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053
康熙甚少看見她這樣。過於豪放,還反過來調笑他。
康熙覺得新鮮有趣,又看她可愛,也不動手了,就望著她笑:「朕什麼時候不正經過?」
她說什麼夢,是總夢見他么。
康熙想著,覺得高興,乾脆坐下來,逗著她說話,好整以暇的含笑望著她。
姜鄢抱著被褥笑,剛想說夢裡就最不正經了,結果忽然就聽見有人說了話。
「皇上,時辰到了。已預備妥當了。」
說話的是候在外頭的李德全。他也不知道屋裡的情況,也不敢貿然進來。便用極小的只能夠讓康熙聽見的聲音說著。
李德全也是有經驗的。跟在康熙身邊這麼久,知道用多小的聲音說話能叫康熙聽見,而又不會吵醒熟睡的宸淑妃娘娘。
結果誰能想到,宸淑妃娘娘就是醒著的呢。
姜鄢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她和康熙在夢裡,哪有這樣好好坐著說話的時候?而且李德全還候在外頭。
要是夢裡,康熙早過來壓著她這樣那樣了。
姜鄢伸手,又去戳了戳康熙的肩膀,康熙一直笑著看她,姜鄢猶豫了一下,沒有敢用勁,最後考慮了一下,還是覺得咬自己的胳膊。
她剛抬手,牙還沒下去呢,康熙就把手給她拿開了:「咬什麼。」
看她又呆又傻,康熙面上笑意更深:「你又沒做夢。如今是醒著的。」
姜鄢也察覺出不對勁,她也覺得自己剛才好傻,竟還說出那樣的話來,一時兩頰染上紅暈,用手捂著臉,只露出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來。
「皇上不是說不過來么?」
就是康熙說不過來,姜鄢才大膽的跑到這邊來睡純金床的。結果怎麼又來了呢?還讓康熙抓個正著。
看這個樣子,康熙昨夜好像與她同眠的。
康熙瞧她可愛,傾身過去親親她的指尖,說:「忙完了想你。就過來歇一會兒。不過一個多時辰。沒想到惹的你醒了。現在時辰還早,你再睡一會兒。等朕下了朝,過來同你一道用早膳。」
「好的。」姜鄢實在是很不好意思。
誤以為在做夢這沒什麼,主要是被康熙抓到她偷偷跑來這邊睡,就好像她的小秘密被發現了一樣。
康熙太明白她了,見她臉紅了,指尖也是粉粉的,圓潤的肩頭也慢慢紅了起來,康熙眸中笑意漸深,曉得她這是不好意思了。
趁空親了親她的肩頭,才說:「你若喜歡,便是天天來睡,又有什麼關係。」
「朕送你的東西,你這麼歡喜,朕也高興。」
康熙實在是時間不夠了,也不等姜鄢說什麼,就對她一笑,而後大步出了屋子。
怕外頭的風漏進來,康熙自己小心打起帘子,又快速放下,囑咐李嬤嬤等人好好照顧姜鄢,而後匆匆上朝去了。
姜鄢還是有點熱,抱著被褥坐著,沒有把手臂放進去的打算,但她也不捂臉了。
康熙實在是不懂得她的樂趣。
就好像成年了,但還是喜歡偷偷摸摸背著父母吃外賣是一樣的。
光明正大名正言順的玩,就是沒有那麼刺激。
她就是想背著康熙偷偷摸摸的來睡純金床,要是正大光明的來睡,還有什麼意思嘛。
現在天還黑著,時辰還早,李嬤嬤悄悄進來,見姜鄢還坐著,便小聲說:「主子,再睡會兒吧。」
姜鄢點點頭:「好。」
她還是很困的,康熙在的時候說話去了,現在康熙走了,姜鄢困意湧上來,直接又躺下了。
李嬤嬤悄悄將屋中昏暗的燈燭熄了,然後從裡間退了出去,同慶月松月到外間守著去了。
後來這一覺,倒是無夢。
姜鄢再起身的時候,天已大亮了。
姜鄢只將身上的裡衣都換了,並沒有再沐浴。早上有些冷,她昨夜已經洗過了,早上晨起用熱水洗漱一下就可以了。
皇莊裡帶回來的新鮮蔬果小廚房裡還有許多,姜鄢倒是很喜歡帶回來的豆腐。
