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請帖相贈
無言多時,直到櫻三人回來,張式確定它是走了。
「這是什麼鬼?來無影去無蹤的,」穿山豬格外吃驚。
不是櫻提醒,他壓根就不知道有鬼怪來過,最重要的是他身為情報府副府主,本身就擅長隱匿查探。
櫻說:「我也不知,只是靠著冥冥中的感覺覺察有異。」
這份手段端的高明,也不知是其自身能力,還是藉助外物。
穿山豬說:「令牌給我看看。」
一塊巴掌大的鐵令牌落到穿山豬手中,他小心翼翼地用靈力查探。
令牌內部,是一座小型石宮,也是按九宮八門,宮門緊閉,根本查探不出宮門內部是個什麼狀況,而且九宮八卦有人比他精通。
「如何?」櫻問。
「令牌沒動手腳,」穿山豬又把令牌給孺子牛,「你看看,說不定能有幫助。」
孺子牛接過令牌,也不急著看,「在地道歇還是換個地方?」
「你們留這,我出去看看,天亮前回來,」穿山豬說。
「那你小心。」
櫻剛同意,穿山豬就出去了。
棋逢敵手,對局到深更。
穿山豬好不容易遇上個同道,卻連對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怎麼想都覺得說不過去,心中有個疙瘩,既有機會獨自一人,自然要去賣弄手段。
張式盤坐下,進心之世界去了。
櫻坐下后閉目養神,等待天亮。
孺子牛找個地兒坐下,一門心思研究不知哪個鬼怪給的鐵令牌。
且說回穿山豬,存了一較高下的心思,打定主意后先後把九座宮門走了個遍。
走完后,穿山豬手上多出一張地圖,畫有整個石宮的地理位置,標記出巡邏衛兵的巡邏路線,分佈的明哨、暗哨。
做完這些,穿山豬還不盡興,離了石宮,徑直往南門主道不夜街去。
今晚又似昨晚,萬家燈火亮如白晝,小商擺攤,小販走街,遊盪的百鬼眾魅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有個大漢最是能吃,排著長隊時在吃,走街串巷時在吃,時而狼吞虎咽,時而細嚼慢咽,酸的、甜的、苦的、辣的,也不忌口。
虧得是免費供應,無需他破費,虧得是攤販極多,要不然他還得來回折騰。
一陣鞭炮鑼鼓聲響,一場大型巡遊開始,又是零點時分,鬼滿為患的大街上登時讓出一條寬敞道路。
吃飽喝足的漢子想一睹為快,可街上鬼流量太大,沒有早早占上有利位置,左擠右推地不就被扯到後面去了。
漢子不甘心的跳起來,斷斷續續地看了幾眼,又被擠到後面,這下再跳也是徒然。
幾分鐘過去,一戶鬼宅掛著的紅燈籠飄來,在空中來回晃悠幾圈,急飛向屋檐。
「快分開找,別被他溜了,」燈籠鬼下達命令。
幾隻站在屋檐上的鬼怪散開,找那大漢去了。
燈籠鬼大吸一口氣,燈籠內的火焰遇風倏地旺盛,家家戶戶門前的燈籠跟著越來越明亮。
再看燈籠鬼渾身籠罩著朦朧的紅光,眼睛閉上再睜開,每一戶門前掛著的紅燈籠上都出現了一隻眼睛,努力的尋找那個大漢。
天黑或許困難,這會天色都是亮的,要找到那個大漢還不簡單。
燈籠鬼舉目四望,饒是瞪大眼珠看了兩分鐘,各個死角掃視過去,也沒見著影兒,倒是眼睛發酸。
又不是大海撈針,燈籠鬼再一施法,每盞紅燈籠上的眼睛上下左右地移動著,倒是找著不少背影相似的粗獷大漢,再看正面,又是一張八竿子打不著的面孔。
找了兩分鐘,燈籠鬼眼睛累得酸疼,只好收去術法。
燈籠鬼知道多半是被他溜了,等幾個下屬回來報告完,命令加強戒備,交代了幾句。
原來這幾個鬼怪由燈籠鬼負責,看守石城南邊,對近期出現的可疑人物進行跟蹤,查清底細。
今晚出現的大漢比較可疑,很快引起燈籠鬼的注意,開始盯著他,哪曾想對方警惕性高,溜了。
多半是做賊心虛。
一個較冷清的偏僻角落,有個大漢看見燈籠鬼離開,吸凈最後一口骨髓,隨手扔下骨頭,身形一閃即逝。
骨頭沒有落在地面,就像是扔進水裡,直接沒入地下,不留痕迹。
一夜過去,一夜無事。
南邊的某條街道飛來了燈籠鬼,在一處矮牆邊落下。
「說吧。」
聲音像從牆角邊發出,可除了石頭堆砌起來的牆,再無一物。
燈籠鬼早就習以為常,開始彙報南門主道不夜街的情況。
