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虎來了

於此同時，林山鎮中正在警衛處等待劉宰牛的林濤也聽見吼叫，立馬站起身對身邊的山青喊：「集合！」

山青跑出去大聲喊：「集合！」

林濤本就準備今天帶人順著路去尋找凶獸的痕迹，沒想到凶獸居然自己出現了。

他帶著憂慮走到院子的時候，人已經七七八八站好了。

他巡視一眼，目光在山青身上短暫停留後說：「出發！」

小分隊離開少年後經歷了片刻的沉默，隨後被一隻松鼠吸引了目光。春春說想要活的，他們就跟著松鼠跑了一路，小松鼠在樹枝間迅捷如風，攀爬飛躍，任小分隊如何謹慎小心，沒有工具也抓不到。

但是小分隊幾人精力旺盛，沒想過要放棄，就追著松鼠一直跑。直到一聲吼叫傳來，小分隊幾人停下了漸漸停下腳步朝著小郁匯聚。

「回去！」聽到虎嘯，小郁沒有猶豫，帶著眾人朝著來時的方向就跑。

雖然幾人平時到處跑，身體素質比平常小孩高出不少。但畢竟年齡尚小，他們不像沒有名字的少年，在凶獸的追逐下可以與之周旋半天。再說他們來時已經跑了一程，逃命的時候自然沒有力氣，於是才到半途就累得邁不動腿。

落星感覺腿已經沉重地抬不起來，於是從跑變走，從走到邁，最後幾乎停下來。

「落星快走！」小郁發現落星停下，回頭催促。

落星喘著氣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發現什麼，搖著頭半天才說出一句：「不行了，跑不動了。」

除他之外，春春也已經力竭，只是被小郁拉著，她憑著手中傳來的力氣不讓自己停下。小稚倒是還有餘力，小昭沒有也不會說，強撐著跑。

小郁呼呼喘著氣，明明嘴裡還在催著落星，自己的腳步也慢了下來，她並不比其他人好多少。

幾人相繼慢下速度，拖著腳往回走。

「不是說沒有凶獸了嗎？」小稚問。

小郁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又走了一陣，幾人緩過氣來，但凶獸的吼叫沒有再傳來，他們以為自己安全，便沒有再跑，不緊不慢地往回趕，沒過多久，看到迎面走來一個人。

「前面有個人！」

「是剛才樹上那個叫花子！」

幾人停下，舉目看去，只見少年以一種醜陋的姿勢向他們跑來。他彎腰駝背，上身重心前傾，雙腿也彎曲著。雙臂跟著腿擺動。

「這個人好奇怪！」小分隊嘴上沒說，心裡都這麼評價少年，春春無意間露出厭惡的神情，皺著眉向後稍了稍。

小分隊看他跑來，正要經過小分隊，小郁出口攔住他：「那邊有危險。」

少年面色平靜，低著的頭抬起看了眼小郁。

小郁面露驚訝，她看到一雙難以描述的眼睛，其他小分隊成員當然也看到了，都不約而同在心底生出驚艷：這樣一個奇怪骯髒的少年，為什麼有這樣一雙純凈溫柔的眼神？

少年雖聽不懂少女的話，但心裡多少明白她的意思。

他心裡更明白的是：這凶獸是沖著自己來的！

少年早就想到遇到兇手那一刻不是偶然，他撿到了凶獸的獵物。

原本這並不算意外情況，在野外生存就是一場競爭，虎口奪食的事情並不罕見。換做別的捕食者把他驅趕走就完了。

只是沒想到他遇到了狠茬子——一頭凶獸，這凶獸還很記仇，為了一口吃的追了他半個月。

少年雖屢次虎口脫險，

但形勢每況愈下，如果不是被劉宰牛所救，他已經命喪虎口。

如今凶獸再次找來，他一則受著重傷，縱然強撐奔命，面對凶獸追擊也無幾日可活。

二則遇到同類讓他心生愛護，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在臨死之際，他心中升起一股以前從未有過的義氣，讓他甘於赴死。

他看著眼前的幾人，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心中也如平靜的湖面波濤未起。沒有理會眼前長頭髮的同類，要從她身邊繞過去。

