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交流

齊恩澤決定出來散散心，帶著一個副官，兩個警衛到北安鄉，看看那個給自己上眼藥的民兵隊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第一炮灰大隊，呵呵，有個性，這應該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本來部隊剛到一個新駐地，一大堆事情要忙，可人家地方上早就安排好了，甚至非常細緻。位置在最南端，不僅靠近政府辦公地，而且也是大後方，方便自己保存實力。何況那個三叔公，呵呵，那不是爺，那是一尊神。他曾在現在近衛22軍的前身，當過營長，22軍是唯一一個軍隊改制以後保留番號的王牌軍，不巧，三叔公在王牌軍的王牌團當過營長。三叔公要是給他的老同事，老上級稍微聯繫一下，自己就會接到無數的關懷。何況三叔公的安排其實很合理，完全的軍隊作風，直來直去，就事論事，挑不出毛病。之所以不痛快，還有就是對這個地方，對這個方式很厭惡。一幫家族的長老甚至比政府還要有威信，這讓一直做一個純粹軍人的齊恩澤很厭惡。

拒絕了哨卡士兵帶路的請求，也沒有按照哨兵的指引，而是打開一張地圖，按圖索驥。這地圖非常細緻，也比較專業，反正比自己團部的地圖還好用。唉，人家一上來就給了十套地圖，夠周到了。齊恩澤讓司機開車稍微繞了一下，看了看北安鄉的情況。總體感覺挺好，一派祥和，並沒有兵荒馬亂的感覺，比漢陽市要平靜得多。在哨兵的指引下，過了一道工事，把自己的裝甲越野車跟一片豪車停一塊，又穿過一道工事，爬上了一個小坡。地圖上標註這個山坡叫駝包，選這個地方當指揮所和火力支撐點都不錯。

「哎呀，您應該是大團長吧。失敬失敬，我是第一炮灰大隊的大隊長羅力，這是隊副郝博雅。」羅力大咧咧大打招呼。

「齊恩澤，8022團團長。羅隊長這兵帶得不錯啊」

「您就別誇了，我那不是跟您演戲嗎？」

「哈哈，戲演得也不錯啊。」

「哈哈哈，見笑，見笑。」

齊恩澤心情好多了，眼前的年輕人應該是一個內秀的，非要裝一副粗人的模樣，有意思。不過看兩人露在衣服外的皮膚顏色和衣服遮蓋的皮膚顏色黑白分明，這說明倆人是勤快人，起碼他們的兵不會太懶。

「齊團長這是視察工作來了？」

喲，不簡單啊，還玩雙關呢。

「駐防，順便過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得了吧，駐防，您這是正牌近衛軍，來這山窩子駐防，是下蛋啊，還是抱窩啊？」羅力笑呵呵的說。

齊恩澤沒有責怪羅力，敢說，就不怕自己罰。再說了，知道這些，說明人家早有準備，這是好事。「南中縣位置特殊，不管吧，可能是一個要道，管了吧，可能還用不上。所以，我這正牌近衛軍就過來鎮鎮場子，當個紙老虎。」

「呵呵，齊團長爽快。」羅力挑著大拇哥贊了一句，然後轉頭望向遠處。

呵呵，這就完了，不待見我啊。齊恩澤忽然想逗逗這個裝蒜的年輕人。

「你這工事為什麼這麼修？不太專業啊，要不要我派幾個人來幫你指導一下？」

「您別客氣，根本就沒專業。我們這工事就是個樣子貨，糊弄縣裡的。誰看不順眼，誰來修啊。」

「這樣不好，打起來，工事不頂嗆，陣地丟得快，死人也快。」

「根本就沒想守。」

「啊？」

「我們是炮灰大隊，人活著就行，專業打冷槍的，能放倒放倒，放不倒，就讓他跑慢點。」

「然後呢？」

「然後就進鎮子了，只要我們不讓敵人一窩蜂的進鎮子，鎮子里的人用磚頭瓦塊，砸也能把他們砸死。」

齊恩澤稍一思索就明白這個戰術了，這一定是那個三叔公的主意。不是老兵想不出這種擴大接觸面，大混戰的法子，不是老兵，也不敢用這法子。齊恩澤轉身從副官的皮包里拿出一份畫冊，遞給羅力。