她早上要了甜瓜汁,又要了跟昨夜晚膳一樣的水煮豆腐。
今早小廚房裡還做了小湯圓,裡面的餡是墨蘭花的,姜鄢很喜歡,也讓小廚房多做了些。
姜鄢坐在正殿里,都能聞到小廚房裡飄散出來的小湯圓的香甜味。
康熙下了朝,便往儲秀宮來。
他早朝前只用了一盞奶茶,這會兒也有些餓。
一進儲秀宮就聞到了膳食的香氣,康熙唇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來。
瞧見姜鄢眼巴巴望著小廚房方向的模樣,康熙的心情越發的好了。
康熙冬日早上喜歡吃鍋子,裡頭都是肉片,都是新鮮的牛肉羊肉及豬肉片。
分了好幾個小鍋子,各自涮肉。面前放了好幾個小碟子,都是姜鄢給他調的調料。
姜鄢對這個倒是十分熱衷,但凡吃鍋子,康熙與胤礽的調理都是她根據他們的口味弄的。
康熙高興,還嘗了嘗姜鄢的墨蘭花小湯圓。
姜鄢心裡存著的話,這會兒總算是能問出來了。
「皇上要臣妾與皇貴妃、貴妃協理六宮的事,皇上都沒有對臣妾提過。」
康熙垂著眼眸笑:「不高興了?」
姜鄢小口小口的喝著甜瓜汁:「臣妾做不好這個。」
康熙抬眼望著她笑:「朕覺得你能做好的。」
姜鄢不說話了,只管繼續喝她的甜瓜汁。
康熙又笑:「還是不高興了。」
他是事先沒提過這個事。
從姜鄢進宮到現在,他若是有什麼想法,想要她做什麼事情,都會提前同她說一說。她若喜歡若高興,才會去做這個事。
就唯有這一件,康熙沒提過。畢竟在回宮之前,康熙都沒生出過這個念頭的。
她最喜歡吃吃喝喝,出去玩也好,在宮中也好,為的都是閑適二字。唯獨在他面前特別乖,又特別聽他的話,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半點不猶豫。
就因為這樣,康熙就越發捨不得折騰她了。
只想叫她舒舒服服高高興興的過日子。管理六宮那樣辛苦,康熙也捨不得叫她去忙。
從前問過她,她說做不好,瞧著也是不熱衷的,康熙也就作罷了。
可帶著姜鄢回宮時,瞧著眾嬪妃給姜鄢請安時,康熙的想法忽就變了。
宸淑妃,眾妃之首。可在宮中卻不管事,反而是皇貴妃、貴妃領著四妃管事,這像什麼話,這哪裡還有寵冠六宮的樣子?
這還對得起外頭的那些傳言么?
康熙不是沒聽見那些傳言的。說他寵愛儲秀宮太過,以至於冷落後宮。這都是因為儲秀宮娘娘過於像仁孝皇后的緣故。可這是他的家事,他沒有為此耽誤過朝政,因此流言便只能是流言,沒有人會拿這些話到他跟前嚼舌根。
事實上,早幾年,姜鄢剛入宮的時候,康熙確實是拿她當做仁孝的替身看待的。
可日漸相處下來,能夠慢慢漸漸靠近,絕不僅僅只是靠著這張臉。
她和仁孝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其他的一切,卻全然大相徑庭。
儘管她很努力,在某些方面幾乎是對仁孝學習的很執著,但她沒有刻意模仿,她就是想要潛移默化的學些仁孝的東西,可實際上,在康熙眼中,那些遠遠是不足以變成仁孝的。
仁孝只有一個,去世了就是去世了。她也只有一個,學誰都不會變成別人,她就只是她自己。
康熙以為自己是不能接受的,沒想到天長日久,他覺得尚能接受。
她乖,她聽話,他是猜不透她的心,有時候令他難以捉摸,可康熙卻很篤定的知道,姜鄢其實根本不在乎外頭的那些傳言。
她心靜,她的心太靜了。只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活在她給自己設定的框框裡頭,從來不會出來看,對外界也不會好奇,也沒有好奇。