就在這時，遠處的樹林中出現一座陰沉的小山。小分隊只顧著看少年並未發現，只有面朝後方的少年看到凶獸。

他忽然加速衝過少女，落星想要攔住他，被他一把推開狠狠瞪了一眼。兩步跑開又慌張地停下揮舞雙手，試圖驅逐小分隊，讓他們趕緊離開。

小分隊不明所以地後退幾步遠離摸樣怪異的少年，眾人這樣一回頭，自然看到了遠處的凶獸，儘管離得有些遠，但是眾人還是發現今天的凶獸和前幾天在對岸看到的不太一樣。

相比於那天端坐在河對岸威風凜凜的凶獸，今天的凶獸如同被激怒的獵手，渾身散發出攝人的氣勢，他半隱在樹后，毛髮噴張，虎目圓睜死死盯著眾人，半蹲的身子隨時準備撲擊。

見此一幕，幾人又驚又嚇，肝膽俱顫。

「凶獸來了！快跑！」小郁一聲喊叫，小分隊迅速逃離。

而那少年不僅沒有逃，反而迎著凶獸走去。

小郁偶然回頭瞥見少年送死，滿臉的害怕換成不解，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過去送死。

心中的善良慢下她的腳步讓她朝著少年喊道：「快跑啊！」

「走了！」春春催促道。

眼見少年不聽勸地繼續走，小郁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只能拉緊春春追上眾人。

小分隊的呼喊逃跑並沒有引起凶獸注意，他邁起前腿繞過樹木向前走了一步，少年這才看見凶獸緊閉的左眼。

「受傷了？」

一人一獸相隔百餘米互相接近。

十餘米長的龐大凶獸每走一步都發出砰砰的聲音，軀幹摩擦樹榦和陣陣樹葉簌簌的聲音，壯碩的軀體和粗重的呼吸使他行走間如同行進的山丘。

於是相比少年顯得薄弱而渺小，他走向凶獸如同蚍蜉撼樹、螳臂當車般可笑。

此般場景，蜉蝣赴死，天地難辭，

少年當然不想送死，但他渾身是傷，已經無法像之前那樣甩開凶獸。死亡臨頭，他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的靈技幻象。

錯過一顆樹后，少年幻化出自己的樣子繼續向前。而他則藉助幻想遮掩走向另一邊。他希望藉此繞開凶獸，在凶獸攻擊幻象的時候迅速跑開。

幻象少年還沒走遠，凶獸奔躍而起，凌空一擊，揮爪拍碎了幻象，幻象破碎引起連鎖反應，少年的身形也得不到遮掩。

凶獸已然知曉少年的狡猾，虎爪擊碎幻象的一剎，立刻虎目四視，看到右側想要逃離的少年。他落地再次撲跳，撞裂擋在中間的樹，只撲少年而去。

計謀不成，幻象破裂，凶獸襲來，少年心中懼起，面露慌亂，腳下用力想要逃離，這一用力，身體如同落下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瞬間身體綳直，雙腿失力，整個人直挺挺倒在原地，他想要掙扎，身體卻疼痛不受控制，只能眼看著凶獸撲來。