來時在腹中備好草稿的燈籠鬼揀著重點飛快說完,先報喜后報憂。
大概就是說一夜無事,只遇上個不知底細,特別能吃的大漢,跟蹤時被他發現,巡遊開始后就再沒見到。
燈籠鬼又等了五分鐘,見遲遲沒有別的吩咐,往後退了幾步,飛走了。
大海撈針,針再難撈起,在海里撈總是沒錯的,但燈籠鬼一味的找,位置不對,找到才怪。
被擠到邊緣的大漢鑽了個地道藏進去,又隔絕氣息,燈籠鬼在地面找,地毯式搜索也不行。
它又怎會想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離著咫尺之地,它的一舉一動都在大漢眼裡。
直到天亮,大漢跟著燈籠鬼來到這處不起眼的矮牆邊。
想起昨晚有個鬼怪無聲無息來到,還能給出令牌而不露出馬腳,穿山豬打起十二分精神,謹慎對待。
也不知是不是他本事不到家,聽到「說吧」,他迅速用遍識術去找,沒發現,用上情報府幾種不傳之秘,沒發現。
可以說穿山豬是用盡法子,也無收穫,直到燈籠鬼飛走,那鬼怪多半也不在了。
從頭到尾只聽見「說吧」,莫不是傳音術?所以他再如何去找也是徒勞,想通這點,穿山豬放下心來。
聲音和昨晚的鬼怪有很大區別,但也不能排除是同一鬼怪,對方故意變聲,畢竟是弒君篡位的死罪。
剛要走的穿山豬突然一顫,頓覺恐怖,因為他聽見一聲「走什麼」。
明顯是從地道里發出來的,明顯是對他說的。
你用盡法子,得出對方不在這裡的結論,等放下警惕,然後又聽見聲音,還是和你在說,是不是毛骨悚然,一片陰霾籠罩在心中。
是自己本事不到家,穿山豬自嘲,當然他也沒打算束手待斃,對方最多就是四級鬼怪,有什麼好怕。
「說說你的謀划,興許我能幫你。」
穿山豬不假思索地說:「我只是到處逛逛,飽飽口福,壞事都沒做就被跟蹤懷疑,當然得知道原因。」
「然後逛到這裡,吃點罰酒。」
「來討杯敬酒。」
「誰敬誰?」
「誰有酒敬誰。」
「我可不可以理解,誰沒酒罰誰?」
「我有誠敬你有酒,就是敬酒。」
「來點敬酒詞。」
「想聽什麼。」
「聽我想聽的。」
「可我不想說。」
「就說點你不想說的。」
「亂中謀利。」
「不亂呢?」
「現在我確定會亂。」
「多大胃口?」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就你一個?」
「兩個,如果加上你。」
「那你可能當不上將軍了。」
「總不會……死吧。」
「我還差個副手。」
「一言為定。」
接著,那道聲音把兩個四級鬼怪成親的時間、具體安排逐一說出。
婚者,謂黃昏時行禮,故曰婚。
女指新娘,昏即日落西方地平線,婚表示女子出嫁在黃昏時,明月照路,像回家一樣回歸自己的家。
所以婚禮時間定在傍晚太陽落山時。
上午會安排奠祭十多年來戰死的亡者,下午兩方陣營的主要鬼怪會晤,商談未來。
一張做工精緻的請帖飄落,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紅字「囍」。
「希望有個驚喜。」
「會的。」
到此,那個始終沒有露面的鬼怪不知是不是走了,不再說話。
穿山豬也不作聲,打開請帖。
寫著: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請帖卻是沒寫兩個四級鬼怪的名字,不過憑他手中這份請帖,可以光明正大地走進石宮。
見對方沒了聲音,穿山豬離開,這會他不用靈力對方還無從知道他是陰陽師,所以只用上體術在狹窄的地道通行。
從地道出來,穿山豬往北去,在一個轉角處用上分身術,本尊躲起來,分身繼續前進。
等了半個時辰,穿山豬走出。
連用三次,穿山豬這才寬心,火速趕往石城南門外。
相信這位負責南門主道的鬼怪這會正陪同奠祭十多年來戰死的亡者,也相信石城南門外會有驚喜等他。
想到這,穿山豬被嚇到后一直鬱悶的心情好轉不少。
驚門為凶,在西,不宜出行謀事,否則必遇驚恐。
景門算作凶門而傾於平,在南。
死門在西南,宜弔喪。
那麼,奠祭出行會選擇哪個門還需要考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