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山青?
凶獸且戰且進,攻勢不斷。
警衛隊且戰且退,避讓鋒芒。
凶獸體型巨大,生命力頑強,防禦極高。林濤皺著眉頭分析局勢,以他們的實力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殺死凶獸,只能慢慢耗死。
但只怕凶獸沒被耗死,警衛隊先被耗死了。
林濤出來前已經叫人去通知警衛隊的其他人和林山鎮獵人趕來,但不知道多久才能趕到。
熟知隊員情況的他心裡估摸著時間,趁著躲避的間隙看了隊員一眼,林京幾人已然現出頹勢,難以支撐。
他們不可能一直跟凶獸這樣耗著,他林濤撐得下去,其他人也撐不下去。
林濤一面收起思緒,一面躲避凶獸的攻擊。
凶虎騰挪間呼嘯著風聲,撲咬甩尾殺意凌人。
虎嘯鎮魂,揮擊奪命。
如若不是林濤一身鋼骨鐵皮擋在凶獸面前,它早就穿過這幾十米的間距讓眾人喪命於虎爪之下了。
「隊長!當心!」林京顫抖著雙手,他一直在禁錮凶獸的攻擊,精力幾近極限,眼看撐不住的時候出口提醒林濤。
林濤無暇顧及,他全神貫注地與凶獸搏鬥,一拳正面打在凶獸腦門上不見效果,果斷借力瞪腳撤離。
下一秒寒光裹挾著風聲劃過他剛在的位置。
他又一次憑藉極高的意識躲開凶獸的攻擊,他現在的表現比起昨晚和劉宰牛切磋時高了不知幾個階次。每次躲開凶獸的攻擊,林濤都能再次抓準時機醞釀下一次進攻。
他拳頭快得沒有殘影,力量重得凶獸都要呲牙。
無論是林田的禁錮,林千的火球,還是林京命土束縛,都在為林濤的進攻做輔助。
凶獸就這樣被迫面對一個渺小的小螞蚱無可奈何。
當然凶獸之所以被稱為凶獸,一定有其過人之處,眾人都以為眼前的凶獸只是體型大帶來諸多優勢,卻不知道他和人一樣聰明。
眾人且戰且退,在旁觀者眼裡戰局進入一種平衡狀態。
但林濤清楚,凶獸不見疲態,自己這方馬上就要彈盡糧絕。
凶獸看似被林濤糾纏著脫不開身,卻不知凶獸了解小螞蚱狡猾,於是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放鬆眾人的警惕。
就在眾人沒注意的一瞬間,凶獸忽然挺起前身,後腳人立,一爪拍飛天上煩人的蒼蠅。
凶獸沒有躍起的動作,林佳躲避不及,被一巴掌拍落到樹上,這次還沒等少年去找,山青就背著呻吟的林佳來到少年身邊,把林佳放下后囑咐一句就消失了。
林佳被襲,讓林濤心中生出慌亂,不待他警告出聲,凶獸瞬間擺脫林濤,仗著巨大的體型一息間來到外圍輔助的三人面前。
原來剛才僵持的過程中凶獸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靠近了幾人。直到此時直面凶獸,三人才意識到凶獸可能比他們想象的更強大更難對付,但此時已經來不及了。
三人最後還想靠著自己的靈技阻攔凶獸,卻被凶獸瞬間打破禁錮和束縛,頂著火球若有若無的傷害,揮爪將三人擊飛。
凶獸想過一口咬死他們,但他體型龐大,面對渺小的人類,撕咬像空口啃花生,極容易漏掉,考慮到可能會讓其中兩人逃跑,便直接揮舞爪子讓三人喪失戰鬥能力。
三人被擊飛,林京胸口被撕裂,他痛苦地叫了一聲隨後咬住牙,林倩比他好些,但也受了重傷。墊在最後的林田,他最後受到攻擊本應傷勢最輕,但因為蹲在地上被迎頭重擊而非打在身上,
在飛開的瞬間就昏迷不醒,落地沒有任何緩衝一頭摔在地上生死未知。
