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翻看筆記靜月才想起那是她人生第一次上學讀書腦海里閃過無數個畫面，每一個畫面都十分清晰。

靜月和柱子坐到一起這是他們人生的第一課，顯得格外重視。過一會兒老師來了發接著放了兩本新書，靜月第一次接觸到這些書對它們也充滿了好奇，拿來就翻個不停。

「靜月，你認識這些字嗎？」看著書里的字柱子是一個都不認識。

「認識一些，爺爺之前教過的！」

就在這時老師來了，沒受過教育的孩子們都自然而然的坐好。

「同學們！你們好！我是你們的老師夏海，」老師說完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夏是夏天的夏，海是大海的海！」寫完他轉過身面向同學們。

「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一名學生了，要接受教育了，也要有規矩了！」夏海老師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教學生，所以他各外重視。

「上課要認真聽講，老師布置的作業要真完成，課堂要保持安靜，還有要分組打掃衛生，這些在這之後的時間我都會慢慢教給你們。現在，我先點一下名。」

老師一個一個的點名，點到柱子時，柱子站起身大聲喊道：「到！」

夏海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是今天唯一一個敢大聲回答的學生了！「你叫劉幻陽！」

「是！老師！」

點了十幾個名字了，這是見到的第一個比較特別的名字了！

「這個名字是誰給你取的！幻影斜陽。」

「是爺爺！」是靜月爺爺取的，出生那天西方懸挂著斜陽，很美，爺爺就想到了這個名字。柱子這個其實是算命先生算過說他五行缺木，便給他取了個小名還讓他認村頭家裡的人做了乾爹。

「爺爺！很好！劉幻陽，老師記住你了！」靜月焦急等待中，其實她很緊張，雙手不停地挫著，兩顆汗珠順著紅彤彤的臉頰流下。不知是不是天氣太熱的原因！

「李靜月！」名字終於從老師口中傳來。老師念完名字環視底下一周，等待著人站起來。

靜月頓了頓立馬站起來：「到！」聲音里摻雜著柔弱。

老師的目光如炬，他看著靜月微笑道：「你叫李靜月。」

「嗯！」靜月乖巧的點點頭。夏海被這個眼裡充滿真誠的小女孩打動了。「靜月，歲月靜好！」

聽到老師的話，靜月想起爺爺曾經說過好多次這幾個字。眼裡有著和此時老師眼裡一樣的目光。

「你先坐下吧！」

靜月坐到了板凳上，認真地盯著前方。老師點完全班人的名字后，就開始了這第一課，學習第一個拼音。孩子們都出奇地認真除了個別人。

課後休息間隙，夏海走到靜月身邊詢問道：「靜月！你爺爺身體怎麼樣！」

靜月疑惑地看著他，「老師，你怎麼知道我爺爺的！你認識他嗎？」

夏海更咽了，他輕輕地咳了下說：「老師當然認識啊！那天爺爺來辦理入學，我見過他！」

「哦！」

「那你好好學習吧！」

靜月點點頭后翻看著語文書，從頭到尾，每次都會在那些圖畫上停留許久，那些畫里都是靜月所不知道的！夏海注視著靜月的一舉一動，想起了曾經那個在他小時候喪父時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照顧他，喂他吃飯，給他洗澡的人！十年過去夏海曾經問道過一個問題。

「您最期待什麼？」

「歲月靜好！平凡安逸！」

他渴望的事，現在也實現了，所以又把這種思想寄託給了孫女兒。

九月的天氣還有些炎熱，爺爺獨自在菜地里鏟草。太陽直直地照在爺爺的背樑上，爺爺手裡拿著鋤頭，沉笨地重複著動作。太陽太大，草帽下的爺爺支撐沒過多久，雙腿就開始發軟，手也些抖動。他借著鋤頭柄的力量將彎著的腰直起。一隻手撐著腰，一隻手握住鋤頭柄，仰頭望了望天空。

爺爺顯得焦慮，自言自語道：「不知道幾點了！」

這日頭毒辣，太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睛。爺爺喘著粗氣，聲音沉重緩慢。歇息過後爺爺就繼續幹活，時候還早要把活多幹些。

下午三點左右學校就放學了，靜月她們一路人嘻嘻笑笑地朝家走著。除了靜月和柱子，同行的還有一個叫百草的女孩。她是坐在靜月旁邊的，她不愛說話也不理人。靜月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就主動和她說話，白草愣了愣后笑了笑。孩子的友誼總是簡單又直接。

