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新能力

梅浪成功變態發育后，又有幾隻幼崽成功。其餘全部失敗，成為名副其實的腫瘤怪獸。

腫瘤怪獸虛弱失智，還會攻擊任何活物，只能被族群清理。

活下來的各有形態，從此都視為成年瘤獸，它們和梅浪將擔當起族中重任，抵禦外敵、捕獲獵物、扶養幼崽。

它們在長老的帶領下進入岩壁一處洞穴，裡面族長正等候著新成年的瘤獸。

梅浪知道，下一步族長會考量新生人馬的能力並安排職責。

這是他第一次面見族長，心中十分好奇，也有些憂慮——族長會不會不接受他這個「變成人類的瘤獸」。

一路走來他遇上太多曲折，真的有點怕。

所幸是他多慮了，瘤獸對族群從小帶大的幼崽比較信任。畢竟成年瘤獸不會被外族信任，除了本族別無去處。

面見過程出乎意料地順利，族長開明，而且有相當於成年人類的智商。

族長：「你最重要的能力是無障礙翻譯。這個能力將顛覆我族原有的戰爭模式。」

「每個訊息都能準確傳達，這意味著我們可以使用更複雜策略。」

族長是一隻人面虎。他有修長的脖子，沒有雙眼的人臉，靈長類的軀體，四隻手臂，三條尾巴，兩條反關節腿，一身虎毛。

族長的外形將人類的特徵和瘤獸結合在一起，似是而非，恐怖谷效應十足，放恐怖片里也是一個大boss。

但現在在梅浪眼裡是多麼親切，言談幾乎讓他以為回到了人類社會。

族長繼續道：「比起擔任一線獵狩，讓你專門負責傳訊更好。」

「我賜予你超然的地位，以後你只用聽從我的指令，無需外出打獵，享受長老權利。」

梅浪一喜，他更希望緩和並有預料地接觸這個新世界，而不是那種聽天由命的方式。

待在後方可進可退，想戰鬥就去，不想戰鬥就回大本營，十分貼合他的心意。

梅浪鞠躬：「謝族長！」

「現在我交給你四個任務，你要定時向我彙報進程。」

梅浪：「請您吩咐。」

族長：「第一，走訪領地，熟悉其他成員，和他們搞好關係。保證每個族員認識你，不會把你當人類攻擊。」

梅浪心底評價：「嘿，族長這命令還挺有智慧的。」

確實，要是受命人不熟悉梅浪，又怎麼相信指令的來源呢？對方遲疑戰機，就誤了大事。

梅浪沒有長老的實力，可沒辦法用拳頭「以理服人」。

雖然瘤獸智商普遍智比人低，但它們並不天真幼稚，該有的自私、貪婪、叛逆一點不少。

不會梅浪一張口是什麼，它們就聽什麼。

它們扶養棄嬰，遵循社會契約，並非具備更高尚的品德，而是基於生存環境下的自然選擇擺了。

瘤獸根本沒有「道德品質」這個概念，「邪惡守序」才是它們的基調。

所以梅浪想完成工作，交情比死規矩好用。

「第二，跟隨獵狩隊、巡邏隊、扶養隊、生產隊，了解他們的工作流程。」

第二個任務也很正常。

但第三個任務卻開始出乎梅浪意料。只見人面虎雙手撐著下巴，緩緩道：

「第三，你藉助外形，去與人類溝通。」

「人類缺乏幻夢力而充滿電磁力，是口味最差，營養最低的食物。」

「我們作為一個興盛族群，不屑於獵狩這種垃圾。

但他們總往叢林跑，不乏一些難纏的傢伙覬覦我們的器官，對我們毫無益處，平添麻煩！」

「你要做的就是化廢為寶，怎麼做不用我教你吧？」