她只愛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
康熙喜歡這樣的。
「朕是想要抬舉你。」康熙說。
她不知道那些流言,宮中規矩嚴,皇貴妃如今管著宮中,瞧著是用了心的,宮中流言不多,儲秀宮又是典型的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從上到下,都不關心外頭的事。
這些個奴才是伺候過仁孝的,他很放心。
儲秀宮是鐵桶一塊,誰也撬不動。有他們伺候姜鄢,康熙很放心。
但宮外的那些個流言,康熙不喜歡,也不願意聽見那樣的話。
他就一定要抬舉他喜歡的女人。宸淑妃為眾妃之首,自然要有能夠匹配身份的地位。
因此昨日宮前,他才說了那樣的話。
康熙不想把這些同姜鄢講,曉得她不在意,可終是不願意叫她不高興,所以也沒解釋幾句。
末了,還哄著她:「你若不想去,不去便是了。朕是要給六宮一個態度。」
姜鄢的甜瓜汁喝完了,才抬頭看了康熙一眼。
她有點意外,沒想到康熙能說這樣的話。
她剛才不說話,是沒想好怎麼說,也是想看看康熙究竟是個什麼想法。
原來康熙是想給宸淑妃一個匹配的地位。
顧全的還是她的臉面。姜鄢這下懂了。
她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試探著說:「皇上這樣說。那臣妾就稱病不去了?」
「臣妾從沒接觸過,是真的做不好。會給皇貴妃添亂的。」
康熙不勉強她,笑著說:「隨你高興便是。」
皇貴妃從前管著宮務,身體一向就不好。後來他讓人幫著管了,皇貴妃才有時間休養身體。
如今協理宮務的人多,也都是能幹的,皇貴妃的身體比從前好多了,養四阿哥也養的不錯。
康熙還是很放心的。
宮務繁瑣,他也捨不得他的鄢兒去勞神。
那邊掛個名頭就可以了,也不必真的過去。
得了康熙的首肯,姜鄢心安理得的躺平了。
康熙用過早膳,又去南書房召見大臣去了。
承乾宮那頭倒是派了人來請,說諸位娘娘都已過去,請宸淑妃娘娘也過去。
姜鄢沒露面,李嬤嬤見的來人。
「我們娘娘去不了了。」李嬤嬤擔憂的模樣很真實。
那邊問為什麼。
李嬤嬤閉了閉眼,還是照著姜鄢教的說了:「娘娘身體不太舒服。承應皇上辛苦,實在是下不了床,可能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去了。此番,告假,還請皇貴妃見諒。」
來人愣了好一會兒,大約是沒見過這樣回話的。可來人是皇貴妃身邊的大宮女,也是見過些世面能穩住的。
她同李嬤嬤頷首一禮,然後就回去了。
回宮中復命,一字不改,全說給皇貴妃聽了。
鈕祜祿氏及四妃都在,都聽了個清清楚楚。一時都不做聲了,面色各異。
鈕祜祿氏年紀小些,最是憤憤不平。儲秀宮那位這樣說話,不是炫耀是什麼?她們都無寵,她卻說因皇上厚愛無法下床,人來都不來,這不是挑釁是什麼!
可四妃都不說話,皇貴妃更是面色如常。
鈕祜祿氏到底還是沒有忍住,說了一句:「娘娘雅量。」
這話是稱讚是諷刺,全憑大家自己去想。鈕祜祿氏心裡帶了怨氣,語氣自然也是不大好的。
她一開口,四妃才抬頭看了她一眼。惠妃眼中皆是似笑非笑。
宜妃也是笑。榮妃與德妃,神情淡淡的。
佟佳氏說:「勿要議論。我們繼續。」
惠妃笑道:「娘娘不請太醫去儲秀宮瞧瞧么?宸淑妃都下不了床了,是該看看去的。」
佟佳氏平靜的看著她:「你可以請太醫去。」
這意思是說,要請你去請,反正她佟佳氏是不會去請的。
惠妃就不說話了。
儲秀宮的事情,現下不太好碰了。最好的法子,確實如佟佳氏那般,平靜接受,不過多干涉。
早些年,不就有例子么?