靜月：「柱子哥哥，那有果子。」

他們走了一半的路程，發現路邊有好多水果樹。

柱子望了望那棵樹說：「這是杏，還沒有熟！這個又酸又澀。」

靜月抬頭望著樹上，果子的顏色都還是害羞般的青澀。柱子走到靜月身邊牽起靜月的手說：「靜月，翻過這個山坡就到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來，走吧！」百草也去牽起靜月的手說道。靜月點點頭繼續走！一路上放牛的，放羊的，幹活的人形形色色。過了沒有多久，靜月就回到家裡，這時爺爺也剛從地里幹完活回來剛進院門，就見靜月在開大門，他隨手將手裡鋤頭一放，就走過去。

「月兒！」爺爺還沒有走上石階就喊。

靜月轉過身來，「爺爺！」靜月停下手裡的動作走到爺爺身旁攙扶著爺爺。「爺爺，你去哪了？怎麼才回來啊？」

「我去地里幹活了呀！月兒放學回來了！餓了嗎？」

「餓了！」學校沒有準備飯，都是學生自己帶飯，帶好的飯去食堂里蒸。靜月能帶的只有紅薯，玉米，土豆。今天是第一天，還好，爺爺特意給她準備了米飯。不過，那份量很少。

「等著，爺爺這就去給你做飯！」爺爺說完就去做飯去了。

肚子里咕嚕咕嚕叫個不停，吃不飽飯的時候還是占多數。

吃過晚飯後靜月，就把今天的書拿出來看，今天沒有作業，老師只叫把今天講的內容在好好看看。煤油的光折射出靜月嬌小的背影，在角落裡低頭認真。爺爺看著一旁的孫女掛起慈祥的微笑，她這副安靜認真專註的模樣，跟他老人家當年還真有些像。

煤油燈光漸漸變弱，靜月看著書跟著光挪動位置。不一會兒，爺爺又重新點燃一盞。燈光明亮了，靜月沒有說話而是低頭開心地笑著，爺爺跟著也笑了。

點燃第三盞燈時，爺爺見靜月還沒有要去睡覺的打算，就說：「月兒，時間不早了，去睡覺吧！」

靜月頭低著，「哦」了一聲。

「好了，今天看得差不多了，也該休息了！」爺爺勸告道。

靜月立馬合起書，抬起頭乖巧地看著爺爺，不經意間打了個哈欠。

「爺爺，我們去睡覺吧！」

「嗯！」

上起學來，時間就過得更快了。

靜月翻看著爺爺的筆記，彷彿回到了那個時候，看見在地里幹活的爺爺。還彎著腰跟自己說道：「太陽曬，到陰涼地方去躲著。」

這一切都回不去了，爺爺也回不來了！無論靜月有多想他。

她走到窗邊，看著金黃的陽光，說：「爺爺，我好想你！還有，爺爺，劉幻陽我還沒找到也不知道這些年他過得怎麼樣。李嬸過得怎麼樣！上次那個人不知道是不是他……」

「叮鈴……叮鈴……」手機鈴聲打斷了靜月。她收回目光，走過去拿起手機。

「喂！」

「你在幹嘛呢？」

靜月：「思考人生！」

「思考完了嗎?思考完了就下來給我開下門。」

靜月驚訝，「你，不是在國外嗎？哦，我知道了，我馬上下來。」

靜月急急忙忙地跑下樓，剛到樓下客廳就傳來聲音，她高興地走過去。

柳枝：「你把東西拿上去。放這兒幹嘛?」

向前進：「等一下，我休息一下。」

靜月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兩人，笑道：「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柳枝和向前進一同看向她，靜月淺笑著走過去坐下。

柳枝:「起來了」

「啊?」靜月不解。

柳枝解釋道：「起先回來的時候，阿姨說你在睡覺。我就沒有吵醒你！。」

「我沒有睡覺，你吵不到我！唉，」靜月目光轉移到向前進身上，「你怎麼回來了？」

向前進不自然地咳了兩聲。柳枝在一旁偷笑。靜月疑惑的看著這兩人。

「怎麼了？」

柳枝見向前進不好回答，便替他說了。「靜月，前進被家裡逼婚了!不得不跑回來！」

「呵呵……」靜月不厚道地笑了。

「什麼逼婚不要瞎說！煩！」

柳枝雲淡風輕地說：「這是為你好啊!」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看要是你爸媽這樣對你，你願意嗎？」

柳枝一臉信誓旦旦：「我爸媽不會這樣做！」

柳枝和向前進聊得熱火朝天，聽見他們聊起父母靜月不免有些羨慕。聽著聽著她就低下了頭默不作聲。柳枝發現靜月沒有說話后看向她這才意識到不對。向前進給柳枝使了個眼色，柳枝點點頭。