就在此時，一陣槍聲響起，凶獸頓時感覺身上各處猶如蚊叮針扎，他不想再次讓獵物跑掉，於是不顧槍聲，繼續攻擊少年。

槍聲持續不斷，警衛隊眾人在凶獸幾十米外開槍射擊凶獸，林濤命令山青與四人留下掩護，另外五人跟上自己。

凶獸一心想讓少年死，倒地的少年行動受阻，終於被凶獸一爪拍下。

「林田，林京，救人！」

虎拳勢威，眼見少年將要命喪虎爪，忽然兇猛的虎爪勢頭一緩，

「砰！」虎爪緩了片刻還是落在地上，不過少年已經滾到一邊。

只見林濤隊伍中的一人站在遠處，舉著雙手面色鐵青，似乎剛承擔了極大的壓力，這人名叫林京，靈技禁錮。

就是他的這一錮，救少年於虎爪之下。

遠處的槍聲停了，山青與其他人站在原地看著林濤等人沖向凶獸。由於擔心誤傷，只能停止射擊，站在遠處看著。

「林佳林馳跟著我，其他人留在原地。」林濤一邊吩咐一邊眯著眼睛看不遠處呲牙擺尾的凶虎，他似乎注意到什麼，又喊道：「林倩瞄著它眼睛打！」

「好！」一個穿著警衛服的短髮女人應道，她上前一步，只見她手中空無一物，抬起丟出卻是一個個火球。

停下的三人左右除了林京和林倩還有一人蹲在地上雙手覆蓋大地，遠處凶獸腳下刺出幾隻土刺，殺傷不大卻在粉碎之後纏繞凶獸的四肢。剛才推開少年的就是此人。

「轟！轟！轟！」

爆炸聲不絕於耳，凶獸身軀龐大，目標明顯，林倩的火球全部命中，雖然沒有點燃他的皮毛，卻在凶獸面部引起炙燒感，臉上破滅的火球讓他僅余的右眼難以視物。

滿地的突刺讓凶獸揮舞的虎爪落不下，落腳的地方則被土圍住。

這突來的一切讓本就接近瘋癲的凶獸更加狂怒。

「吼！」凶獸怒吼一聲，四肢用力掙脫束縛，側身用背接住火球，原地轉了一圈，不得不放棄眼前恨人的小螞蚱，朝著林田三人衝來。

「轟！轟！」凶獸在火球的爆裂中和土刺的阻撓中襲來。

林濤當然不能讓凶獸如願，他仰頭看著奔騰的怒獸，絲毫不敢輕敵。他拳頭緊握，金屬的光澤從手上泛起一直延伸到脖子，來敵難擋，他卻一臉堅毅，面無懼色。

「我來吸引注意力！」

林濤身後的林佳咬咬牙，拋下一句話端著衝鋒槍原地飛起。

他身旁的林馳從背後抽出一把刀雙持在手，他眼眸泛紫，刀鋒也燃起紫色妖火：「隊長！這麼打，你說！」

凶獸每一步落下都如落進泥潭被土地纏繞，臉上不斷有火球炸裂，林佳飛在天上朝凶獸點射，因此沖勢變緩。

林濤舉起拳頭蓄勢：「我從正面迎敵，你試著切他下腹！」

「哈哈哈，好！我去切他中路！」林馳哈哈一笑，繞向一側。

凶獸正前此時只有林濤一人，他緊咬著牙，眼前的凶獸五六米高，十米長，一個正常人站在凶獸面前就跟兔子一樣。

兩方接近，他原地起跳，超出常人的跳起幾米高，凶獸看到眼前迎面一隻小螞蚱，張嘴咬去，沒成想脖子一僵，腦袋一滯，被林濤一拳打在牙上，一顆虎牙頓時斷裂半截。

「吼！」凶獸痛呼。

「打得好！」遠處的山青歡呼。

林濤一拳打斷虎牙，感受拳頭傳來的震顫，心驚這虎牙竟然比鋼鐵還硬，隨後在凶獸怒吼間順勢攀上虎頭，這才看到凶獸一隻眼睛竟然是瞎的！

看到林濤一擊成功，林馳抓住凶獸前腿落下被土短暫縛住的瞬間，揮刀斬過，一陣噗呲聲，飄起幾根虎毛，在凶獸腿上留下一道血痕，這一刀只傷皮未傷肉，令他心頭火起。

凶獸口中受擊，腳下吃痛，原地跳起想要趁著下落震下頭上的螞蟻和腳下的小螞蚱。

林馳在凶獸腳下看凶獸跳起，顧不得再砍，舉著刀就往旁邊跑。

同時林佳高飛拉開距離，抓住機會對著凶獸一陣射擊吸引凶獸火力。

凶獸向前落下的一瞬，林馳向後翻滾跳開避過凶獸的攻擊，他正想迂迴再去攻擊，傳來遠處其他人的警告：「林馳！小心！」他還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忙朝凶獸看去，只見凶獸彎著身子，一尾巴掃來，林馳躲避不及，被凶獸抽中，飛著撞到樹上，嘴角流出血液昏迷不醒。

凶獸解決了一隻腳下的小蒼蠅，心中生出一股快意，但額頭又傳來疼痛，抬手撥臉，把臉上的林濤拍落在地。

在警衛隊同凶獸搏鬥的時候，倒地的少年緩過勁來爬到一顆樹下躲著，他靠在樹上看著同凶獸搏鬥的幾人，他們穿著一樣的藍色衣服，同凶獸相比看著十分渺小，卻毫不畏怯地同凶獸搏鬥。

少年閃亮的眼中，警衛隊幾人像飛舞的勇猛蝴蝶。

林馳被擊飛，少年心中一緊，他顧不上身上的傷，趁著凶獸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從樹后鑽出來拖著林馳的身體向後拉，想要把他帶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他正拉著，身邊忽然出現了一個青年，沒等他反應，青年伸手過來背起林馳就跑開了。

背著林馳的是剛才還在遠處觀看的山青，山青直跑了幾十米才把林馳放下，他拍拍林馳的臉問道：「林叔？林叔？」

林馳躺在地上沒有回應，山青又伸手探他鼻息，知道林馳還有呼吸，舒了一口氣。這才站起身看向跟上來的少年，這人和小分隊那幾個皮猴子一般大，只是面生。

「你是誰？」山青問站在一旁的少年。

少年看看他有看看地上躺著的林馳沒有回答。

山青啞然，又說：「你在這看著他。」

少年又沒回答，山青也沒等他回答，原地消失，不消片刻，又出現在遠遠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