鈕祜祿氏非要在康熙面前表現,當初要把伺候過孝昭皇后的人都找出來,鬧得宮中好一片不安寧。
結果怎麼著,費盡心力要承應皇上和太子的膳食,當面被皇上說不好吃。日後也不必再做了,還是要吃儲秀宮小廚房做的膳食。
當年宮中除了宸淑妃,跟著去的就是鈕祜祿氏了。
結果人灰溜溜的回來了,再後來,這位貴妃怎麼也比不過宸淑妃。這可是宮中最大的笑話了。
誰不是暗地裡笑了鈕祜祿氏好幾年呢。
這邊李嬤嬤送走了人,回來見姜鄢,姜鄢正在躺椅上搖搖晃晃的享受呢。
李嬤嬤說:「主子先前也說了,只管稱病便是。怎麼又要奴才說那些話呢?」
那些話,足以讓眾妃聽到心中生酸了。
姜鄢眼睛亮晶晶的:「我高興啊。」
「皇上說了,隨我高興便是。」
「我高興,我就要那樣說。」
她不想平白無故咒自己生病。本來嘛,就是康熙弄得她不想動彈,她是實話實說,康熙也不算背鍋。
李嬤嬤想想也是,皇上寵著,主子高興便是了。
姜鄢睡了一晚上還是覺得自己沒有恢復好,在躺椅上躺了一會兒,把人打發走了,見佟佳氏那邊也沒什麼動靜,更沒有讓太醫過來,李嬤嬤也打聽回來了,說承乾宮那邊靜悄悄的,並沒有什麼事情。
那邊見姜鄢不過去,也沒說什麼,還是照舊領著眾妃處理宮務。
姜鄢就曉得自己可以無憂無慮的躺平了。
她又忍不住摸到廂房去睡純金床,但是這回給李嬤嬤說好了,晌午之前叫醒她。
康熙說了,午膳要來儲秀宮用。
姜鄢要趁著康熙來之前起來,不想叫康熙知道她睡在這兒。
康熙來的時候,瞧見姜鄢穿得整整齊齊的出來迎他,康熙就牽了她的手,望著她笑:「朕走後,你一直睡著?」
姜鄢也不說是,就含糊應了一聲。
康熙伸手撫了撫她的臉:「臉上睡得這樣熱,脖子這兒都有印記了。朕說過多少回了,不要趴著睡。」
姜鄢喜歡抱著軟枕趴著睡。前幾年不這樣,近一年多才有的這個習慣。
之前睡覺挺老實的。現在康熙將人圈在懷裡,她嫌熱鑽出去了,康熙醒來就會瞧見她趴在那兒抱著軟枕睡。
皮膚又嫩,軟枕上的紋路印在她脖子上,總留下些印記。
姜鄢討好似的笑笑,康熙便不說了,只用手摸摸她的脖子,想著這印記什麼時候能消。
午膳康熙用的有點少,姜鄢就多注意了一點,那根本就不是康熙平時的份量,也著實是太少了一點。
以姜鄢對康熙的了解,就吃這麼一點,不出一個時辰,康熙就會餓。
「皇上,多吃點。」午膳就沒有再用皇莊里的新鮮蔬果了。老吃這個也是沒什麼意思,姜鄢讓小廚房換了菜式。也有些康熙喜歡的菜式,但看康熙的樣子,好像不是太喜歡了。
康熙應了好,倒是笑著將姜鄢夾過來的都吃了。
「皇上胃口不好么?」姜鄢問。
康熙笑了笑,說:「去年吏部題要組織一場考試,不論漢軍八旗,皆要通曉文義。漢軍八旗一起在太和門前考試,當場八百人交白卷。今日組織補考,二百五十一人交白卷。」
康熙倒不至於為這兩百多人吃不下飯,但就是想到就鬧心。
康熙才將人訓斥了一頓,與姜鄢說起這個事,倒也並不生氣了,就是覺得好笑。
怎麼吏治就成了這個樣子?難道是他平日里寬縱太過了嗎?