林濤雙目赤紅,看著隊員受傷,從後面衝上來。
凶獸回首似乎在嘲弄,揚起虎尾一鞭抽出。
林濤護住頭,抵擋不住這樣的力氣被打飛,他意識到餘下的隊員擋不住凶獸,在空中大喊:「跑!」
遠處的隊員看著警衛隊的靈師一個個被擊敗,就連林濤也被打飛,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恐懼和絕望。
山青臨危不亂,撤離的間隙利用瞬移抱回受傷的林田三人,他把背上的靈師交給一個隊員,讓他們先走,自己留下斷後。
「山青……」一位老隊員還想勸阻這個隊里最小的孩子,被山青打斷說:「廣叔,你知道我的靈技是瞬移,逃跑最厲害了,不要擔心,我不會上去的。」
被他叫廣叔的人點點頭,背著傷員離開了。
眾人走後,山青看著和凶獸糾纏不斷的林濤,遮掩不住臉上的焦慮。
隊員被凶獸一個個擊敗,每被擊敗一個人,對林濤而言,不僅增加心理上的痛苦,更使得面對的壓力倍增。
和只知道逃跑的少年不同,他一直都在直面凶獸,因此面對凶獸的攻擊,他要麼躲開,要麼被擊中。
隊員在時,他不能跑,不能退卻。一旦他退了,凶獸的攻擊就要落在其他人身上。
現在警衛隊的其他人都走了,他還是不能退。
他不知道凶獸會不會攻擊對林山鎮,他不敢冒險,除非凶獸離開,否則心中的責任會讓他一直擋在這裡。
之前他還在期待警衛隊隊員和林山鎮獵人早點來,現在他卻希望他們不要來了。因為他心裡清楚,如果自己頂不住,那林山鎮其他人來了一樣沒有用,只會平白送死。
他心頭有一絲希冀,如果自己不敵,希望凶獸能就此離去,這樣林山鎮就不會有危險了。
「如果他來,可以嗎?」林濤心中忽然浮現劉宰牛的面容,隨後轉念散盡,咬著牙一拳打在虎爪上,之後是一拳又一拳。
凶獸吃痛,回手掃出,林濤躍起,正慶幸躲開,凶獸虎目微眯,一口咬出,要將林濤要個對穿。
林濤一驚,無處借力,就在此時,遠處的山青忽然消失,然後出現在林濤身後,一把抓住林濤將他拉了出來。
兩人掉落在地上對視一眼,驚出一身冷汗。
凶獸一口咬空,看見兩人落地又是一口。
林濤拉過山青然後一掌推出幾米遠。嘴裡喊著:「快走!」自己卻無暇躲避凶獸的攻擊,被一口咬住胸口,整個上身被含進虎嘴。
「隊長!!」山青目眥盡裂,掏出手槍朝著凶獸的腦袋砰砰砰開了幾槍。凶獸左爪一揮,山青消失不見。
凶獸咬住了林濤才發現,這個小螞蚱出乎尋常的硬,他裂開嘴向下咬,忽然牙根一痛,又一顆牙被林濤打碎半邊。
痛極的凶獸甩著腦袋撕咬林濤,碩大的牙齒擠壓著林濤的胸腔,他憋足了勁不敢泄氣,只要一泄氣,整個人就會被撕成兩半。
凶獸正撕咬著,忽然腳步一陣趔趄,腦海一陣眩暈,蹣跚著腳步左搖右晃,幾乎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嘴裡的獵物也不受控制的掉下來。
林濤掉在地上立馬翻滾著躲開,一回頭才發現凶獸好像不對勁,連忙喘了幾口氣。
就在林濤還在緩氣的時候,凶獸從眩暈中恢復。
「吼!」他搖搖腦袋怒吼一聲,隨後揚起前爪拍向林濤。
林濤輕鬆跳開躲避,還在疑惑凶獸攻擊為何凌亂的時候,凶獸又揚起另一隻前爪拍下,他在地上翻滾避開。這次翻滾還沒結束,凶獸找回氣勢,又是一爪拍下,林濤眼看躲避不及,凶獸右眼前忽然襲來一隻巨鷹。
他吃過左眼的虧,對針對眼睛突如其來的攻擊警惕至極,於是中止對林濤的攻擊,本應拍中林濤的一爪轉而拍向巨鷹,同時扭開虎頭躲避攻擊。