「這是我們將要面對的敵人，這些資料馬上會分發到各單位，也會印出來張貼。」

羅力和郝博雅假模假樣的認真翻看，不時的咂舌，驚嘆。看了幾張，倆人對視了一眼。沒有三叔公那套詳細，北邊那位難不成跟這些蟲**過手？不會是外星人吧。很可能。倆人看完后，羅力把畫冊抱懷裡。

「那這本我們就先收著？」

「呵呵，行，回頭還會給你們一批，讓民兵都記熟了。」

「謝謝團座，正規軍就是大氣。」

「哈，這是嫌禮輕啊？這可不是禮，我帶來了一批軍火，你們回頭可以向上面申請調撥一部分。」

羅力再次望天，搖搖頭，「那些是給幾個鎮子里的人用的，我們是炮灰，用了也是糟蹋東西。」

「你們現在的裝備是什麼狀況？」

「一千一百條步槍，半自動的。下面擺弄的那幾門炮，還有衝鋒槍可不是我們的，他們就是暫時在這設陣地，打起來了，放幾個響就撤。」

「機槍呢？」

「全縣就那麼幾挺老爺槍，我們把步槍全佔了，哪還能要機槍啊。」

「這次的軍火里，通用機槍和重機槍都不少，你申請一下，回頭我也幫你說一下。當做是感謝你演戲演得好吧。」

「不要。我們的任務是吸引，然後讓他們按照我們設定的路線走，真正殺人的是用您帶來的軍火武裝起來的鎮子里的人。真要是我們火力猛了，粘住走不了，那可就扯蛋了，到時候就是逼著人家拔我們的釘子。這種一鎚子買賣，我們可做不起。」

這樣啊，這老狐狸確實厲害，只是這戰術對炮灰大隊要求太高了。不，這個位置還真不能用主力，真打起來，就算自己的部隊，有可能收不住，最後變成被拔點。可是這支民兵，能收，但能頂嗎？

「要是蟲獸一上來就開始拔釘子呢？」身邊的副官問道。

「那太好了，所有村子都有槍，隨便拔。迫擊炮可也隨便轟，你還拔嗎？」郝博雅不客氣的會了一句。倆人早商量好了對策了，不來則已，來了就得讓你出血。

齊恩澤和副官笑了，他們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別說迫擊炮，到時候團里的炮都會響，那得墊進去多少蟲獸啊。

「如果那冊子上的蟲獸都來，數量也大怎麼辦？」副官不死心，繼續問。不過齊恩澤卻心中苦笑了一下。

「那，大家找個風水寶地，一起死球算了。」

是啊，大規模，多兵種的進攻，別說民兵，就算把8022團加上，也擋不住。可問題是南中這個位置好啊，漢陽市，武平市，南雲市都是重兵，除非蟲獸瘋了，傻了，才會先打這裡。

「你們打算怎麼拖住蟲獸？」齊恩澤比較關心民兵能不能頂住。

「死胖子，給團座看看咱們的布防。」羅力粗魯的喊了一聲。

齊恩澤算是開眼了，不僅這眼前這倆缺德玩意弄的那些陷阱，還有這個胖子弄的這個軍情室。這裝備比自己的還先進，不過，也不羨慕，電子設備，民間追新，軍隊追固。隨後，羅力和郝博雅講解了民兵的戰術，確切說是第一炮灰大隊的戰術。這吸引了齊恩澤的注意力，任何軍隊都討厭巷戰，炮灰大隊選擇巷戰是最好的辦法。而且，恐怕南中縣的民兵都會使用巷戰的戰術。

「南中縣很富嗎？下面那麼多豪車，還有這些東西。」看團長和兩位民兵隊長討論告一段落，副官疑惑的問道。因為他看到的南中縣應該沒這麼富有，也沒這麼多現代技術的人才，不是說電腦多難鼓搗，而是有這種意識的人不多。