瞧姜鄢望著他,康熙便笑道:「你也不必擔心。朕許是早上用的多些。這會兒用的不多,但也不餓。回頭你送些點心到乾清宮去,朕到時餓了用一些。」
姜鄢應了是。
康熙打算在儲秀宮歇了午覺再走。
康熙問姜鄢睡哪兒,姜鄢自然是要睡寢殿的。
康熙就笑,但也依著她了,便在寢殿歇息。
康熙擁著她,又去看她的脖子,見印記消了些,身上的那些紅痕竟也淡了許多。
那十來天他那樣努力,這才不過一兩日不動她,她身上的痕迹都快淡沒了。
康熙圈著姜鄢,大手包裹著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她的指節,在她耳邊笑:「你叫人傳到承乾宮的話。朕也聽見了。」
姜鄢說的時候挺高興的。可康熙在她耳邊這樣一說,她的臉就有點熱了。
當著正主的面,怎麼就這麼羞恥呢。
「為了承應朕,我們鄢兒著實辛苦了。」
康熙輕笑。他笑得溫柔,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也不溫柔。
姜鄢驚慌失措的看著壓住她的男人:「皇上要做什麼?」
康熙笑得又深又壞:「你都把話說出去了,朕豈能不應?」
「瞧你的樣子,應是恢復的極好。朕也不必再忍了。」
都說了下不了床,那肯定是要符合實際的。
「說下不了床就一定要下不了床。我們鄢兒從來不騙人的。」
「朕幫你。」
姜鄢抵住康熙:「皇上不是心情不好么?」
心情不好還要做?
康熙深深親她:「和鄢兒在一起。心情自然就好了。」
姜鄢真的好熱,越來越熱,到處都熱,從頭至尾都很熱。
最後,姜鄢覺得自己又不能動了。
康熙真的好凶,每次都這麼凶。他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姜鄢沒注意,她下意識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康熙就望著她笑。
親她有點腫的唇珠:「要讓你下不了床,就得這麼凶。」
他稍微擺弄了一下,抱著姜鄢睡到了乾燥的地方,才輕輕笑:「你不是也喜歡。」
他一凶,她就軟了。這麼乖,可以為所欲為。
姜鄢本來不困了,結束后特別困,都顧不上瞪康熙,剛到溫暖舒適乾燥的地方,她就睡著了。
康熙身心舒暢,也跟著睡了。
姜鄢連康熙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康熙已經走了。
床榻上的被褥得換,姜鄢不想起來,只能用乾淨的被褥把自己裹起來,然後坐在寬大床榻的角落裡,瞧著李嬤嬤慶月松月三人換被褥。
「嬤嬤,照這麼下去,我是不是很快就會懷孕了啊?」
看康熙的頻率,真的挺頻繁的。
如今後宮嬪妃里,康熙只來她這裡,也只跟她親近。
懷孕,是遲早的事。
姜鄢因為身上沒什麼力氣,人還有點獃獃的。
李嬤嬤瞧著她那個模樣,拿不准她是什麼意思,眼裡帶了點擔憂,輕聲說:「也不是說一定就會很快。這個還是要看主子的體質。可皇上這樣寵愛主子,想必很快就會有好消息的。」
李嬤嬤是有點擔心。
主子對仁孝皇后的事情瞭若指掌,仁孝皇后是生皇太子的時候過世的。李嬤嬤是怕姜鄢為此有心理陰影,怕為了這個不願意生孩子。
可若是強行避子,對主子的身體也不好。讓皇上發現了,只怕是更不好。
主子總說她想的太多,李嬤嬤現下已經想的很少了,可還是忍不住會擔心。
姜鄢倒是很自在,跟著點了點頭:「嬤嬤這話說的挺對的。這個事還是隨緣比較好。」
就,隨緣好了。
有了小寶寶,就生下來好好養。養小寶寶也不會影響她躺平。
沒有的話,那她自己繼續躺平就好了。
李嬤嬤瞧著她的樣子,倒像是對有孕不排斥的樣子,李嬤嬤也就跟著放了心。
換完了被褥,姜鄢又在床榻上躺了一會兒,還是慢慢坐起來的。
李嬤嬤慶月松月看了驚訝,都勸她再多歇一會兒:「主子,這會兒離晚膳還早著呢。皇上還未來,主子再睡一會兒吧。」