梅浪面露謙卑道：「不用族長費心，我一定會交出一份讓您滿意的答卷。」

他心裡重重舒了一口氣，目前最大的擔憂解開了。

即使瘤獸於他有養育之恩，他也不想幫著瘤獸捕食人類。他最怕族群用他做誘餌，那樣良心過不去。

族長點點頭：「你的表現，會一定程度決定你今後的待遇。」

梅浪心頭一凜：「是！」

「至於第四個任務……我也不太抱期待，你試試就成。」

「你的交流能力過於離譜，族群的壁畫里都未有先例，你一死不知道要多久才有下一個你……」

「我希望你好好利用無障礙溝通的能力，為族群製作一種名為文字的事物。並用你的能力和幼崽溝通，教它們識字。」

「那是我偶然從人類……」

梅浪表面適當露出疑惑，實則內心波濤洶湧。

人面虎可真有遠見。

人面虎族長說了一大段，最後小節道：「你權當試試吧！」

之後族長點評其它新成年瘤獸，梅浪和長老們在一旁認真聽著。

……

散會後梅浪先找到涼皮蜘蛛，長老中屬他和梅浪關係最好。

梅浪：「涼皮大哥，我要了解巡邏隊的工作，這方面就拜託你了！」

涼皮蜘蛛淡淡道：「知道了，快上車。」

梅浪也不客氣，像往常一樣爬到涼皮蜘蛛背部，抓穩絨毛，涼皮蜘蛛就嗖地一下衝出谷地，氣流吹得梅浪髮鬢豎。

它八條腿靈活律動，山坡上密集的樹木沒有妨礙它的移動，反而被其借力起飛。

梅浪乘坐其上，如徜徉在翠綠海洋的孤舟，別有一番詩意。

爬上山坡抵達高地，上面有一處小湖，小湖附近都是涼皮蜘蛛的地盤。

梅浪第一次來還是一歲半的時候，他從瀑布下的山腳爬到這，遇見涼皮。

因為他是族中唯一能與涼皮進行複雜交流的成員，所以兩人一來二去熟絡一些。

梅浪厚著臉皮和涼皮稱兄道弟，涼皮也絲毫沒有長老的架子，這在瘤獸族群中十分稀罕。

不過梅浪曾請求涼皮以長老身份，免去他變態發育的儀式，被涼皮拒絕了。

那時候，「成年是你必經的過程，只有成功步入成年，你才有生存的資格。這點誰也幫不了你。」

「它們說我像人類，如果我真是人類，那成年儀式上我必死無疑！」梅浪有些激動道。

人類無法完成變態發育，這是人類和瘤獸都流傳的共識。

涼皮沉默片刻，才開口：「嘶，那我也不會幫你，否則我會受到巨大的懲罰。」

「拋開長老身份，我們是朋友。可身為長老，我們卻不是朋友。」

「只有你成年以後，我們才能成為更好的朋友，那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

雖然涼皮的智慧無法使用更複雜的語句，但此中深意梅浪還是感觸到了。

有時人脈的本質就在於資源或情感的等價互聯，一方劇烈虧損的關係是畸形而不長久的。

涼皮蜘蛛身為長老，自然沒有如此袒護一個幼崽的道理。它很喜歡和梅浪交流，甚至願意放下身段，但不意味著願意為此犧牲食物和地位。

沒錯，任何企圖干預幼崽成年的行為都會受到責罰。這和人類義務教育權是類似的邏輯。

幫忙可以考慮，可是幫犯法……這就強人所難了。

回到現在，一人一獸站在湖邊。

涼皮：「嘶，我沒有幫你，你可恨我？」

梅浪笑道：「哪會，要是你真幫我躲過成年，我怎會有現在這般光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