真好，玉芝是助攻女王，你就是個助攻王子。羅力心中暗喜，「南中縣窮——，這些都是那些避難來的人交的保護費。那都是有錢人，遇到我們這些泥腿子，還不得狠宰啊？讓他們把平時剝削我們這些苦哈哈的財富，多少得吐出來點。」

「呵呵，那我們是不是也得交保護費啊。」齊恩澤沒有怪副官給別人送上助攻，他心裡忽然有了些想法。

「團座這話說的，你是愛民如子，是來保護老百姓的。哪能跟他們一樣啊。」羅力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眼冒精光，活脫脫的一匹狼。

「看來不交保護費是沒安穩日子過啊。說說吧，有什麼困難。」

「其實就是火力，尤其是彈藥，我們就進行了一次實彈射擊訓練，每人十發，還都是過期彈藥。子彈太少，捨不得打。如果連續作戰，恐怕夠嗆，而且射擊水平不行，牽制效果肯定差。另外就是，我們沒有手榴彈。能不能勻點給我們？再有，您剛才看了那些石頭堆，我們本來想自己弄點炸藥。既然您這專業隊伍來了，這事能不能幫忙弄一下。」

齊恩澤點點頭，都是實際問題，而且也是迫切的問題。不論那老狐狸藏了多少私貨，現在還沒給炮灰大隊發放，說明底子也不厚。

「我會打報告申請軍火的，能要來多少不好說。而且你們的子彈型號太老，我那沒有。手榴彈可以勻你們點，每人三顆。另外，我還是建議你申請幾挺機槍，放在駝包這。雖然是要分散蟲獸的兵力，可是兵力太散也不是好事。盡量吸引它們來駝包這裡，然後你們撤退，這樣，它們就容易發現鎮子了，殺起來更有效率。至於你那些石堆，炸藥可以支持你，我回頭讓工兵來，順便把駝包的工事改一改，前面的樣子也做足點。既然是要排場，那就華麗點。」