姜鄢也想再睡一會兒,可是她沒辦法啊。
姜鄢起身穿衣:「晌午的時候答應了皇上的,要給他送點心吃。還得我親自去送。怕是睡不成了。」
下次她再也不幹這事兒了。以後還是讓人去送吧。
別說是可以坐著肩輦過去,就是現在叫她出個儲秀宮,她都不想出去。
可還是得出去。
小廚房剛做的新鮮點心,裝在漂亮的食盒裡,李嬤嬤慶月松月,外帶十來個宮女太監跟著她,浩浩蕩蕩往乾清宮去。
傳說中辛苦到下不來床的宸淑妃,下午的時候往乾清宮去了,這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似的,瞬間傳遍了整個宮城。
姜鄢到了乾清宮門口,康熙顯然囑咐過,她不必通傳,到了便直接進去。
只是康熙在召見大臣說話,姜鄢不便立刻就去,便引至暖閣中等候。
進暖閣的路線和去康熙南書房的路線在開始的時候有一段是一樣的。
有人從南書房出來,正跟姜鄢對了個面。
那人穿著朝服,年紀也比較大一點,鬍子都有些白了,見了姜鄢便行禮:「宸淑妃娘娘安好。」
姜鄢頷首微笑:「您好。」
她不認識這是誰。一個天天躺平的宸淑妃,她就只認得索額圖而已。
旁邊的小太監機靈道:「這是明中堂。」
姜鄢哦了一聲:「中堂大人安好。」
明中堂。納蘭明珠吧。就是惠妃的那個堂舅舅。
她只瞧了一眼,沒細看。納蘭明珠沒什麼話,她也沒什麼話,問完好各自散去。
就那一眼,倒是讓姜鄢看到了納蘭明珠紅腫的雙眼,像是哭過。
姜鄢心裡嘀咕,莫不是被康熙罵哭的?
康熙很快就到了暖閣這邊,姜鄢已經懶懶的窩在坐塌上了。
她站不住,正襟坐了一會兒,見康熙還不來,本性暴露,也實在是支撐不住了,便軟著身子坐到了康熙常坐的褥子上。
還把康熙常用的絨毯拿過來搭在腿上,後頭靠著軟枕,舒舒服服的等康熙過來。
康熙來了,挨著她坐下,吃她帶來的點心。
康熙問姜鄢吃不吃,姜鄢說不餓,她不吃。
康熙算著時辰,想著她來的時候應正好遇見明珠。問姜鄢是不是,姜鄢說是。
姜鄢還說:「臣妾瞧著納蘭大人似乎哭過,眼睛都腫了。」
姜鄢有點想知道是不是康熙給罵哭的。
康熙瞧了她一眼,說:「明珠長子今日急病過世。他是來尋朕告假的。回府要忙長子喪事。」
姜鄢哦了一聲,想,明珠真可憐。
姜鄢既來了,康熙也沒打算放她走,正是臨近晚膳的時候,瞧她這個樣子,也捨不得叫她跑來跑去的。就乾脆留在乾清宮用晚膳。
晚膳還是讓人從儲秀宮的小廚房送來。
用了晚膳,康熙要去南書房用沙盤推演,模擬戰爭。想著晚間沒有大臣會過來,康熙就將姜鄢帶著一塊兒去了。
待至康熙盡了興,康熙才帶著姜鄢回了儲秀宮。
姜鄢在南書房陪著康熙的時候,也是軟軟的靠在坐塌上,遠遠看了康熙的沙盤,對上頭的推演並不是很感興趣,康熙有時候說兩句,她也只是應兩聲。
後來姜鄢困了,那樣斜倚著又很舒服,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睡著了。直到康熙抱著她回儲秀宮去,姜鄢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些。
回了儲秀宮,康熙親親她,問她要不要洗漱沐浴。
姜鄢困極了不願意,康熙也不為難她,就用熱水給她動作輕柔的擦了擦,然後將人好好的放回被褥中,康熙自己則去洗漱準備就寢了。
這夜康熙沒再動姜鄢,讓她好好睡了一覺。
宮中如今沒有皇后,皇貴妃和貴妃那裡,自然是不需要日日去請安說話的。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不要眾嬪妃日日都去請安,只每月固定了時日,皇太後去太皇太後宮中請安時,眾嬪妃再跟著過去。
其餘時候,也是但憑各人,若瞧著太皇太后高興,也可在平常的日子裡去請安問候,與太皇太后說說話。
