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陰差的首次現身

「來！你先說！」黑衣女人手上輕輕一甩，那隻鬼地上翻了幾個跟斗，跌坐在槐樹下。她的另一隻手，指向了古總。

「古仁，古仁！你在嗎？我的侄啊！我是你大伯啊！他是你哥哥古磊！」古總牽著他兒子的手，「噗通」一聲跪在槐樹前。痛哭流涕。

原來，這名叫古仁的小鬼正是當年被霸凌致死的小孩。父親是個木匠，母親務農。古仁的大伯正是古總。那年，古總的孩子古磊五年級，古仁小學三年級。出事那天是周五，倆人原本約好放學后直接回古仁家，趁著周末去河裡摸魚。

帶頭霸凌的孩子綽號禿鷲。據說是校長的親戚。家裡有權有勢。平日里拉幫結派，做些敲詐勒索，調戲女同學的勾當！

古仁是個老實的孩子。平日見到他們都躲得遠遠的，根本不可能去招惹！可是，命運弄人，下課之後，古仁進了宿舍，簡單收拾，便準備去汽車站，趕最後一趟回村的大巴車。在槐樹下等待古磊的間隙，偏偏被禿鷹給盯上了。

禿鷹以收保護費為由，纏著古仁要兩塊錢。古仁身上所有的家當就兩塊錢。那是他回家的路費。自然是拒絕的。

禿鷹見威脅不成，直接開搶！聞聲趕來的同夥，也幫著禿鷹搶劫瘦弱的古仁。古仁咬牙，將兩元紙幣死死的護在胸口。在搶奪中，張口咬傷了禿鷹的手臂。

你永遠無法想象，一群叛逆期的熊孩子，惡起來的樣子有多可怕！

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他們拳打腳踢，用書包砸，用棍子敲，用石頭砸！直到古仁一動不動，失去了氣息。

所有圍觀的人，不論老師還是同學，無一人制止！包括他的堂哥，古磊！

出事之後，肇事者的家屬，學校的領導，縣裡的領導，全部統一口徑，掩蓋事實，封鎖消息！

古仁的恨！包含了太多太多不公與怨憤！

古總當年只是電台的一個小職員！他無力與如此龐大的惡勢力團伙抗衡。在領導的再三勸說下，選擇忍氣吞聲，低頭選擇了仕途。

他們之所以找到我，是從根生父親口中得知我有見鬼的能力。而且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力量，在我見到厲鬼的時候可以出面保護。在他們的想法中，一旦有這樣的力量出現，那就可以充當話事人，和古仁聊一聊，化解這段持續十幾二十年的恩怨！

根生在黑衣女人眼角的厲光中，小心翼翼的挪步到我身邊。

我瞪了他一眼，無心理會。

黑衣女人懂了古總的意思。哈哈大笑道：「話事人？扯他娘的蛋！要談你們自己談！老子不感興趣！」

她掏出一支煙，點燃。

青色的煙霧，神奇的朝著兩邊分散。一頭是古仁，一頭是跟隨古總來的人群。

見到古仁的那一刻！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隨即，所有人都顫顫巍巍跪下了。

「我的兒啊！」那對流浪的父母。在悲慟的哭聲中，用膝蓋連走帶爬的衝過去，緊緊的擁著孩子的鬼魂。

「對不起！對不起！」身後的人群，陸陸續續哭泣了起來，一聲聲的道歉未敢停歇。

原來，這些人，正是當年圍觀古仁被圍毆致死，見死不救的那群同學。

古仁應該是回想起事發當天的場景，怒火再次被點燃。掙脫父母的懷抱，一個飛撲就想過去撓他們！不料，再次被黑衣女人一巴掌扇飛。

我實在想不起和這個女人在哪裡見過面，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幫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只能用黑衣女人這個稱呼。

「差不多得了！你個撲街！兩起車禍重傷，兩個跳樓斷肢，兩個精神失常！別讓老子為難！逼老子用四十多種方言罵你！再說，你遲遲不去報到投胎！耽擱老子的kpi，正好，湊這個機會，把未了的賬都算一算！」