他雖然理性上知道自己強人所難，但感性上還有膈應——任誰發現自己臉面沒那麼大時，都會有一種無以形容的窘迫。

涼皮一如既往地平淡。

它紳士地搓了搓手：「其實我為你準備了一些禮物，只是不知道你成年後需要哪種。你自己選吧。嘶——」

隨著它兩腿（手）一搓，湖底下的東西被蜘蛛絲撈了起來。

原來湖底編織了錯綜複雜的蛛網，涼皮將無數藏品包裹成繭子，將它們粘黏在各個節點。

聽說有禮物，梅浪一下哄開心了，各種不快拋到腦後。

「咳，先說說我變態發育后的能力吧！」

梅浪心念一動，兩隻約有十厘米直徑的球體從背里飛出，靜靜懸浮在身側。

「這兩顆珠子叫浮空炮，給它填補幻夢力和特定物質，可以發射幾種不同的彈藥。」

「填補任意氣體，可以釋放特殊霧氣，該迷霧具備麻醉和影響電流的作用，對我自己沒有影響。」

說著他讓浮空炮吐出一縷迷霧，讓涼皮大哥輕輕觸碰。

涼皮直接吸溜一下吞入口中，品嘗片刻后評價：

「毒系幻夢力，攻擊性不強，容易誤傷友軍，實戰功能不強，可以考慮特殊用途。」

涼皮對毒系很有發言權。因為它本身是毒系瘤獸，並且有輝煌的戰績，其形象甚至被記載在周邊族群的壁畫上，以示危險。

「毒系幻夢力在同一瘤獸上，可以出現不同形態。你說還有其他炮彈？」

梅浪點點頭：「是的，你幫我看一下。」

「填補強酸溶液，可以噴射毒液，毒液對幻夢力有極強的侵蝕作用。」

「填補固體金屬，可以發射炮彈，造成物理破壞。」

展現給涼皮蜘蛛后，它卻陷入沉思。

「有什麼問題嗎？」梅浪疑惑道。

涼皮凝重地「嘶」一口涼氣：「你的幻夢力竟然恐怖如斯！」

「我推翻先前的判斷，這不是毒系幻夢力，至少不是我們認識的毒系。」

「就說第二種毒液攻擊，它與其說是侵蝕，不如說是同化複製。」

「被你徹底同化的目標，將會失去理智，供你驅使。」

梅浪一愣，重新感悟自身幻夢力回饋的信息，它在腦中生成一副畫面——

「兩道墨綠水柱無視重力，筆直且一滴不漏地衝進大象體內，它目光獃滯。」

之前他看到這就略過了，其實後面還有一部分。

「從瘤獸特有的觀測幻夢力的視角，可以看到大象頭部被一股綠色纏繞，那意味著綠色幻夢力滲入和控制了它的意識。」

「再放大視角，可以看到大象意識中是一片綠色迷霧，迷霧中央是梅浪抱膝而坐的雕像。和克蘇魯一個姿勢。」

畫面結束，梅浪久久緩不過神來。

「這簡直牛十三爆了啊！我太強了！」

涼皮：「嘶，你別高興太早。」

「你的幻夢力強，並不意味著你實戰能力強。」

「就說那種同化能力，需要消耗多少材料不說，光是過程也要消耗一定時間，在真正的實戰中根本沒有施展的可能。」

梅浪：「確實，但我不需要在實戰中使用啊！」

「我可以讓族人捕捉俘虜，然後我一一同化，屆時我將有一支大軍……」

涼皮打住：「嘶，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幻夢力多強，但我堅信世間一切都是等價交換的，這是我從無數毒物提煉中悟出的道理。」

「瘤獸等級越高，瘤獸的幻夢力，或人類的電磁力越強，你的幻夢力想徹底同化，就越困難。」

「依據我的預估，你只能同化相當於你幻夢力千分之一體量的目標。」

「相當於你隨手拍死的那種。」

「而且操控肯定有上限。我雖然沒見過同化特效的幻夢力，但操控系的幻夢力也是類似的，負擔會隨著操控量提升。」

「族長就是，它的發育比我們高一階，但是它操控了兩個長老級的傀儡，本體素質還沒有長老強。」

「這麼說想做到幻象中的程度，恐怕要發育很長一段時間才有可能。」梅浪心想。

他稍稍泄氣，不過想到什麼，又重新振作起來。

「天生我材必有用。我不一定用同化物戰鬥啊，我可以用它們輔助你巡邏。」

涼皮略一思索：「似乎是個不錯的想法，具體如何還需實驗一下。」

「嘶——快上車。」

但是它的一條腿被拉住了。

「怎麼了？」

梅浪半月眼：「拜託，你不是要送我禮物嗎？」

涼皮：「嘶，看來沒有矇混過關。」

梅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