姜鄢除了固定請安的時候,其餘日子裡,也是隔兩三日就會去一趟。
大老闆這邊不能怠慢,這宮裡的老祖宗,自然也不能不聞不問的。
況且,太皇太后真的對她挺好的。就現在這樣,宮中她一枝獨秀,姜鄢都不敢想,太皇太后真能願意康熙獨獨寵著她。
這日,到了去太皇太後宮中固定請安的日子,天氣挺好的,她宮中移栽的垂枝櫻開花了。
花兒特別茂盛好看又很香。姜鄢就摘了好些,又尋了些她宮中院子里的別的花兒,精心做了兩個花束,拿著就預備去太皇太後宮中送給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她來得早,太皇太后應該還未起身,皇太后也還未過來。
姜鄢以為自己是前排到的,結果走到殿門口,聽見裡頭有人說話,是女人的聲音,歡聲笑語的,人似乎還挺多的。
「你們是不知道,如今宮外都傳成什麼樣子了。簡直是不像話,不堪入耳的很哪。」
「哦,對了,你們也不像是那一位,成日里窩在儲秀宮裡不出門,你們的耳朵,比我可靈著呢。」
姜鄢聽出來了,這是鈕祜祿氏的聲音。
「外頭人都說,這一位是要做寵冠六宮的后妃。就像先前那些個一樣。咱們祖上,不也出了好多個么。你們忍了這麼些時日,我可是忍不下去的。佟佳姐姐裝聾作啞,怎麼就不同眾人說說,她如今堂而皇之的出入乾清宮,就連皇上御政她都在跟前,這不是要干政,是什麼。」
裡頭都是鈕祜祿氏在說,倒是沒聽見別的聲音,姜鄢看不到畫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點頭附和。
她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原來外頭已經傳成這個樣子了。
周圍的宮女太監全聽見了,都大氣不敢出一身,生怕卷進去。
姜鄢身邊的李嬤嬤慶月松月聽了,都很不高興,都皺著眉頭,李嬤嬤很是擔心的看著姜鄢。
姜鄢倒是面色如常,她也不著急進去了,就在外頭聽著。
鈕祜祿氏大約是積怨已久,說了前頭那些話,又把姜鄢進宮后這幾年,康熙待她的特殊之處,林林總總拉拉雜雜全往外說,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康熙寵她太過了。
等鈕祜祿氏停下來的片刻,佟佳氏開了口。
佟佳氏聲音淡淡的:「不是說了么。不要再說這些事,怎麼又說起來了。貴妃妹妹要靜靜心才是。」
「靜心?」鈕祜祿氏嗤笑道,「再靜心,儲秀宮那一位就要封貴妃,封皇貴妃了。到時候,哪有你們的容身之處?將來她干政的時候,也不遠了。」
「這可不是我一個人說的。朝中這些時日在乾清宮南書房遇見她的,有多少大臣,你們去打聽打聽便知道。不說旁人,便是明中堂就有好幾回了。惠妃姐姐,是不是啊?」
惠妃不摻和,說她不知道。
鈕祜祿氏冷哼一聲:「你們都怕她,我不怕。我是不鳴則平。讓太皇太后聽見了我也不怕,我還要請太皇太后做主呢。」
姜鄢聽了聽,沒什麼太大意思,抬步就往裡頭走。
她一走,李嬤嬤慶月松月趕緊跟上。
裡頭的人見姜鄢來了,都是一愣,比她位分低的,都給她見禮,姜鄢給皇貴妃見了禮,才叫眾人起。
姜鄢沒給鈕祜祿氏見禮,對於背後說她壞話的人,不用這麼客氣。
鈕祜祿氏自然生氣,姜鄢淡淡一笑,說了一句貴妃見諒。
滿屋子的人,就見容貌極似仁孝皇后的貌美少女,懶懶的抬了抬手腕子,捋了捋耳邊的一縷頭髮,不經意露出手腕上那曖/昧的紅痕。
然後,所有人就聽見她清亮柔軟帶笑的嗓音說:「天天承應皇上需索,我很辛苦。每天都下不了床,我也很苦惱。」
「貴妃,你就是太閑了。你看我,天天這麼累,我就沒時間把嘴巴擱在別人身上。」
「我好像是忘了。貴妃從進宮起就沒得寵過吧。也難怪了,你沒經歷過,你也不懂我們寵妃的世界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