古仁恰巧跌落在我旁邊，嚇得我和根生大氣不敢出。

在所有人都等著古仁開口的時候，他卻不爭氣的哇哇大哭了起來。

「嗨！小屁孩終歸是小屁孩！」黑衣女人無奈的搖搖頭，丟了把糖果過去。厲聲對眾人說道：「這樣！你們去揭發當年的真相，還是非一個公道！做不做得到？」

眾人如見到神明一般，虔誠的點頭。

「協議已定！小屁孩，滿意不？」

古仁先是閉口不言，然後無聲的點了點頭。

「今晚之事！如若泄露半字！你們自己看著辦！」

在兇狠的目光中，眾人又一陣維諾的點頭。

「哎，你！那個臉上寫滿問號的傢伙！老子今天很忙！明晚來找你！」

她莞爾一笑，憑空畫下一道符，牽著小鬼的手，消失在一束刺眼的白光中。

根生驚訝得睜大眼睛！一隻手掐著我的大腿，嘴巴張成了o形，久久沒有緩過神來。

別說根生，直到再次見到那個黑衣女人之前，我也處在失魂的狀態。

根生粘著我，非得問我黑衣女人的聯繫方式。一直到第二天夜幕降臨。兩個人都沒休息好，眼睛浮腫，黯淡無光，彷彿行屍走肉一般。

不到八點，她來了！沒敲門，沒打電話。就那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我和根生的背後。

她出現的剎那，心跳突然加速，我感受到了。看到她之後，心跳得更快！不是因為她是鬼！是因為她今天沒有穿那身黑色的保守裝束。而是一件白色透紗長裙，肌膚晶瑩如玉，若隱若現。

「兩個人啊！」她眼珠子骨碌一轉，嘟起嘴：「咱們是進入你問我答環節，還是想來點更刺激的？」

更刺激的？她指的是？我一愣，臉頰發燙，不由和根生面面相覷。

「問問題一百一個！刺激的500一次！」

「我——」我剛張嘴，就被根生的一隻汗手死死捂住。他手心的汗，又咸又臭！

「怎麼個刺激法？」根生的神情猥瑣起來。

「你這屬於問問題！」她斜著身子，半躺在床上，左右腳相交，嫵媚的做了個數錢的手勢。

「得，得得！」根生心一橫，掏出錢包，數出一千塊錢遞給她。笑盈盈道：「我們倆，一千！」

隨即扯扯我的衣角，湊過來說道：「欠我五百。」

啊？不是，我，這！怎麼沒經過我同意就消費了五百！直覺告訴我，她不會是輕浮的女人。根生的這一千塊，大概率得打水漂了！

我的五百塊，後悔還來得及嗎？

事實證明，已經來不及了！愣神的功夫，對方已經寬衣解帶。露出了絕美的後背！

我頓時亞麻呆住了！根生更誇張！微微張著嘴，舌尖抿著嘴唇。兩隻眼睛紋絲不動的鼓著，活脫脫像只癩蛤蟆！

不是吧！不是吧！她要轉身了！

小時候玩過3d卡片么？就是那種不同的角度看，卡片上會出現不同的圖案。

在我們的心潮澎湃，在我們的望眼欲穿中！她居然！她居然在轉身的瞬間完成了3d變身！

就像是3d卡片的左邊轉到了右邊！她從風情萬種的妖嬈女子，搖身一變！成了五大三粗，鬍子拉碴的大老爺們！

一身麻布粗衣，濃眉大眼！炯炯有神！臉頰寬闊，天庭飽滿！濃密的大鬍子！第一印象，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燕，燕赤霞？」

這不正是1987年版本《倩女幽魂》中午馬扮演的燕赤霞造型么？只是，眼前的男人，比燕赤霞年輕兩分，肚子微微發福了一些。

「怎，怎麼個意思？」根生愣在原地許久，把我內心的話給說了出來。

「我他……驚，驚喜呢？」根生對他還是心懷忌憚的，不敢爆粗口。

「這是老子的本身，幻成美女是向著你們心生的。老子叫趙亘，亘古不變的亘。是一名陰差，既是牛頭，又是馬面，用當下時髦的稱呼，也可以稱作擺渡人。在國外，便是死神。」

「你說，從昨天到剛才，我們看到的美女是假的！你實際上是這麼個油膩的大老爺們？」根生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一臉的鄙夷與不可思議！

「是！」這個叫趙亘的男人露齒一笑：「剛才這個答案是送的，不額外收費！」

「為什麼？」

「工作枯燥，逗你們玩玩咯！嗨！算了，這個答案也是送的！」

「whatthefuck?那剛才我那錢——」

「迷色傷財！感謝兩位施主的打賞，不過不要欺負老子不懂洋文！四十多個地區的方言，八個國家的洋文。老子張口就來！膽敢再爆半句粗口，老子拔了你的舌頭！」

根生被怔住了！嘀嘀咕咕一臉的不服！只得回頭嗆我一句：「欠我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