「靜月，你沒事吧！」

靜月抬起頭豁達地說：「沒事，你們接著聊啊！」

向前進不免有些心疼，他跟柳枝雖然不知道之前靜月爺爺是怎麼離開的，但是卻親眼目睹靜月爸媽走的那一刻。這是靜月心裡永遠的痛。

「對了，靜月。」柳枝轉移話題，「我這次回老家給你帶了好多特產。」

靜月看了看茶几，從上面拿起一件衣服質疑:「這是特產？」

向前進從靜月手裡拿過衣服，「這是我帶的!」

「你帶這個幹嗎？我們還沒有衣服嗎？」靜月質問到。

向前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靜月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這是國外那個設計師的作品？剛剛才獲得國際新銳服裝設計師獎的！」

向前進點點頭。

柳枝：「只有這一件嗎？」說著靜月就已經打開衣服跟她研究著了。

「這一件就足夠了!」向前進拿出一份資料遞給靜月，「買一件衣服只是讓你研究一下面料，但重要的還是在這裡！」

靜月接過文件夾看了一會兒分析道：「這些衣服，不普通！」

柳枝看向靜月，「就看出這個？」

「那以你攝影師的角度來看，你能看出什麼嗎？」

柳枝拿過資料，仔細地看著那些衣服。「我看這些衣服，要是穿在模特身上還好！如果是普通人就不太好了！」

「對啊！這就是我為什麼說它不普通了！你看第一件連衣裙採用輕紗拖尾。半透視。這樣的衣服穿上街還是不妥。」

向前進思索了下說：「靜月，你要考慮到這是時裝時尚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時裝它始終都是衣服，給人穿的。我不會只設計在秀台上走秀的衣服。」靜月堅定地看著他們，「所以，以人為本才是關鍵。」

柳枝想了想問：「那這次元素你定為什麼呢？」

「真實。」

「啊？」

「就是真實!只有真的才會讓人相信。」

向前進跟柳枝相識一笑，明白了靜月的意思。

「對了！你說的特產呢？」靜月放下了衣服看向柳枝！

柳枝被她這麼一提醒才想起來，連忙走進廚房。靜月疑惑地看著她的背影，片刻后她從裡面出來手裡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碗湯。

靜月又種不好的預感，她緩緩將目光投到向前進身上顫顫巍巍地問：「她說的特產不會就是那晚烏漆嘛黑的湯吧！那是湯嗎？不是葯吧？」

向前進無奈地點頭，「她做的獨特的東西就是特產！」

靜月一臉震驚，還有驚恐擔憂。「那，那個應該不是給我喝的吧！」

向前進同情地拍了拍她肩膀，在她耳邊低聲道：「靜月，我一直以為你是做飯最難吃的人！現如今你是第二了！不要問我為什麼這麼說，因為我剛剛就被迫喝了一碗！」

靜月對此並不表示同情而是手掐著他厲聲說：「我做飯很好吃！」

向前進趕緊求饒連聲道：「是是是！」

他一副很疼的模樣倒不是因為靜月掐得疼，而是他一直都是這樣！靜月也習慣了！

「嘀咕什麼呢！」柳枝走過來放下了湯打斷了二人！

靜月和向前進趕緊打住一本正經地看著她！

柳枝：「靜月，這是我從老家帶過來的藥材給你熬的湯補腦的！你趕緊趁熱喝了吧！」

靜月看見那黑乎乎的湯，內心就是拒絕的她禮貌性的笑了笑，然後十分敷衍地說：「這湯肯定很好但是吧，這肯定也很苦。你是知道的我對苦的東西一向愛不起來！所以……」

「我知道，但這個湯不苦而且都是名貴藥材你趕緊喝吧，對身體好！」柳枝堅定的看著她，那語氣實在是不容拒絕啊！

靜月無奈，就在她準備去端起那碗湯時向前進搶在她前面。他端起碗幾大口就喝了。

柳枝：「向前進，你幹什麼！這是給靜月的！」

「額……」向前進喝完了那碗湯，調皮地看著柳枝，「好喝！」

靜月看著他眉頭緊鎖努力往下咽口水便想：「好喝個屁，你都要喝吐了！」不過她真的要感謝他幫自己解決了這一大難題啊，內心還是很開心！

柳枝無語了，她看向靜月柔聲說道：「靜月，我從新給你做！」

靜月一驚連忙打斷：「不，不不，你剛回來肯定累了下次做吧!」

「沒有關係我不累！我現在就去！」說完便堅定地轉身離開。

向前進喝了幾杯水后才緩過勁兒來，他不禁好奇是不是女孩子對於自己的廚藝都有什麼誤解啊！

「好喝嗎？」靜月突然問！

「啊！」向前進愣了一下后答道，「哦！還行！」

聽見他這個回答靜月鄙視地瞟了他一眼，他無辜地說：「你難得不是希望聽到這個答案嗎？」

靜月：「一邊去！」

她轉身要走時卻被向前進拉住了手。

靜月：「幹嘛？」

「你想喝她熬的湯嗎？」

靜月搖搖頭，當然不想了！可她也能直接就拒絕了柳枝的好意！

向前進微微一笑，「那就跟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