮現的魔鬼。它滑上了還沒被海水覆蓋的跑道,輪胎和煤渣跑道摩擦,帶著刺眼的火花。源稚生叼上一根日本產的「柔和七星」香煙,面無表情地看著來不及剎車的灣流直衝過來。跑道太短了,對於一架剛剛結束超音速飛行的飛機來說絕不夠用!最後五十米,灣流忽然向前方噴射出火流,發動機逆向推力全開,高達數百度的高溫氣流幾乎能把拉了手閘的悍馬都推動,但源稚生依然端坐在悍馬的保險杠上絲毫沒有閃避的意思。

灣流停在悍馬前方,就像一頭髮狂的公牛沖向鬥牛士,但在最後一瞬間被拉住了尾巴。只差幾米它就會撞上悍馬,夾在兩者中間的源稚生絕無生還的機會。

「瘋子!」機師對源稚生豎起中指。

如果機師的駕駛技術略有瑕疵或者這架灣流的噴氣式發動機不能倒車,大家就全完蛋,斯萊布尼爾還沒落地源稚生就跟機上的人玩了這麼一場驚險的賭博,用自己的命賭機師的技術。如果是其他分部的人做這種事,機師會立刻跳下飛機去毆打對療,可既然對方是日本分部的人,機師的抗議就只限於豎中指,他也不想與瘋子糾纏。機師知道這幫日本人的脾氣,因為跟黑道關聯太深,這裡的每個人都奉行極道文化,崇尚勇氣和視死如歸的覺悟,唯有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男人才能指揮千軍萬馬,名將之才就是呆若木雞,這也是日本人自古奉行的美學。按日本分部的審美昂熱當然是佣儻的英雄,副校長也可以算作風塵奇俠,裝備部就完了,全體都是怯懦的狗賊。

機師只注意到源稚生巍然不動,卻沒有意識到源稚生背後那個捧著花束的女孩也巍然不動。日本分部的態度與其說是在發瘋,不如說是表達對機上乘客的蔑視。

以源稚生的身份,當然不會不在意自己的命,他又不是街頭玩命的混混。但他清楚昂熱的專屬機師是誰、駕駛技術如何,也相信櫻的安排,櫻既然挑選了這條跑道,說明她確信機師能在這麼短的跑道上安全降落,櫻確定的事,源稚生也不懷疑。

艙門開了,源稚生本該撲上去熱烈歡迎,卻端坐不動:「本部的諸位誰帶了打火機?借個火!」

他盯著艙門,眼中含著刀劍的清光。政宗老爹曾說他有雙令人敬畏的邪眼,懦夫面對這樣的眼神都會覺得被蠍子蜇了一口。所以源稚生很少正眼看人,不希望對方因為他的眼神覺得不舒服。但今天他想用眼神向本部的人傳遞一個信息,他們到日本了,在這裡由日本分部制訂規矩。在本部拿到的「優秀」,在這裡什麼都不算。家世和血統評級在這裡都沒用,如果不夠強,最好老老實實地夾著尾巴做人,用敬佩、崇拜,乃至於誠惶誠恐的態度來對待前輩,先恭恭敬敬地給他點上一根煙。

源稚生想以斯萊布尼爾號落地的急剎車,機艙里的人該暈共轉向,有些大概正抱著嘔吐袋狂吐吧?

舷梯降下,木屐聲清脆悅耳,三柄紙傘飄出了艙門。三個人穿著同樣質地的印花和服,腳下是白襪木屐。三柄紙傘中一柄畫著白鶴與菊花,一柄畫著噴發的富士山,最前面的那柄最是威武,什麼都沒畫,只有墨意淋漓的四個大字「天下一番」,居中

一人腰間還配著黑鞘的長刀。源稚生被震住了,本部這次派出的是什麼團……劍豪訪問團?

「見鬼,這是成田機場么?我怎麼兩眼一抹黑什麼都看不見?」白鶴與菊花說。

「真夠冷的,他們就不知道把我們安排在貴賓通道降落么?」天下一番抱怨。

「我們真的有必要穿成這樣么?」白鶴與菊花又說。

「說是校長送的禮物,祝我們日本之行一帆風順,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這份禮物怪怪的。」天下一番聳聳肩。

「老大你說日本分部會不會派一輛大limo來接我們?我們可是坐專機來的,接機的車也會高檔一點吧?」白鶴與菊花看似很憧憬。

「有可能,日本人是死要面子的民族,沒準還會安排少女團來給我們獻花。」天下一番看似自命為團隊中的日本通。

源稚生覺得自己有點迷失,聽這番對話這也不是劍豪團,而是日本風情游團。聽起來他們很期待跑道上停著一輛加長型豪華車,車上坐滿露大腿的少女供他們左擁右抱。把他們直接送去什麼居酒屋就好了,他們已經穿好了午夜狂歡的服裝,就等著摟摟抱抱狂吹清酒瓶子了啊!雖然早就知道是廢柴團……可這幫人甚至沒想過要偽裝得專業一些么?源稚生的心頭湧起怒氣,他很少這麼生氣,但是對於廢物和自甘墮落的人,他素來都是零容忍!

盛怒之下他的邪眼更加冷厲……這時候「噴發的富士山」扭頭瞥了他一眼,然後揉了揉眼睛。

楚子航其實什麼都沒有看清,他只是眼睛不太舒服。這次任務太突然了導致他這樣機械般精密的人也犯了點小錯誤,他把左右眼的美瞳戴反了,這讓他的角膜很不舒服,因此在下飛機的時候他摘掉了美瞳,此刻那對永不熄滅的黃金瞳是直接暴露在空氣中的。洶湧的龍威透過雙眼射入源稚生的腦海,源稚生只覺得控制不住地要後仰要閃避,剛才那一眼凝視簡直是來自一條森嚴的古龍!在這種凝視面前邪眼瞬間崩潰!

在短短的半分鐘里源稚生慘遭兩輪打擊,所有的威懾手段還沒來得及用就失敗了!源稚生預感到接下來的接待任務會十分之艱巨。

風情游旅行團根本沒有注意到他這位執行局局長的存在,聊著天就從他面前過去了,自顧自地往悍馬裡面扔行李。

「這車停得也太近了,撞上可不得了。」白鶴與菊花抱怨,「沒公德。」

源稚生沉默無語,這些人難道根本沒有危機意識么?他們難道就不想想說剛才只要飛機再往前滑行那麼幾米,整架斯萊布尼爾就化為熊熊燃燒的火球么?

路明非確實沒覺得危險,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坐私人飛機,他對於飛機降落需要滑行根本沒數。他也不覺得非常顛簸,因為一言不合之後三個人都閉上了眼睛誰也懶得搭理誰,不只是路明非,愷撒和楚子航也小睡了片刻。這一路上他倆心裡都劍拔弩張,到了旅程的最後也有點疲倦了。他們只是覺得一陣地動山搖飛機就落地了,燈光亮起之後他們各自起身拿行李,換上校長饋贈的預祝他們一帆風順的和服。

源稚生感覺自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勁敵……最可怕的敵人往往都是你最不了解的人,跟這幫不可思議的傢伙比起來,櫻井明那種野獸都更有邏輯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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