巨鷹被一爪揮散,原來是少年不知躲在何處幻化了巨鷹保護林濤。
「吼!」凶獸怒吼一聲,知道又是少年,於是虎目四顧,尋找少年的身影。
少年手無縛雞之力,幻化完巨鷹就躲在了樹后。
凶獸環顧一周沒有發現少年,也沒有發現那個忽然消失的小螞蚱,又把目光放在林濤身上。
林濤此時已經緩過氣,正嚴陣以待等待凶獸攻擊。
凶獸感受牙齒傳來的痛苦和腦袋的異常,知道自己需要速戰速決,於是伸出舌頭舔了一口嘴巴,發出輕微的虎吟。
林濤見凶獸沒有貿然出擊,知道他在等自己露出破綻,凶獸的攻擊一次比一次兇猛,下一次自己不一定擋得住。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想到此,他握緊右拳收至腹側,雙腿彎曲中心下移,然後猛然躍起朝著凶獸頭顱而去。
凶獸冷靜至極,看林濤襲來沒有立刻反擊,待林濤在空中避無可避,借無可借的時候,才露出鋒利的虎爪,灌以渾身的力氣揚起。
龐大的虎掌帶著倒如彎鉤的虎爪揮出,林濤出拳前就知道自己避無可避,但是鏖戰至此不見凶獸退卻,他擔心支援的人趕來會被他殺死,他只求這一拳擊退凶獸。
在一瞬間閃過無數念頭,最後在心底化成一聲嘆息。
「鐵拳!」拳未出,聲先至,這一拳就是小稚玩鬧時學的那一拳。
見林濤以命擊之,少年幻化出自己擋在凶獸的右眼前,試圖再次擾亂凶獸的視線,但凶獸這次視而不見,揮出的虎爪仍襲向林濤。
就在這時,山青忽然出現擋在林濤身前,他面向林濤,眼裡仍是仰慕。
碩大的虎爪擊中山青,林濤還沒來得及看,拳頭落在凶獸的額頭上,像根筷子插進人的腦袋般,巨大的力量至使整隻拳頭插進凶獸的額頭。
凶獸吃痛想要拍開林濤,林濤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他滿腔的驚顫與怒火,任凶獸虎爪拍下,撕開血肉,不但沒有把拳頭拔出來,反而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竭盡全力將手臂插入凶獸的頭顱攪拌。
「吼!!」
凶獸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一頭撞在粗壯的樹榦上,最後撲騰兩下,隨著落葉無力的摔倒在地。
「呼哧,呼哧。」
林濤拔出手臂,凶獸的胸口還在鼓動,他呼吸時而急促時而消失,虎目圓睜卻沒有了神采。林濤緩緩轉身沒再管凶獸,他才走兩步,巨大的凶獸就停止了心跳呼吸,死在了他手裡。
林濤看到一個少年蹲在不遠的地方,這才想起山青剛才擋在他身前。
他小跑著過去,嘴裡喊著山青,靠近了看到山青躺在一灘鮮血里,雙目渙散一動不動。
「山青?」林濤試探性地叫了一句,他不願相信山青已經死了。
「山青?」他蹲下來輕輕推了推山青,山青沒有反應。
「山青?」他伸出手去探山青的鼻息,然後顫抖著立刻又給山青做胸外按壓,他按下去,躺著的山青身體傳來撲哧的聲音。
林濤扶著山青的肩膀翻看山青的背部,他的整個背幾乎被分成三瓣,連著頸椎被劃開兩個深十厘米的傷口,凶獸倒鉤般的虎爪直接鉤進他的身體里,把他硬生生撕開。
林濤把他輕輕放下,一手握住山青的手一手放在他的臉上,片刻后雙目失神,慢慢伏在了山青胸前。
他握著山青尚有餘溫的手,感受著最後的溫度從他的身體里流逝,林濤語氣平靜地問他:「你為什麼不聽我的離開呢?」
語氣就像說:四月八號下午有雨。
只有旁邊的少年看到他在流淚,沒有哭腔和啜泣的淚。