齊恩澤的建議是很誠懇的，既然是民兵主打，那就按他們的方式打。

「團座高見。」

「團座有雅量。」

「行了，馬屁不用，不過我也有個要求。我想讓我的兵也跟你們學學巷，啊，那個狗拿耗子的遊戲。」

「沒問題，是我們跟您學，畢竟您是主力啊。」

「你們二位以前是干傳銷的吧？這嘴上功夫真厲害啊。」副官笑著說道，他倒是挺喜歡這倆人，明明受教育挺好，非要裝粗人，還裝得挺像。二位小兄弟，我們是兵啊。

「絕對不做那沒腚眼的事。我倆是做裝修的，他設計，我施工。其實我倆也是避難來的。」

「哎呀，那我這保護費交給你們有點冤枉啊。能悔棋嗎？」齊恩澤笑著說，與其跟三叔公那老狐狸打交道，他更願意跟這兩個肯實幹的年輕人交往。

「您看，你哪是避難的啊。咱們這也不是保護費不是，這，嗯，這算是同病相憐，互相幫助，互通有無。」

齊恩澤笑著用手指點著兩個人，「行了，不打攪你們了，我再去別的地方轉轉。」

「別啊，吃了飯再走啊。給個面子啊。」

「免，我怕吃完飯，連車都得賣給你們了。」齊恩澤說著揮揮手帶著副官走了。

看著兩個人下山的背影，羅力感慨的說道：「這是一個好人，不像電影里的軍人那麼假，固執，死板弱智。挺開通的，而且應該是真有本事的人。」

「被你發好人卡的，恐怕跟好人都不沾邊。你媳婦，我媳婦，好像都被你發卡了。」

「沒文化，那叫前女友。」

「四十八歲的實職上校，要麼是熬資歷上來的，要麼就是真有本事，被壓在這個位置的。不管哪種情況，都不會是死板的人，更不會蠢。何況，這還是主力部隊，怎麼可能是廢物。」

「好吧，我聽出來了，你是說咱倆蠢。如果他能給我彈藥和武器，蠢我也認了。我更喜歡用火力堆戰果，起碼少死人。」

「我也不想看著別人死，更不想自己死。雖然知道要死人，可現在我是真有點捨不得這幫混蛋了。我能喊出所有人的名字。」

「咱們炮灰大隊，你能找一個現在還記不住隊友名字的人出來？矯情。」

「二位隊長，我覺得這個齊團長好像要改主意。」司鵬羽湊過來打斷了兩位隊長的私聊。

「改主意？什麼主意？」

「如果他還是像咱們開始猜的那樣，就是在這當幾天的土地爺，那大可不必給咱們裝備。裝備肯定是有的，可是誰會把裝備給路人？再說了，那又不是他的裝備，他去求人，不搭人情啊？」

羅力看看郝博雅，郝博雅看著羅力說：「我覺得自己沒那麼大的魅力，要有也是你有。」

「胖子，你覺得他想幹什麼？」羅力不理郝博雅的齷齪暗示。

「我覺得，他是不是想把南中建成基地。你看他又是參與防區布置，又是要提供火力支援，還要提供部隊，還要爭取裝備。這是給自己家裝修啊。」胖子老神在在的說著。

一提到裝修，羅力的大腦轉速馬上提高三倍。

「我滴個乖乖，這算不算請神容易送神難啊？找個祖宗坐頭上，指手畫腳，回頭再跟三叔公打起來。」

「不可能跟三叔公打起來，都是老狐狸了。」郝博雅很肯定的說。

「那更要命，倆祖宗，到時候聽誰的？」

三個人頓時凌亂在雨後的涼意中。

的確如胖參謀所想，齊恩澤就是冒出了這個想法。作為以機動力見長的強大攻擊部隊，運動戰、攻堅戰才是最好的選擇。而南中縣給他的感覺非常適合作為8022團的基地，民風淳樸、彪悍，只要有足夠的裝備，基地防禦就不用擔心。更何況還有一個老狐狸坐鎮，非常難得，兵源也有保障，那些城市裡召上來的應召兵跟南中縣的根本沒法比。打仗不是做買賣，有時候腦子活反倒是缺點。

回到駐地，齊恩澤就拉著副團長管正明中校和參謀楊光瑜上尉商量這個事。於是決定由齊恩澤找師里要裝備，管正明則聯繫漢陽市和南雲市駐防部隊的團長，儘可能的索要裝備。楊光瑜則安排裝甲營的各連隊參與南中縣民兵的巷戰訓練。

8022團帶來的武器新舊都有，自動步槍，通用機槍，輪式榴彈發射器，中小口徑狙擊步槍，大口徑重機槍也是屬於比較新的。單兵火箭筒，無後座力炮，迫擊炮則屬於落後型號。但總體數量比較可觀，這才是上面嘉獎南中縣徵兵積極的獎品。三個民兵大隊迅速組建起來，人數都是一千人，隊長分別是路寬，王景軒和尤勇。

而南中縣任命尤勇為民兵隊長，引起了步兵營少校營長杜晉禧的不滿。杜晉禧發現這個比自己年輕幾歲的男人很有能力，軍人氣質很濃，就惦記著把他留在自己手下。不過，他長了一個心眼，先去8022團探探口風，萬一這裡面有人家近衛軍的事，那自己參合個屁啊。幸好他去探口風了，齊團長告訴他，那個人稱三叔公的老頭，才是這裡的主事人，你們師長來了都不好使，咱們的駐地一切都是人家安排的，你看我放屁了嗎？

杜營長出來的時候，自己的團長特意囑咐了，一切聽齊團長安排。現在，齊團長很可能已經跟當地穿一條褲子了，自己還是夾著尾巴做人吧。不過也不能跟誰都慫啊，這以後會很麻煩的，想了半天，決定抓軍隊訓練，抓住軍隊，就是震懾屑小的資本。戰爭容不得這些蠅營狗苟之輩從中牟利、奪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